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章 學業為重

字數:5188   加入書籤

A+A-




    溫朔原本以為,每日夜間在寢室盤膝打坐休息,會讓自己成為一個異類般的存在,從而風靡校園一段時間,直到大家習以為常。但正式開學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實在是杞人憂天了。

    因為京城大學中,不乏比他還不正常的風雲人物。

    譬如就有那麽一位大四的曆史係學長,整日裏穿著長袍大褂,還留著長發束起發髻,在學校裏遊來蕩去大袖翩翩,張口之乎者也,見人彎腰拱手施禮

    還有一位學長,喜歡每天在三角地最熱鬧的時間段,舉著一個喇叭意氣風發地做演講,鼓吹自己對國內外時政的見解

    藝術係有位學姐,最喜漢服,隔三差五就會抱著一把瑤琴,跑到未名湖畔撫琴傷春悲秋淒淒然,還會輕吟那麽幾首古老的在許多人聽來委實不好聽的小曲兒。

    還有穿著道服清晨選一處僻靜之地打坐參道的

    也有手捧佛經誦金剛咒的

    竟然還有早起在未名湖畔拉嗓子吵得青蛙蟲兒都噤聲的狠主兒……那天清晨跑步健身時,遇到這麽一位拉嗓子而且還唱花旦的男生,胖子驚為天人,站在旁邊觀摩了許久,內心極為欽佩:“他媽的,這是京大,不是戲班子啊!”

    總而言之,溫朔晚盤膝打坐睡覺覺,在時下的京城大學裏……論異類的話,他覺得自己沒資格進前百。

    所以他琢磨著,要不要以後幹脆就在宿舍裏畫符念咒,起壇作法?

    這麽幹的話,應該可以進前十!

    但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胖子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會嚇到人,也會暴露自己世外高人的神秘偉大身份,到時候這個要求符,那個要求平安,還讓自己起壇作法的話……

    談錢多不好意思啊。

    畢竟自己是一個臉皮很薄的人。

    再說了,都是些窮學生,就算是自己咬牙跺腳才能做到厚著臉皮要錢,又能要到多少?

    轉眼間,已近十月。

    似乎是因為考慮到國慶節京城大學要搞一次文藝匯演,為了匯演時學生們統一著裝新聞的時候好看,各學院才終於想起來給新生們發放院服當然是要收費的。

    考古文博學院的院服,是白色運動裝,拉鏈是天藍色,左胸口有京大校徽和考古文博學院的字樣。

    價格很公道,一百四十元,學院補貼一半,學生實付七十元。

    領取院服那天,溫朔在學院後勤處門外咬牙切齒地忿忿了半天。因為在來京城之前,他就已經很單純地考慮到因為有校服的原因,所以隻買了一身運動裝,尋思著加校服、軍訓服,平時輪換著穿就夠了,結果當時隻領取了軍訓服,京城大學沒有統一的校服,隻有各院係設計采購的院服,而且要等軍訓結束後才會發放。而在軍訓開始前,因為裝有衣物的帆布包被盜搶走,溫朔也沒想到警方會破案給他找回來,所以又花高價買了衣服……

    一來二去,總計秋裝就有三套了!

    在胖子看來三套秋裝足夠輪換著穿了,所以院服遲遲不發,他還希冀著最好是別發。

    誰曾想,到底還是跑不了。

    排在隊伍的最後麵,終於避無可避了,胖子走到辦公室裏,滿臉希冀地說道:“老師,我這種體型過於強壯健碩的,應該沒有合身的院服吧?唉,要不就算了,有什麽集體huó dòng需要統一著裝時,我可以不參加,不給咱們學院抹黑……”

    後勤處負責此項工作的阿姨,早已聽聞過胖子的軼事,所以帶著些幸災樂禍的笑容,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放心吧,學院有每一位學生詳細的體檢資料,所以,院服都是為你們量身定製的。”

    “量身定製?”

    溫朔忿忿卻又無奈地交錢,領院服,一臉肉疼相地回了宿舍。

    看著兄弟們紛紛拿出院服要麽擺開欣賞,要麽幹脆穿品嚐新鮮感了,胖子把院服抖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院服,比所有人的都大,布料自然要多一些,於是他的心情馬就好了許多同樣的價格,老子買的院服量大份足!

