“哈。。嘍？”

    我趴在廁所的地板上，聞著廁所獨有的淡騷味，朝那幾個不良學生打了個尷尬的招呼。

    “你進來幹什麽的？”

    一直抓著那個少年不放的壞學生皺了皺眉頭，隨即將他手中的男生，像是扔一個垃圾一般隨手一扔，朝趴在地板上的我走來。

    “我。。能說我隻是想上個廁所嗎？”

    低著頭不敢看身前圍上來的那五個人，我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來。

    雖然說當我看見那個被欺負的男生，用一種“終於有人來救我”的眼神，向我投來了感激的目光時，我有了一種希望能幫助別人的衝動。

    但是很可惜，衝動終歸隻是衝動。當意識到自己的弱小時，人類就會將那衝動慢慢淡忘。

    所謂的“普通活下去”，其實比“努力活下去”容易太多了。

    “上廁所？那你上啊。”

    貌似是領頭的男學生，輕蔑地笑了一下，語氣不善。他被頭發蓋住的耳朵上露出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應該是耳環吧？

    “我。。覺得好像自己又不想上了。”

    我縮了縮脖子，我覺得心裏頭出現了一種名為畏懼的情緒。

    畢竟從未接觸過這類人，從未了解過這類人。隻是不時聽說著這些人，今天又去哪裏打架了，今天又去哪裏晃蕩了，今天又做出了多少令人害怕的事情。

    我並沒有意識到，我的畏懼是一種關於未知事物的畏懼，每個人都會擁有的本能。

    “別啊！憋壞了多不好？我們看著你上，兄弟們對吧？”

    聽到我說的話，戴著耳環的學生大笑著向身旁的四人說道。

    我知道他說的話很難聽，但是我卻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打耳洞究竟會有多痛？

    “哈哈哈~”

    “哈哈哈~”

    就好像耳環的學生說了什麽笑話，另外四個人也一齊笑了起來。他們就像是田裏麵的青蛙，在我身旁聒噪著，不顧及別人的肆意妄為著。

    有點煩。

    這是我第一個想法。

    而我的第二個想法便是：

    那個被欺負的學生，也經曆了一樣的事情嗎？

    其實我不用想也知道，他經曆的隻會比這更多。

    “喂，你說個話啊，我們還等著你直播上廁所呢！”

    耳環男用力推了我一下。

    “別碰我！”

    也許是之前艾麗打我的那幾拳，給了我一定的打鬥經驗，我居然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手。

    “！”

    耳環男一愣，隨即抬起腿向我一腳踹來。

    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這和艾麗還真是一模一樣呢。隻不過他沒有艾麗出腳的速度那麽快啊。。

    我側過身子，他就像是在空中蹬腿的癩蛤蟆一樣踹了個空，然後一個趔趄撞在了另一個人的懷中。

    “操、你、媽、的！”

    聽著耳旁的聲音響起，我也是被視野中忽然出現的重拳打中，一個踉蹌，我堪堪摔倒在了男廁所的門邊。

    如果這裏有一打五的戰士，那一定是艾麗而不是我。

    “啊。。疼。。”

    揉著腮幫子，我已經有跑路的打算了。

    隻不過這個時候，我卻聽見了讓我陷入這個地步的艾麗，在男廁所門外偷笑著對我說道：

    “人肉沙包，我看好你哦~”

    可惡！有閑心鼓勵我，不如不要把我踹進來啊！

    咬了咬牙，我用力頂了頂身後的廁所門。結果如我所想的一樣，艾麗在外麵頂住了門不讓我出去。

    “可惡！”

    把嘴唇的血擦去，我想不明白艾麗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難道讓我陷進這種危險之中很好玩？難道艾麗是跟這五個壞學生一夥的？

    還是說。。隻是因為她之前說的那句話？

    【反正都是沒有擔當的男人。。】

    “可惡的暴力女！就算我沒有擔當也不關你的事啊！”

    咬著牙，我側身一滾躲過了朝我扔來的馬桶塞子。

    說實話，他們還真是夠惡心的。既然能從角落中把馬桶塞子拿出來砸人，那為什麽不撿屎呢！這樣給人更有威懾力一點吧！

    “先等下！”

