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絕美的白衣女子飄飄而來，像是天仙下凡，一張五官精巧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如沐春風的溫婉笑意。

    白婉！

    她在南宮燕身邊俏俏而立，一雙秋水眸子投了過來，目光中露出些許驚訝，忍不住道：“南宮燕，你在這裏幹嘛？”

    能再次見到白婉，本來是一件極其美好的事情，但是這第一句話，卻將我的心打到了穀底，在她的眼中，我是南宮燕，而南宮燕才是李小凡！

    眼睜睜看著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被別人用計謀所取代，我卻什麽都做不了，這種滋味，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

    此刻，白婉正在對我說話，那神態和語氣，都像極了當日在毀滅深淵的樣子，可是，我已不是李小凡了。

    在她的心中，我已不是李小凡了！

    我突然說不出話，目光低垂，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沾過多少異界怪物的鮮血，握過多少次降魔斷劍？我握劍的目的是什麽，除了回家，我握劍的目的，就是尋找白婉！

    小靈眼睛裏閃著些許不知名的光，忽然道：“師父，你怎麽了，我從沒見過你這個樣子，你本來是個遇到任何事都不會放棄的人，但是現在，我卻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黯然的光芒。”

    她轉頭看了看白婉，又看了看我，沉默了很久，才道：“師父，她是誰？”

    我歎了口氣，道：“她是師父的朋友。”

    小靈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問：“你喜歡她？”

    我沉默，有時候沉默也是種回答。

    小靈又問：“她喜歡你？”

    我歎了口氣，有時候歎氣也是種回答。

    小靈秀眉微蹙，道：“你喜歡她，她卻不喜歡你，是這意思嗎？”

    我苦笑道：“小靈，你好像什麽都明白。”

    小靈撅著嘴，道：“我早就說過，師父不要把我當成小女孩，再過幾年，我就是個大姑娘了。”

    她還是不肯放棄，又道：“但是，師父這麽優秀，為什麽有人不喜歡呢？”

    小靈目光看向白婉，神情間有些恨意，就像是帶孩子去走親戚，孩子卻碰到一個總是開她玩笑的壞阿姨那種神情一樣。

    我第一次見到小靈露出這種表情，不由得一怔。

    這時，白婉已經走了過來，微笑道：“南宮燕，聽說曾經在遊戲世界，你隻勝過李小凡一次，是不是？”

    我冷笑一聲：“是，南宮燕隻勝過李小凡一次，李小凡打破了南宮燕的不敗紀錄，李小凡才是天下第一劍。”

    白婉疑惑看著我，似乎不懂我為什麽要這麽貶低自己，吹捧別人。

    她抿著紅唇，道：“不錯，李小凡的確是天下第一劍，他不僅打敗了你，他還說要帶我回家。”

    我微頓，道：“帶你回家？”

    白婉輕輕點頭，道：“這是異界世界，衍生於遊戲世界，而我們的家，在真實世界——地球。”

    我又問：“南宮燕能帶你回家？”

    白婉柳眉微皺，道：“是李小凡要帶我回家，不是你。”

    我苦笑道：“好吧，是李小凡要帶你回家，他怎麽帶你回家？”

    我突然發現，想要跟現在的白婉溝通，就必須承認我是南宮燕。

    白婉貝齒輕咬下唇，道：“小凡他說，隻要等他擊敗了阿斯卡倫，就帶我回家。”

    我深深地看著她，道：“不錯，那的確是李小凡說的。”

    我這句話中的李小凡，指的卻是自己。

    白婉似乎覺得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又慢慢道：“南宮燕，聽說你肉身已毀，你現在尚且用精神支撐著身體，那你是不是，就不能跟我們一起回真實世界了？”

    我目光掃了一眼南宮燕，他站在夜色當中，看不清他的臉色。

    我道：“嗯，的確是這樣。”

    白婉目中露出同情之色，忍不住道：“如果我是你，我寧願一輩子呆在異界世界，因為一旦離開這裏，我就徹底消失了。”

    我歎了口氣，心中卻已經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方法複原白婉的記憶，然後再揭穿南宮燕的陰謀。

    南宮燕遊戲一生縱橫天下，為追求實力走遍大江南北，我不相信他隻是為了一個女人，就假扮成我的樣子，他一定還有另外不為人知的計劃。

    遠處，已經傳來南宮燕淡淡的聲音：“白婉，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白婉目中露出一抹欣喜之色，衝我點了點頭，算是再見，然後像美麗的鳥兒一樣蹦蹦跳跳回去，黑夜中站著的那個男子，就像是她心中最愛的那個人。

    可是，我卻是知道，她心中最愛的那個人是李小凡。

    我真的好想跟她說一句，李小凡，在這裏。

    小靈不知何時已轉過去身，背對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逐漸發現，這個跟在我後麵的小徒弟，也開始有了一些小心思和小情緒。

    “小靈？”我輕喚。

    小靈回過頭來，望著我的目光中，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眼神。

    我尷尬笑笑：“小靈，我們也回去。”

    小靈問：“回哪裏？”

    我道：“我們本就是為躲避赫姆茲和德裏亞的暗殺，才打算逃到月光城的，現在他們都死在南宮燕手下，我們也可以安心回落月鎮了。”

    小靈略微點頭：“嗯。”

    風揚走時，把羈絆車輪的鐵鏈也撤走了，小靈驅動能量讓載具轉個頭，然後朝著落月鎮的方向行駛而去。

    四輪載具搖搖晃晃，我忽然胸口忽然又開始發痛，就像是肺炸裂的那種疼痛，不由得用手覆在胸口，仿佛這樣能夠減輕幾分痛感。

    忽然，我身上繚繞起一圈淡綠色光環，胸口的疼痛開始逐漸減輕，我立刻就知道是小靈的長生術，治療法術雖然不能完全治愈我的傷口，但是減輕疼痛還是能夠做到的。

    小靈沒有回頭看我一眼，但我心裏已經暖洋洋的了。

    載具從東門原路返回落月鎮，停在貝卡藥鋪門口，月光傾瀉在街道上，周圍靜悄悄的，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打開門，我和小靈輕手輕腳回到房間，沒有驚動貝卡爺爺和妮娜。

    夜已深，小靈躺在我身邊，擁著被子，很快就睡著了。

    我雖困，但是胸口更痛，翻來覆去睡不著，隻得呆呆地望著窗戶，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是不是每個受傷的人，都會經曆這樣的晚上？

    小靈突然翻了個身，雙手抱住我的肩膀，一張神態安然的小臉蛋，睡得很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