    沒出息的胖子屁顛屁顛兒地換嶄新的院服,滿臉喜色地拿了臉盆肥皂和剛換下來的衣服,昂首挺胸去水房洗衣服了。

    就像是,孩童過年時穿了新衣。

    接下來連著三天,溫朔都穿著院服,直到班長餘月燕好心提醒他,如果這次放假不回家的話,最好是把院服洗幹淨,溫朔這才把院服換了下來雖然沒有明確要求觀看文藝匯演時必須穿院服,但,身為考古文博學院的一份子,這點兒尊重並維護集體榮譽的自覺性還是要有的。

    不過,他每日裏穿著院服招搖過市,在所有人眼裏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家夥還經常穿著軍訓時那一身迷彩,蹬著一輛破三輪車在學校裏橫衝直撞呢。

    國慶前一天下午,有班主任楊景斌的課。

    這節課,楊老師帶學生們到文物研究所授課,有實物參考,結合一節課講述的知識點,更為具象地向學生們講述,盛唐時期與唐末時期的陪葬文化、各類陪葬品的不同,以及唐朝瓷器製作如何蛻變到成熟境界,從而跨入真正的瓷器時代等等。

    溫朔聽得津津有味,看著那些他覺得一點兒都不精美,卻代表著那個時代瓷器文化巔峰的出土文物,心想這些弄出去能賣多少錢?

    聽說搞到國外會賣出更高的價格?

    這種買賣怎麽操作呢?

    他媽的,這是嚴重的刑事犯罪行為想想自己身驕肉貴,胖子迅速打消了腦海中這個可惡的念頭!

    楊景斌講完課之後,留給學生們一段時間,去仔細觀察實物,一邊消化剛剛學到的知識點。趁著這個機會,溫朔比所有同學都更為積極地不斷提出一些問題。

    楊老師盡職盡責,有問必答,而且回答的非常認真詳細。

    在楊老師心裏,溫順的印象分相當高。而且身為班主任,他從其他科的老師那裏,也詳細了解過這段時間以來,所有學生們的綜合學習情況。而溫朔,得到了所有老師的認可,不曠課逃課這算不得什麽,但他每節課必然是最先抵達教室,坐在最前麵,而且,他課前就會做好課的準備,每每針對性地提出一些相當重要的問題,從老師口中得到詳解,偶爾還能夠提出一些很到位的個人見解,讓老師們頗為欣慰。

    出身貧寒,勤學奮進,德才兼備……

    這樣的學生,哪個老師不喜歡?

    但沒有人知道,溫朔之所以如此努力地學習,是因為他覺得大學的費用太高昂了花了這麽多錢在京城大學求學,如果不多學點兒知識的話,那就虧大了。

    軍訓結束返校後,他倒是考慮過在京城大學裏繼續自己撿破爛收廢品的偉大事業,保持光輝形象,但一來沒地方儲存廢品,二來又不方便拉出去賣,第三……他仔細算了一筆賬,一年要多少節課,平均每節課依照自己每年大學的花費,計多少錢,收廢品的話又能掙多少錢,結果是,不如多幾節課劃算。

    尤其是,在京城大學有很多大課是可以蹭的。

    目前,他身有一張銀行卡和一個存折,銀行卡是當初齊德昌給的,加後來存入的那筆賠償款,總計二十二萬存折是軍訓結束返校後辦的,連偷帶騙加賺……存折裏現在已經有兩萬五。溫朔盤算著,足夠自己幾年大學的消費了。

    所以不用太急於去賺更多錢,還是選擇更劃算的課吧。

    學生,以學業為重嘛。

    當然了,在溫朔看來,讓學業耽誤了掙錢,其實也挺遺憾的,所以未來的目標還是要爭取做到兩全其美。

    此刻,麵前厚實的玻璃箱中,放置著一件舞女形象的唐三彩。

    這件瓷器高二十一公分,舞女身材豐腴,衣裙飄飛,麵部形象飽滿清晰。

    溫朔掃視了一圈,發現大家都在認真觀察著一件又一件的瓷器文物,楊景斌老師坐在不遠處的椅子,和考古研究所的一位教授低聲交流什麽。溫朔眼珠一轉,默念法咒,暗中掐決作法,開啟天眼,去觀察這類文物,在天眼的視覺中,是什麽樣的狀態。

    如他所料,由特殊玻璃箱封存,從而與外界隔離的這件唐三彩瓷器,有一層密實濃鬱的陰氣覆蓋包裹,陰氣大概有三公分的厚度,而且沒有絲毫潰散的跡象。

    這,是積存已久,且不受外界影響,常年累月的侵蝕融合下,形成的一種詭奇狀態。

    而且出土之後的保護措施做得不錯,從而沒有對文物在科學根本無法解釋得通的氣機,造成太大的損傷。

    正待溫朔要繼續觀察,分析這類陰氣的五行配比度時,楊景斌走到了他的身旁,輕聲問道:“溫朔,你覺得這件唐三彩有什麽問題嗎?看得如此專注?”

    “哦,沒有。”溫朔趕緊站直了身子,看向楊老師,一邊停止做法。

    但就在這一刻,他還未關閉的天眼,看到了楊老師的印堂,有兩層清晰無比的黑色痕跡。

    不是青痕!

    是純黑色的!

    陰煞侵體?!

    溫朔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