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願為你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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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可去的人比比皆是,比往常早了半個小時,廣場就三五成群的分布著各種小團體,但不難發現有一條無形的線分割人群。
圈內居民與隔離區幸存者,隔離區的人已經算不上居民了,失去家的人,無處安身。
二人習慣的走向平日裏等候的位置,光膀子的姬元站在衣著稍顯整齊的人群中有點醒目,四周站著的明顯全是生存圈內的居民,他們不時注視來得目光中帶著些許厭惡的神情讓兩兄弟有些皺眉。
如果隻有一個兩個,或許就該好好教育他怎麽用眼睛看人,可舉目望去,周遭少說幾十號人都這個神態就不得不深思,下午死的那人到底什麽身份。
“別管,靜坐養神吧,晚點再問下叔他們。”姬元說罷,就橫刀膝上,顧自閉目盤坐在地上,沒有進行深層次的打坐,但是靜心的功夫可以很快平複起伏的心境。
姬景不做聲響得把注視他哥的人的長相都統統記在心裏,隨即學著姬元的樣子,將長棍和材料橫壓在腿上,放心的開始閉目養神,鍾塔廣場是最接近天人的的地方,傳達世人的祈願告知造物主的聖地,在這個地方就是元能武士也不敢動用一絲武力,否則會有滅頂之災。
目閉無光陰,心靜無歲月。
“小元,小景,你們兩個這麽早就過來了。”熟悉的聲音喚醒兩人,徐達萊帶著一家人已經走到近前。
“小元把衣服換上,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的地方嬸晚上回去給你改改。”張慧下午休息片刻後就馬不停蹄的開始裁縫他的衣服,骨刺為針,綁上一種堅韌的植物纖維做線,一塊素色長布到她手裏就變成了一件帶掛勾的馬褂。
穿上新衣很是合身,感動的連忙向張慧表示感謝,環顧四周已經全是人,鍾塔上的時刻還剩下十分鍾開飯,姬元看著此刻不用觀察都涇渭分明的兩撥人,湊到身前壓低聲音問道:“叔,下午發生了什麽?”
徐達萊眼睛左右飄動,小聲謹慎地回答他:“不知道誰煽動隔離區的人,放出怪物即將攻打生存圈的消息,再之後有隔離區的人為了搶奪住所,失手殺了生存圈的武者,見血之後演變成滅門慘況,雖然最後‘屠’的人出手將罪人當眾擊殺丟入暗淵,但是這件事情卻流傳開來,同時在這個下午整個生存圈內明麵上,暗地裏可能也爆發了不少衝突。”
“幸虧……”姬元有些慶幸,但沒敢把話講出來,幸虧隔離區的居民幾乎全部都是武者,雖然有一部分像姬景這樣有望蛻變成元能使徒,但畢竟還沒有進階,實力的差距限製了事態的蔓延,如果有那麽幾個隔離區的元能使徒存在,怕是要發生局部內亂。
姬景習慣性的沒去深思,有他哥在,操心的事情輪不到他去傷神,不以為然的說道:“幸虧什麽?不過真是好久沒聽見‘屠’出手了,都快忘記他們上一次出現是什麽時候。”
“沒什麽。”姬元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接下來我們閉關,直到你突破元能使徒為止。”
“嗯。”
伴隨著巨幕上的聖音響起,姬元同樣虔誠的跪拜到地上,腦海裏不禁回憶起跟姬景還年幼的時候可是以加入“屠”為第一目標,它是由十一號生存圈內的五大勢力達成協議後共同參與創立的特殊組織。
維護元能武士們製定下的規則,行使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刑罰權利,受五大勢力控製,同時監督五大勢力以及整個生存圈的居民,隻要違反規則必將受到“屠”的審判。
它的成員最早以五大勢力出身的元能使徒為主,成熟之後也開始吸納優秀的元能使徒散人。
“屠”的領袖沒有名字,代號“人屠”,隻因剛成立初期,不論是普通人還是五大勢力的成員,都適應不了頭頂上突然多出的一副無形枷鎖,那段時期死在第一代領袖手裏的人數一度超過外出死在墮落之地的人數,他動手時都必定帶著一副黑色的麵具,敢怒不敢言的眾人總不能空口詛咒一個無名無姓的人,取名“人屠”的那一刻初衷隻是為了有一個辱罵的對象,結果令人意外的是“屠”的人欣然接受,至此,每一代領袖都叫做“人屠”,儼然變成一種榮耀的象征,最終就如同這個名字的誕生,生存圈內的禁殺規則也就這樣被生生殺了出來的。
眾人洪亮的合聲灌耳,姬元自然老實跟隨,要是被人舉報沒有誠心祈願,可是會被當場取消當天的配給的食物:“造物主在上,天人萬福。”
原本武者的數量還是元能使徒的兩倍有餘,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少了近六分之一。
姬元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不禁更加迫切希望姬景再加把勁,在這朝不保夕的環境裏,武者的命太過卑賤。
“感謝造物主的仁慈,天人的恩賜,我自當勤勉奮力拚搏,守衛家園的安危,感恩。”四人同聲,真誠的用雙手捧著營養塊進行禱告,食物來之不易,這是對食物最基本的尊重。
禱告完張慧就催促道:“快點吃完,我們早點回去。”
三人懂事的點點頭,默不作聲的大口咀嚼著營養塊,一直東張西望的姬景突然說道:“那不是老陳的閨女麽?怎麽慌慌張張像是在找人的樣子。”
順著他的視線,姬元也看見了那個姑娘,好像就比兩兄弟小兩歲,印象中挺內向的一個人,平時都跟在她哥和老陳的身後,此刻弓腰貓著身子又像怕被人看見。
“你們認識呀?”張慧隨口一提。
姬元道:“我們隔離區鄰居老陳的女兒,好像叫陳怡,也沒怎麽交流過。”
既然事不關己,那就高高掛起,四人一邊注視著她的動向,一邊淡然的繼續享用食物。
“陳怡!你怎麽在這裏?”在她不遠處的人群中突然站起一道身影,驚怒聲的主人正是她的哥哥陳寶。
被發現的陳怡起身就跑,驚恐的臉龐上有好幾處淤青,憤恨中帶著絕望,悲戚的雙眸望向四周,大喊起來:“元哥,景哥,你們在哪裏?求求你快出來?元哥!”