    我再一次躲過朝我踹來的一腳，翻身跑到了廁所的角落。

    “等、你、媽！”低俗下流的詞匯從他們的口中說出。

    你等我媽有毛用啊！等著她給你們送飯嗎！

    看到他們就像野狗一樣，我隻好咬著牙如同泥鰍一般，從向我打來的兩人身體中間向外鑽了出去，跑到那個滿臉鼻血和淚痕的男生旁邊。

    “快跑啊！你傻愣著幹什麽！”

    用力一推，把他推向了男廁所的門。反正我都跟那五個壞學生杠上了，不如順便幫他一把。

    “嘭”

    在我將他推開的一瞬間，追上來的耳環男揮出一拳打在了我的左眼角。

    很疼，疼到眼淚都要流下來。可能不止是眼淚都要流下來，連血估計都流下來了吧？

    “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這。。”

    倉促擋下幾拳，我的話還沒講完，又是幾拳外加幾腳朝我身上招呼而來，果然想靠嘴炮拯救世界都是騙人的。

    “砰”又是一拳。

    令人作嘔的重擊感從後腦勺傳來，就如同千百隻蜜蜂在耳邊盤旋，腦袋裏麵全是嗡嗡作響的嘈雜聲音。

    “嘭！”不知道是誰的一腳，狠狠踹在了我胸口。

    刹那的窒息過後，是摔倒在瓷磚地板上的疼痛。後背的脊梁骨磕到了地板，就好像要斷了一般發出了痛苦的咯吱聲。

    “叫你逞能！”

    耳環男的聲音傳到我的耳中，不過因為滿腦子都是蜂鳴聲，所以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蜷縮在地板上，我用手護住自己的腦袋，這是下意識的行為。要是我和艾麗一樣，我一定可以把這五個人狠狠按在地板上揍一頓，但可惜我不是她。

    “艸你大爺的！”不堪入耳的粗話，再一次從耳環男的口中傳出。

    緊跟在其後的，是他抬腿的一腳。就好像是踢足球一樣，他已經把我當成了草坪上足球一樣的存在。

    “啊。。可惡。。”

    眼角流的血遮住了視線，我眼中的世界好像變成了紅色一般。連帶著那個推到門邊，正縮成一團顫抖看著我的男生，也一同變成了紅色。

    啊嘞。。

    按照常理來說，我幫助了他，他不應該也來幫助我嗎？

    啊嘞。。

    遇到這種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正常人一般都會生氣吧？

    啊嘞。。

    為什麽現在的我卻沒有生氣呢？這是真心話。

    代替了他，正被五個人暴打的我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我還有點埋怨他，為什麽不趕快走，還縮在那邊看著我被打。

    雖然我一點也不想當什麽“英雄”，但是做出了“英雄事跡”的我，依然不希望被人看見這幅弱小的模樣。。

    “艸！”

    黑色的板鞋，有著白色帶黃的鞋底。這是我第一次從下往上看別人的鞋子，改變一個角度看待世界，真的會發現極多的不同。

    “嘭”

    緊接著耳環男的板鞋，便狠狠踩在了我的額頭上。

    “嗡！”我甚至能聽見大腦裏碰撞的聲音，那種令人作嘔的碰撞聲。

    被人這麽硬踩一腳，大概是會死吧？我大概是要死了吧？一定是要死了吧？

    伴隨著視線慢慢的模糊，那些粗俗的叫罵聲，那些打鬥聲也一點點離我遠去。

    這是昨天到今天，我第二次暈倒在學校。

    然後。

    我醒了。

    躺在醫務室的床上。

    沒有小蘿莉，也沒有那個高個的女孩。

    沒有任何的人，隻有微微的涼風從窗外吹入，吹動了窗簾輕輕搖擺。

    掙紮著爬起身來，枕邊一張被壓在了3塊錢汽水下的紙條，吸引了我的視線。

    輕輕將汽水拿到一邊，我翻開了紙條。。

    直到全部讀完，我才抬起頭來，長長歎了一口氣。

    “打架。。”

    看著從窗簾縫隙中露出的操場，我用手指輕輕摸著已經包紮好的眼角，落寞的說道：

    “不是很痛嗎。。”

    。。。。【紙條】。。。。

    【你暈倒後，有一個女孩子衝進去打了那五個人一頓，說你是她的小弟。雖然她這麽說，但我覺得你是個好人。所以我想說，謝謝你幫了我，還有那瓶水請你喝掉吧。——膽小鬼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