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誰都懂。

    火德在擔心什麽，古清風也都知道。

    隻是懂歸懂，知道歸知道。

    懂並不代表他就會忍。

    知道也不代表他會克製。

    一個人的脾氣或許會隨著時間的沉澱，隨著閱曆的增加而漸漸收斂，不過一個人的性格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不管你修煉一百年還是一千年，不管你經曆過多少事情，本性永遠都不會改變。

    更何況古清風修的是一顆大自在心。

    他的心情好壞，決定著他的態度如何。

    正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古清風是什麽樣的人，不用他自己說，火德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如若不然也不會火急火燎的趕回來。

    許是怕惹的古清風不高興，火德沒有再埋怨，也沒有再數落，而是裝起了三孫子，隻是他這邊裝著孫子，古清風卻懶得裝大爺，拍拍屁股，便回去睡覺了，隻留下火德一人在那裏鬱悶著。

    不過很快，更加令他鬱悶的事情發生了，李家人浩浩蕩蕩的湧來，憤怒的要讓他交出古清風。

    李家人有不少在雲霞派擔任著重要職位，而且李家又是青陽地界的大家族，門派裏很多人平時都巴結著，最為重要的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家和金德長老關係不錯。

    如今李子衡被一名弟子打成了重傷，一身修為也盡數潰散，莫說修煉，以後能不能蘇醒都是個問題，李家自然很憤怒，帶著大隊人馬前來要人。

    然並卵，沒有用。

    火德老爺子就坐在靈隱園喝著小酒兒，不管李家人吵吵的多凶，他就倆字，不交。

    你說我依仗大長老身份，無視門規也行，說我包庇弟子也行，不交就是不交。

    李家雖然是青陽地界的大家族，麵對火德的蠻橫，卻也無可奈何。

    盡管火德修煉了七八百年，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也沒背景，要勢力也沒什麽勢力，在雲霞派除了掛個大長老的身份，似乎也沒什麽實權。

    不過火德有一點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也是李家不敢動他的原因。

    那就是火德的人脈。

    老爺子的朋友有很多，而且三教九流應有盡有，上到大宗長老，下到小商小販，就沒有他不認識的，再加上老爺子在青陽地界混了七八百年，不敢說遍地是朋友，卻也絕對相差無幾，老爺子一聲招呼下去，青陽地界有名有姓的老家夥至少能來一半。

    要說老爺子讓他們參合雲霞派的事兒，這些人或許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參合，但如果老爺子說自己被人欺負了，這幫朋友二話不說絕對會第一時間殺過來。

    雲霞派能從諸天浩劫中存活下來，說實話，得虧是老爺子朋友多，人脈廣。

    因此，李家就算再生氣，再憤怒，若想動火德的話，也不得不仔細掂量掂量後果。

    後來李家人氣不過，把金德長老、木德長老都請了過來，然，依舊無用。

    不交就是不交。

    誰來也不行。

    就這樣僵持了一兩個多時辰，最後李家隻能憤然離去。

    傍晚的時候，靈隱園來了一位稀客，至少在火德是這麽認為。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兄，仁德長老。

    火德之所以說他是稀客，是因為仁德長老幾乎很少來後山找他，上一次來還是十多年前呢。

    二人是師兄弟，不過關係卻不怎麽樣，談不上多糟糕，但也談不上多好。

    在仁德眼裏，火德是一個老不正經吊兒郎當的家夥，也是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長老，以前的時候幾乎很少待在門派，一年裏偶爾在門派待幾天，然後就出去了，從來就沒有管理過門派的任何事務，所以，他一直看不慣火德。

    在仁德眼裏，火德是如此。

    而在火德眼裏，仁德是一個迂腐愚昧，不講情麵，隻知破守陳規，一點也不知變通的老頑固。

    用火德的話說，二人打小就尿不到一個壺裏，也沒什麽共同語言。

    如今仁德破天荒的來到後山靈隱園，火德自然忍不住諷刺了兩句，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仁德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多大反應。

    這倒是讓火德驚訝不小，在他的印象中，仁德是開不起玩笑的，每次隻要一開玩笑，仁德就會很嚴肅的樣子，今兒個怎麽……

    更讓火德沒有想到是，仁德不但對自己笑臉相迎，居然還說找個安靜的地方敘敘舊。

    這一下火德徹底懵了，不明白仁德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當然，火德也沒有拒絕，盡管他看仁德很不爽，隻是不爽歸不爽，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自從掌門閉關之後，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仁德在打理著門派，而且他心裏也清楚，如果不是仁德在主持大局，金德和水德早就把雲霞派給瓜分了。

    火德知道仁德不喝酒，所以也沒準備什麽，隻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想聽他說些什麽。

    仁德剛一坐下，便真的開始敘舊起來，敘的都是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那些陳年往事，說到諸天浩劫的時候，仁德歎息道：“當年若非師弟你……我們雲霞派怕也堅持不下來……”

    得，別給咱戴高帽，承受不起，我說師兄，有什

    麽話你就直說吧。”

    浩劫之後，掌門師兄閉關，這一閉就是將近百年，這些年來雖然一直都是我在執掌雲霞派，不過……嗬嗬。”

    仁德從不飲酒，但是這次他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似若有些無奈的說道：“金德師弟一直在暗地裏拉攏著一些家族，在內外門都扶植了不少人，我知道他一直在窺覷著掌門之位，還有水德師弟，我也知道他背後有九華同盟，至於木德師弟，不談也罷，早已與金德同穿一條褲子。”

    火德沒有回應，隻是默默聽著，好奇仁德究竟想說什麽。

    掌門師兄一直都在閉關，我們都知道，他恐怕……過不去這個坎兒了，我能猜到，金德和水德也必然知道，他們二人這些年一直都在培養著弟子，等待時機爭奪掌儲之位。”

    火德沉吟片刻，說道：“師兄，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也甭繞彎子了。”

    好，師弟，我就問你一句話，那古清風是不是你找來爭奪掌儲之位的？”

    嗯？

    仁德內心輕咦一聲，沒有及時回應，而是望著仁德，斟酌了一會兒，才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應該是吧。”仁德長老看起來很嚴肅，也很認真，對麵火德欲開口，卻被他打斷。

    古清風不是一般人，盡管我不知他是誰，不過在內門考核，我第一眼看見他，就已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他沒有年輕人的朝氣，遇事不驚，行事不驕，處事不躁，言談舉止看似輕佻浮誇，實則是一種隨性灑脫。”

    是你想多了吧？”火德訕訕笑了笑，內心卻是泛起了嘀咕。

    師弟，你不要誤會，我不問你古清風是誰，也不問他的身份，我相信你既然找他來，一定信得過，我隻想知道他有沒有這個實力去爭奪掌儲之位，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

    哦？怎麽說？”

    是的話，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仁德的這句話著實出乎火德的意料，因為在他的印象中，仁德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中立派，雖然沒有和金德、水德同流合汙，不過他也不會阻止，至於將來誰做雲霞派的掌門，他並不關心，隻要雲霞派能傳承下去就行。

    以前是我錯了，我一直認為隻要雲霞派能夠傳承下去，誰做掌門都行……可是隨著金德和水德二人一直明爭暗鬥，我也漸漸發現了他們的私心……若是將來雲霞派真的落入他們二人手中，恐怕……所以，我這次來隻想問清楚這件事，那古清風究竟有沒有實力爭奪掌儲之位。”

    如果有呢……”

    如果有的話，我頂住壓力，盡快安排他晉升九殿親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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