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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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堅白,石堅白……”
迷迷糊糊中,似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呼喚,石堅白昏暗的意識黑洞裏投來一絲光明。
隻覺她的手,她的發梢同時撫過麵頰,帶來淡淡的溫潤和幽香。
蒼天,這夢境太真實了,石堅白心裏一顫,她指腹從側臉滑過額頭,肌膚細膩滑嫩,像是溫玉般貼在臉上,說不出的舒服。
石堅白不說話,也不動,隻怕一睜眼這個夢就醒了,他正胡亂的想著,隻聽一聲輕輕的歎息,麵頰微涼,手鬆開,她似乎就這樣走了。
“惜惜,不要走……”石堅白心裏一陣失落,下意識的挽留,眼睛睜開條縫,隻見自己是靠在雲崖懷裏。
此時這位雲大歌銀牙咬得咯吱作響,白花花的拳頭對著他鼻子輕晃,過了會兒,像是認命了一般,輕歎息,放下拳頭。
這裏是長滿荒草的墳地,昨天被朱韜羞辱之後,他刻意躲著冉香奉畫,一個人提著酒來到父親的墓地。
沒想到一覺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雲崖。
“雲崖,你怎麽來了這裏?”石堅白心裏大呼不妙,揉揉發暈的腦袋,嘀咕:老頭子,你不夠意思啊,有客人也不叫我一聲……
雲崖噗嗤一笑,有些責怪的道:我怎麽來了這裏,昨晚要不是我來得及時,你早就被狼吃進肚子裏去了,現在就真的在和伯父劃拳了。
“啊,你昨晚就來了……”石堅白不好意思的摸著後腦勺。
“喝醉酒都是愛亂說話的,我昨晚若是說了什麽惹你不高興,你就把酒瘋子說的話當作是放個大臭屁。”
聽他這麽一說,雲崖板著臉,張牙舞爪的道:你想得美,喝醉了還叫喚著我家惜惜名字,當時就想一棒子把你敲醒,但想著想著就原諒你了。”
“這樣你能都原諒我?”石堅白都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在對待張惜惜的問題上,他一直不是個大度的人啊。
如果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就是他知難而退,不再對惜惜抱有幻想了。
新的一天,真是個好兆頭。
雲崖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是有些忸怩的看了他一下,低頭偷笑:我當然原諒你了,因為你叫了十三次張惜惜,卻說了二十次“雲崖……對不起,對不起……
石堅白一愣,這算是酒後吐真言,還是做賊心虛,貌似兼而有之吧。
他抬頭,隻見天已經亮了,隻有北極星還掛在天空,一閃一閃的,把黎明前的天空裝扮得帶有幾絲溫柔。
他回過頭,雲崖也正回頭看他,他的眼睛明亮而溫柔,不就是那顆最亮的北極星嗎?
少年不知道此時最溫柔的是夜,是風,還是那人淺淺帶笑的眼波,自覺心跳得厲害,腦子裏竟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想法,摸摸他的臉蛋兒。
天啊,以前看見惜惜也有這種想法,可他是個男人……完了,我怎麽患了這種病?
石堅白被這怪異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趕緊把視線移開,低頭看地,心裏還不住的想,“我喜歡的是惜惜呀,雲崖……對不起……”
他想躲開,雲崖卻眯著眼睛故意靠了過去,並肩靠著他。
他的身子不僅很柔軟,貌似還有著好聞的幽香……
好可怕的幻覺啊,我什麽時候病得這麽嚴重了呢?石堅白又往旁邊躲,老臉刷一下紅了起來,急道,“雲崖,我們不能這樣。”
“我們哪樣了?”雲崖笑得前仰後合,石堅白見他難得這麽開心,竟然不覺得尷尬,也跟著笑了起來。
過會兒,雲崖突然回過頭,哎呦叫道:石大俠,你靠在我懷裏睡了一晚上,我現在肩膀又酸又麻……
石堅白心領神會,忙輕輕給他捶捶肩,雲崖很享受少年在他麵前大獻殷勤,美麗的眼睛彎成道月牙兒。
“石堅白,朱韜這老匹夫敢欺負你,我去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不用了,等我把武功練的比他還高,自己揍他一頓,那才叫解氣,雲崖……我有句話想對你說,但又不知道當不當講。”
雲崖見他言談自信,已經走出陰影,心裏為他高興,笑道:什麽話快說,我們還有什麽可藏著掖著的?
“不說了,實在是有點難以啟齒。”
雲崖道:莫非你是遇到喜歡的姑娘,要我幫忙?
石堅白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有什麽難以啟齒的,我這個事有點嚴重。
這下連雲崖都有些好奇了,鼓勵道:再大的事不是有我幫你嗎……而且……而且我也想給你說個秘密呢。
“他也有秘密,難道是……”石堅白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似乎是鼓了好大的勇氣才訕訕笑道:古人都是騙我們的,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男男也是不親的,你是不是對我也有那種感覺。不!我說的是你一個人,我一直是喜歡惜惜的……
一句話說完,自己臉先紅了起來,怎麽感覺越解釋越不對勁呢?
雲崖又笑了。
笑而不語,石堅白不敢看她,她也隻顧低頭揉著衣角。
“石堅白,我的秘密你還聽不聽?”
石堅白現在當然是不敢再聽他的秘密,刻意保留一步距離,指著天空道:你看,太陽出來了。
清晨,太陽升起,萬道金光從天外撕破時空而來,天地間黑暗退盡,世界一下子變得溫暖起來。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雲崖笑道:武王今天一早就返回大都,我們應該回去了。
石堅白難得的惆悵起來,“去大都,這麽快就要去大都了……”
雲崖回頭,眉目間多了絲懷念,“你不是一直想去大都嗎……我也不想回去,石堅白,去大都,看不見我了,你真的會找我嗎?”
“當然了,你叫雲崖,上至雲端,下至天涯,無論在哪裏,我們都是一生一世的好哥們,我自然是要去找你的。”
雲崖伸出一隻手,笑道: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二人對一掌,同時笑了起來。
“老頭子,這次去大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看你……”石堅白恭敬的磕了個頭,轉身笑道:雲崖我們走。
雲崖笑道:好男兒誌在四方,伯父泉下有知,也會為你的決定感到驕傲的。
“雲崖,謝謝你。”
“我才不想要你給我說謝謝或者是對不起呢。”雲崖彈掉他身上的草屑,神態突然變得忸怩起來,背對著他翻了好會兒才拿出個東西。
“這……這個給你。”
石堅白仔細一看,隻見是一方手絹,上麵繡有株並蒂蓮,碧葉紅花,美輪美奐,並蒂蓮左上是兩行娟秀小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石堅白讀過詩經,知道這是女子表達對意中人思念的詩句,他心裏覺得怪怪的,男人間的深情厚誼用這種方式表達,實在是不好接受。
“我都這樣啦,他為什麽呆站著呢……”雲崖隻覺一顆心裏跳的老快,斜著眼偷瞟了他一下,隻見那人考慮了好半天才鄭重其事的把手絹折好,不敢看她的眼睛,卻很認真的道:我發現一個問題。
雲崖道:什麽問題?
石堅白道:你的病比我還嚴重。
說完,把手絹還了回來,雲崖怔住,這家夥的情商是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