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王侯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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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兵學宮內部是個半封閉的社會,學院之遼闊繁華,說是一個小城也說得過去,隻不過,滿大街跑的不是狗,而是皇子王孫。
石堅白雖是天兵學宮學員,但對自己地盤的了解還不如奉畫這外來人,奉畫拉著他擠出人群。
從內務府往東走,先行五百步,走入覆林古道,古道兩半種著名家培育的秋葉海棠,此時秋冬交替,反季的海棠花稀稀疏疏開在枝頭。
奉畫像隻飛在林間的鳥兒,摘下一株海棠,揮手笑道:公子再快點,不要讓冉香姐姐等急了,過了孔雀橋,你就有口福了。
“奉畫,花開得好好的,你怎麽把她折了?”
奉畫笑道:花開花落,前前後後也不過四五天,在花開得最好看的時候遇見一個欣賞她的人,便就是最好的了。”
“公子,你說人花相遇,是人有辛還是花有辛?”
石堅白點頭道:是我三生有幸。
奉畫天真爛漫,無論誰在身邊都會被她歡笑感染,忘掉憂愁。
石堅白現在就覺得很愉悅。
走出古道,前麵江水泛著碧波自北往南,中間有一明晃晃的九拱白玉石橋連接東西兩岸,此橋名為孔雀橋,下有九孔,橫跨大江,其上綠璃青瓦,分上下兩層,據說是上古時期魯班大師親自參與設計督造,上千年曆史便遷,朝代更換,這座橋卻一直保留了下來。
後來人皇選址天兵學宮,又花下無數的財力和物力新建孔雀橋。
孔雀橋就和她的名字一樣,靈秀典雅而不失大氣。
孔雀是百鳥之王,孔雀橋也是學宮內最美的風景線之一。
百千年來,不知道在孔雀橋上上演了了多少,英雄美人,才子佳人的佳話。
孔雀橋左右兩邊的石柱上分別鐫刻著四個瀟灑的篆體金字。
“世事洞明,隔塵絕世”。
不錯!上麵就是這八個頗為矛盾的字,一個人隔絕了世俗,又怎麽能世事洞明?
石堅白走上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了,這座孔雀橋西側連接的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學宮江景,東側則是空氣裏都飄著銅臭味的“雀橋直街”。
此時孔雀橋上站著看風景的人很多,但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那個依著欄杆遠望的紫衫女郎。
少女身姿勻亭,曲線曼妙,清風拂動她如夢似幻的垂腰長發,也不知她是笑還是愁,總之安靜得像個夢,令人想要接近,但又怕驚擾了她。
此時此地,綠江,玉橋,紫衫女形成了一幅美得無法形容的畫麵,饒是石堅白看得的美女不少,此時也不禁眼前一亮,這姑娘不僅身段和容顏都很好看,更難得的是她身上那股秀雅嫻靜的風韻。
這可人兒正是冉香,她看見石堅白和奉畫走來,展顏一笑。
“公子,你們來了。”
這不經意的一笑不知傷了多少多情少年的心,石堅白被眾多嫉妒的眼神盯上還不自知,輕輕吟唱:“胭脂醉,眼朦朧,一顧羞落海棠紅,綠江饒,人多嬌,兩岸風信孔雀橋。”
“公子,你胡亂說些什麽呢?”冉香臉蛋微紅,十歲的姑娘芳心可可,午夜夢回,也曾盼望著在一生中最美的時候,遇見個才貌風流的讀書郎,經過無數文人墨客的渲染,現在風不是風,雁不是雁,風信自帶媒人傳話之意,這種話他怎麽能亂說呢。
她都不明白,這位閻羅王初看是一副羞怯模樣,怎麽現在也變得和六爺一般風流多情了。
在千萬張生人麵孔中見到冉香奉畫這兩個侍女,石堅白心裏自感溫馨無限,一點不覺尷尬,笑道:冉香姐姐,我這可不是胡說八道,你看看這些橋上的公子哥,哪個不是呆呆的看著你。”
他邊說著,邊求證似的看向橋邊的幾個錦衣少年,頓覺有些尷尬,貌似這些人看的不是冉香而是他啊。
這種帶著恨意和嫉妒的眼光和當初的孟祥,牛大力等人是何其的想似。
再看著冉香羞紅的俏臉,少年恍然大悟,原來都誤會了,忙把話題岔開:“冉香姐姐,害你等的久了,我們走吧?”
