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很大，人魚士兵的集結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很多，不一會兒，場中就已站滿身穿鎧甲的人魚，無數排，無數列，初步估計不會少於五千名，清一色的三叉戟向著洞頂，月光石照耀而下，鋒利間流轉著寒芒。

    馬修站在隊列最前麵，大聲道：“勇士們，現在外麵正有無數隻惡魔企圖入侵我們的領地，入侵我們的家園，我們該怎麽辦？”

    如雷鳴般的吼聲響起：“殺！”

    馬修字字鏗鏘地道：“對，就是殺，殺光這群黑暗騎士，殺光這群吃人的惡魔，讓他們再也不敢近我們家園一步，我們人魚族受海洋之神的眷顧，我們從不會敗！”

    無數人魚齊聲吼：“從不敗！”

    “從不敗！從不敗！從不敗！”

    氣勢震天動地，整個洞窟牆壁仿佛都開始抖動起來。

    最後，馬修一聲高呼：“為了人魚族，為了海洋之神，我們即刻出發！”

    人魚族不愧是天生的戰鬥種族，軍中紀律比起月光城士兵不知嚴明多少倍，如同齊心搬家的螞蟻般，接二連三地沿著洞窟前行，整片領地隻剩戰士們身上鎧甲抖動的聲音，以及淩亂但穩重的腳步聲。

    馬修在最前麵帶隊，我、白婉和小靈緊跟其後。

    周圍洞窟房間裏，不斷有人魚腦袋好奇地探出來，那些大多是女性、孩子和老人。

    有個胡子花白的人魚歎道：“這麽多年安定的日子過去，現在又要打仗了。”

    另外一個小人魚好奇地問：“打仗是什麽，很可怕嗎？”

    那老人魚道：“打仗，就意味著我們隨時都可能失去家園，隨時都可能失去性命，我們祖先曾經為了生存，戰勝過多少外來入侵者，犧牲過多少族人的性命……”

    小人魚道：“打仗這麽可怕，我們可不可以不打仗？”

    老人魚道：“打不打仗從來都不是由一個人說了算，要很多人說了才算。”

    小人魚道：“那他們為什麽都要打仗？”

    老人魚道：“打仗雖然有風險，但卻可以搶到寶貝，也可以搶到領地，戰爭是最直接最原始的生存方法，你若想能夠更長久的活下去，就得讓自己變強！”

    讓自己變強！

    這五個字，如同五塊巨石砸在我心坎上，摔得粉碎，卻打醒了我。

    如果我能更強，那麽就能戰勝林易，柳夕就不會再被抓回去。

    如果我能更強，我早先能夠找到南宮燕並擊敗他，就能夠更早救回白婉。

    如果我能更強，如果我能擊敗阿斯卡倫，找到回家的真實之路，那麽風揚、周大海以及千千萬萬來自地球的穿越者，就不會像現在這般自相殘殺了。

    我現在實力不如曾經遊戲裏，但是當年天下第一劍的李小凡，就真的是最強實力嗎？那時候的我，究竟能不能戰勝阿斯卡倫？能不能戰勝現在的南宮燕？

    小靈忽然揪住我的衣服，出聲道：“師父……”

    我不由得低頭看她，隻見她竟然瞪著白婉，纖細淡淡的眉毛蹙著。

    我愕然道：“小靈，你怎麽了？”

    白婉看著小靈，神情也露出一絲迷惑與不解，她抬頭看我，我也攤手表示疑惑和無奈。

    跟白婉的目光對視在一起，小靈臉色一變，連忙躲到我身後，好像是看見了很可怕的東西。

    我皺眉道：“小靈，你到底怎麽了？”

    小靈咬著嘴唇道：“我怕……”

    我問：“你怕什麽？”

    小靈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已經回答了。

    她怕白婉。

    白婉怔了怔，片刻轉過臉去，神情間浮現出一抹黯然，低低地道：“原來她不喜歡我。”

    我立刻打圓場道：“白婉，你可千萬不要這麽想，小靈就是一個不懂事的丫頭，今天跟你不好，明天指不定就會粘著你呢，不要放在心上。”

    白婉略微點頭，歎道：“嗯，我知道。”

    繼續走著，小靈撅起嘴巴，有些幽怨小聲地道：“我才不會粘著她！”

    我啞然，說不出話來。

    白婉獨自走在後麵，身影顯得有些落寞與獨孤。

    我斟酌著，故意放慢了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她抬起頭來看我，眼中略微有些意外，呐呐道：“你……”

    我勉強笑道：“白婉，跟我說說，你把南宮燕當成李小凡的那段時間，南宮燕有沒有什麽陰謀之類的東西？”

    白婉想了想，道：“就算他有陰謀，我也不知道，因為除了見你，他很少帶著我，很大一部分時間裏，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裏，他的行蹤飄忽不定，好像有很多要處理的事情。”

    我吃驚道：“除了見我，他都不帶你？”

    白婉點頭，臉蛋忽然紅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他有沒有對我動手動腳，那些很親密的動作，都是他故意擺給你看的，他根本連動我的心思都沒有，我身為一個女人，這一點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聽到這裏，我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終於放下了。那是什麽？是對白婉純潔無瑕的愛？還是人性原本擁有的自私與占有**？

    她咬著嘴唇，抬眼看了我一下，接著道：“我並不是隻記得你的名字，我其實……還依稀記得你的性格，從南宮燕的那些舉動中看，我心底其實早已有個潛意識，知道他並不是你，但我那時記憶喪失，天地世界是一片迷茫，我一個人在異界世界，即便能找到一個扮演你的人，我也覺得有所安心。”

    我仔細聽完，長長歎了一口氣。

    但我馬上又疑惑地問：“他為什麽總是在見我的時候，才帶上你？”

    白婉如實道：“我就覺得他是在故意氣你，讓你不好過，你不好過，他就好過了，至於他為什麽要氣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思索片刻，沉聲道：“也許，是因為當年那一場高手之戰。”

    白婉立刻問：“高手之戰，就是你和南宮燕，在新月村天空擂台上進行的那場戰鬥？”

    我點頭道：“是的，那是南宮燕第一次敗，他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但高手心底的那種不甘失敗的戰意，我卻是比誰都清楚，恰巧他可能是最先跌進異界世界的人，所以他在這裏提升實力，等到我來到這裏時，他已經成為堪比十大魔頭般的高手，有足夠的實力和基礎對我進行報複。”

    我重重地道：“他之所以不直接殺了我，是因為這世上比死更可怕的東西並不少，當你小的時候，從夥伴手中搶到一塊很想吃很美味的蛋糕，你是會一口吞下，連味道都沒怎麽嚐到，還是會藏在沒有人的屋子裏，用精致的勺子一口一口、一點一點地慢慢品嚐呢？”

    白婉問：“我明白了，南宮燕這是在一點點的折磨你？”

    我歎道：“很有可能。”

    不知不覺間，隊伍已經行進了不少路程，洞窟通道由平路變為斜斜向上，已經可以感受到暗月湖麵潮濕的空氣了。

    忽然，隊伍最前麵傳來一聲慘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