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來了。”琛羽似乎早已料到，衝著她溫和一笑。

    琉月卻覺得眼睛發澀，剛才信上的內容還曆曆在目，句句驚心。她將信從衣袖取出，拿著問道：“離清羽，你可知道前朝皇室的姓氏是鍾離？”

    “自然。”離清羽點頭，然後說，“你不是猜到了嗎？而且應該比今天我告訴你要早很多。”

    琉月回答道，“是，我確實知道的很早……”琉月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重新開口：“前朝鍾離氏因為荒淫奢侈被當朝大將軍和宰相攻入皇宮，皇族之人皆被處死，後分離為齊國和燕國。”其實這段曆史，她看過好幾遍，再加上本來就記憶力強，背出來本就不在話下，可是現在，自己深愛的男子，是那曆史的一份子，讓她有了更加異樣的感覺。

    “哪有什麽荒淫奢侈？”離清羽冷笑一聲，“這曆史向來就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成王敗寇，謀權纂位也能修改成為黎民百姓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知道。”琉月說，“我也從未信過，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又或者說，她知道他不需要安慰，所以她隻需要說一句，我相信。

    離清羽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你發現的很早吧，在我麵前裝了這麽久都不問，不累嗎？”

    “我隻是猜測。”琉月閉上眼，開始回想。

    “琉華閣剛成立，我第一個調查的，就是你，璃王清羽。後來，我在燕國皇宮，也就是之前的鍾離行宮了未名花之毒，當時風澈告訴我，除了比蘇聖果，沒有什麽可以解未名花之毒。我深知那比蘇聖果不在你的上，而你卻用藥救我。其實風澈不知道的是，除了比蘇聖果，還有一條路，那就是鍾離皇室嫡係血脈的血。那是我就開始懷疑。”

    “再後來，我們兩個人的相處加深，我從你的言語也發現你對前朝的態度似乎與他人不甚相同，知道有一天，翻看你的書，發現上麵對前朝的記載和燕史，齊史上的都不一樣，我覺大概確信了。”

    “‘鍾離’與‘離’姓氏本就隻差一字。但是我想等著，你自己告訴我。”

    “你若願意說，我就聽；你若不願，我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哎，”離清羽低歎一聲，“其實我對前朝並沒有多深的印象，對於我而言，這樣的血脈並無太大用處。我做這一切，也不是為了複辟鍾離。曆史就是如此，後浪推前浪。再過百年，這些王朝一樣會歸於塵土，倒也無所謂報應因果。”

    琉月抬頭看著離清羽，她沒想到他的思想竟然如此高深，會把這後人難以理解的事情請以化解。

    “好了，”離清羽說，“你急著過來找我，想必都沒有仔細看我給你寫的情書。”

    “是啊，”琉月嘟了嘟嘴，“你一開頭就是這麽大的秘密，我怎麽還有心情往下看啊！”

    離清羽從她的接過信，“既然這樣，我念給你聽吧。”

    “好。”琉月應道。兩個人相依靠著在涼椅上坐下。

    “那段身世姐不說了，你已經看過了。”

    “哦。”琉月並不覺得遺憾，她也希望不再提這件事。隻是她的內心同樣也清楚的告訴她，早晚有一天，這件事會重新暴露在陽光下。到那時，腥風血浪，會再次席卷這瀾和大陸。

    “玥，

    你是我寫信給的第一個女子，不過，我想，此生，也應該是隻能給你一人寫了。

    曾經，我的生活井井有條到按部就班，我習慣於將可能所有發生的事情推測出來，以便於讓自己一步不錯，沒有差池。

    直到我遇到了你，天煌山上原本冷漠淒清，卻被你的一襲紅裙打破。我至今還記著你當時的眼神——冷漠，戲謔，玩世不恭，漫不經心。卻又那麽輕易的抬毀掉了我布下的棋局。好一句‘破而後立’，或許，從那一刻，我就對你有了無形的關注。

    我看著你一步步成長，建立了琉華閣，然後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站穩腳跟，成為可以在任何地方都有話語權的人。我以為我這是對存在的對或利益夥伴的關注和權謀，後來我卻發現並非如此。

    我為你開心，卻也擔心。這樣的你，光芒煥發，會被別人奪了去。我記著你在天煌山上的模樣，也記得有一次你睡熟之後，口輕喚著‘十一’和‘十’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我卻知道，早有人扣響你的心門，但那個人不是我。放棄吧，我當時這樣告訴自己。

    可我沒想到的是，在燕國，我竟然又一次遇見了你。當時我就告訴自己，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了，永遠不會。

    你當初打破我的棋盤，我看著黑白棋子迸濺而出，後來，我才明白，我從未將你放入我的棋局之。在你這裏，我從不是控棋之人。當初的所謂淡漠冷靜，不過是自欺欺人。

    梓殊告訴過我——‘認真的話，你就輸了’，我當初笑他，卻不知道自己早已輸了。

    我期待的，不過是你的救贖。又或者，讓我成為你的救贖，

    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一切都很美好，如果間再加一個你，那就更好不過。我很愛你，很愛你，很愛你。

    離清羽”

    琉月聽著，眼睛發澀，強迫自己不讓淚珠滾下，她沉默了許久，然後開口：“你說，你想成為我的救贖？”

    “是。”離清羽輕輕點頭，可是這一個字，卻似乎有無比深厚的重量。因為琉月聽到後，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淚水，她看著他，淚眼朦朧。對於別人而言，“救贖”這個詞似乎沒有太多的意義，但是對於琉月，或者所有像她一樣的，被迫陷入黑暗，永無光明之日的人來說，這樣一個詞，它的意義絕不低於一句“我愛你”。

    “離清羽，你……”她說到這裏，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又或者說自己現在的這份感情無法用言語描繪。所以她僅僅隻是緊緊地抱住他。

    “我很愛你，很愛你，很愛你。”

    “我知道。”離清羽輕撫著她的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