奉畫也笑道:快走,我也餓得荒了。
三人聯袂走過孔雀橋,還沒下來石階,隻見前路被七八個錦衣華服的少年堵住了,這絕對不是橋不夠寬,而是有人故意為之,令石堅白驚訝的是,孟祥和馬起這兩個家夥竟然也在裏麵。
“小侯爺,他就是那個住你旁邊的下等奴仆。”
“一個下等奴仆,憑什麽可以住侯爺你旁邊?”
石堅白一聽到這些諂媚的話,心知今天遇見麻煩了,而且是大麻煩,奉畫不由為他擔心,下意識的往前保護石堅白,冉香美目掃向這遇到挑釁的少年,隻見他不慌,也不生氣,寒星一般的眸子深邃如海,表現出的鎮定超出預料。
自練武以來,見過這麽多的大風大浪,張沐陽,唐鴉,朱韜,巴達爾,井上川野……這些大敵,無論隨便拉出一隻都比眼前的這群家夥心狠手辣一萬倍,和這些權謀梟雄交鋒,尚且不怕,幾隻小又何足懼哉?
這時候,已經有人站出來哄笑道:侯爺沒讓人的習慣,你還不讓開?
初來學宮,石堅白不想惹事,心想,你不讓我,我讓你,他很隨意的拉著冉香奉畫把路讓開,淡淡笑道:幾位兄台先請。
他不失禮數,但別人不領情,換來幾聲冷哼。
孟祥雖然稱心如意的進入了學宮,可一打聽,不僅爵位沒石堅白高,而且各種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讓自詡三城第一的他很不爽。
但不爽雖歸不爽,他親眼看見後者打敗漠比,一個人自然不敢挑釁石堅白,這時候,家世的好處就顯露出來了。
他父親是定威侯手下的戰將,他自小和小侯爺夏威私混在一起,關係十分不錯,夏威作為外院老油條,加之是中院天賦最好的少數幾個學員之一,聽說來了石堅白這個奇葩,自然是想先殺一下他的威風。
想到有小侯爺和這麽多的哥們撐腰,孟祥腰杆無形中挺得老直,輕蔑的笑道:“一個下等奴仆,誰是你的兄台?見到定威小侯爺,還不過來行禮?”
“堂堂輪回教五殿閻羅王,要我行禮,他算是什麽東西?”石堅白心知今天的事情難了,但也不會怕,哈哈笑道:“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石堅白是個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兒,自問做不到如你這般點頭哈腰的取悅主子。”
人讓我一寸,我讓人一尺,你咄咄相逼,難道我就是好惹的嗎?
“你敢罵我是狗?”
“我沒說這樣的話,是你對號入座而已……”
奉畫拍手笑道:公子說的不錯,自覺低人一等,才別人隨便說句話都以為是瞧不起他,這就叫做狗眼看人,公子,我說的對嗎?
她說的簡直是太對了,孟祥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奉畫二人在石堅白身邊,他人不傻,對於這個敢公然和六大派叫板的姑娘還是很忌憚的,強忍著火氣,忙響小侯爺夏威使眼色,但已經來不及了,夏威貪婪的看著石堅白,冷笑道:這兩個美人兒是你的婢女吧,不好意思……我要了。
石堅白冷笑道:你要得起嗎?
夏威似乎是聽到了世上最好聽的笑話,舔著嘴道:今天你答應把這兩個美人兒讓給我,並且搬出三零二室,我便饒了你,如若不然,晚上你會做惡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