張慧兩人頓時都看向姬元,姬景,疑惑道:“是找你們吧?”
姬元點點頭沒出聲,這是又鬧的哪一出,心緒快速轉動,而陳寶發現後同樣有些惶恐,起身就追。
“嬸,東西你拿好,我們兩看看什麽情況。”姬元拍了拍姬景,用手指向陳怡,隨手接過他手裏的袋子交到張慧手中。
“陳怡,這邊。”姬景這才起身快走兩步與張慧拉開距離,他哥的意思不用說他也明白,這一聲喊出必然成為焦點,財不外露,小心為上。
都準備放棄的陳怡被這四個字從絕望中拉出,喜出望外的撒腿就跑,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模糊了雙眼。
這一來一去原本就不算吵鬧的廣場更是一時鴉雀無聲,紛紛舉目望向這邊。
有些頭疼的捂住自己的額頭,有實力才能出風頭,今天有些過火了,姬元站到他弟的身旁,雙眸平靜的掃向兩端,“你爹呢?”
這一問,陳怡更是泣不成聲,凝噎著:“他……他死了。”
“元哥,小怡受了些刺激,胡言亂語的,我這就帶她回去。”晚一步趕到的陳寶就要上前去拽人。
陳怡畏之如猛虎,就像受了驚的兔子,一下就竄到姬元的身後,姬景趁機向前跨出一步,攔住他的動作。
姬元輕柔的抓住陳怡的手,從身後拉到一側,小聲地問道:“陳怡你來說。”
“他把我打暈送給別人,就為了換足夠的怪物材料!”內心最後的希望,陳怡盡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將事情簡潔的告訴他。
陳寶站在身前麵色難堪,想要製止,又被姬景冷漠的眼神壓住動作,不自然的說道:“元哥,別聽她瞎說,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
“滾!”姬元麵若冰霜,不留餘地的嗬斥對方,如果陳怡不是在找他們兄弟,或許冷漠的理智會讓他視而不見,能少一事是一事,可她喊了,老陳也死了,在姬元心中有那麽一絲絲愧疚,如果他沒讓老陳幫忙去喊人,如果他當時帶著一雙兒女逃進生存圈。
陳寶臉上瞬間就多了一抹撕破臉皮的慍怒,眼神閃動,壓著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姬元,別搞得大家都難做,一個女人而已,我可是跟人貨物兩清的,你要考慮這麽做的後果!”
“我是你妹妹!”哪怕已經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是當自己親耳聽見的那一刻,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陳怡尖銳的破音聲劃破寂靜,就像在申訴自己不是一件物品,而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個人。
已經無所謂的陳寶不屑的說道:“連父親都死了,你又能活多久,一個中級武者而已,與其死在外麵拖我後腿,你就不能好好發揮你最後身為女人的作用,讓哥哥生活的輕鬆一些麽?”
“就算成為別人的玩物,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你怎麽不死在昨晚!”陳怡憤怒到滿麵通紅,歇斯底裏的怒吼。
算是明白前因後果,姬元沒有說話的原因除了想了解事情的起因經過,更是在觀察圍觀的人群,那個交易的人,就在廣場裏,如果能提早發現,也就不至於會那麽被動,可惜,那人沒有波瀾:“我最後說一次,快滾,要考慮後果的是你,不是我,跟人交易的可不是我。”
這一席話直接命中陳寶畏懼的根源,他在拿到材料的時候就去補齊了自己欠缺的份額,就算想退回都沒有辦法,以自己勢單力薄的狀況,下場會很慘,瘋狂的湧上心頭,雙眼遍布血絲:“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不讓我好過,你也休想!”
姬景捏緊拳頭,準備隨機應變,姬元冷靜的說道:“別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陳寶放到背上斧頭的手幾次鬆緊,怕死的人最終沒有勇氣去賭天人的寬厚,怒哼一聲,扭頭離去。
這場鬧劇就這樣沒頭沒尾的開始,又沒頭沒尾的結束,隱藏在人群中的另一方始終沒有露麵,三人就地坐下,姬元小聲的問道:“知道那個跟陳寶交易的人是誰麽?”
“是……是……”陳怡心有顧慮的不敢說出口。
“你不說,我們很被動。”姬元頭疼的說道。
“是住在南邊的人,我不認識,不知道他們怎麽聯係上的,一共三個男人,我裝暈倒後趁他們不在,才跑出來的。”陳怡發自心底害怕自己再一次被人隨意拋棄,看著姬元因為自己一字一句一點點的陷入沉思,她惶恐的抓住他的手,抽泣著懇求道:“求求你,元哥,幫幫我,我願意為你為奴為婢,隻要不讓我落入他們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