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這個世界太多的別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哀悼。

    荒涼的高山上，隻有我和小煙兩個人。

    她的母親是今天早上入土的，她在這裏跪了一天，於是，我也在這裏等了一天。

    小煙又要昏倒，我伸手去扶住她，歎道：“就算你原本不昏，跪了這麽久，也會昏的。”

    小煙哭泣道：“我的媽媽已經不在了……不在了……”

    任誰遭遇這種悲傷，都會非常痛苦，我所能做的，隻有看著她，因為我不是她，無法真切體會她的悲傷，無法替她分擔任何痛苦。

    小煙慢慢的伏到在我的肩頭，眼睛紅紅的道：“我的媽媽四十多歲才生下我，已經非常幸苦了，而且我一點用都沒有，隻有靠出賣身體來養活這個家，我還沒盡到孝義，她就這樣走了……”

    我歎了口氣，道：“她知道你的心意，她一定不會怪你的。”

    風草飛揚，野花芬芳。

    可墳墓前，卻有訴不盡的悲傷。

    過了很久，小煙站起來，看著我，道：“你……帶著你的同伴走吧。”

    我驚奇的問她：“為什麽？”

    小煙憔悴的目中流露出一抹黯然，道：“銀拳不會放過我，鐵拳協會也不會放過我，我隻有忘掉母親，咽下仇恨，更好的去伺候他們，我才能讓父親和我的孩子得到安全，我們一家才能生活下去。”

    我道：“你還想去伺候他們？伺候那些畜生？”

    小煙的聲音忽然提高：“我如果不繼續做下去，鐵拳協會，會把我們一家全都殺了，逃不了的！”

    她忽又低下頭去，哽咽道：“我知道，你肯定也以為我喜歡那樣的生活，你也以為我甘願做****，甘願被他們打得翻來覆去。”

    我突然大聲道：“沒有人喜歡做****！”

    小煙抬眼看著我，愣住了。

    我慢慢的接著道：“至少，我知道你並不是那樣的女孩子，你所做這一切都是被迫的。”

    小煙淒然一笑，道：“我生來就是這個命，逃不開，脫不掉。”

    我下了個決心，肅然道：“小煙，我們都是冒險者，而且本身與鐵拳協會有仇，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小煙看了我很久，眼睛裏閃動著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下去，道：“謝謝你們，但你們幫不了我，你們既然鐵拳協會有仇，那就趕快走吧，走出他們的地界，他們就拿你們無可奈何了。”

    她說著，頭又垂了下去，慢慢的接著道：“至於我……這個苦……是我要受的……”

    我堅決的道：“我既然告訴了銀拳，我在這裏等他，我就一定會等他，而且一定會殺了他。”

    小煙搖著頭道：“不，你們還不知道鐵拳協會的真正實力，他們雖然是被稱作鐵拳協會，其實是一群鐵拳強盜，銀拳的實力就已經非常可怕了，而且上麵還有更可怕的金拳，以及鐵拳會長，那種強橫的實力，決不是你們冒險者所能對付的。”

    我看著她，道：“小煙，你低估了我們。”

    小煙一怔，隨即道：“也許是吧，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們為了我一家人，而犧牲你們自己的性命。”

    我道：“無論如何，我們不會走的。”

    過了一會，我猶豫著問：“以往時候你……你伺候的都是哪些人？”

    小煙麵無表情的道：“很多時候，都是鐵拳協會的人，也有些時候，是各個不同地方的人，你知道的，隻要有錢，我都會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她的卑賤，反而感受到了一種偉大的愛，為了家庭和孩子，幾乎放棄了自己的身體。

    因為她如果不這樣做，她就無法養活這一家人。

    我問道：“這樣說來，你去過鐵拳協會內部？”

    小煙點頭，道：“是的，經常去。”

    我又問：“除了金拳、銀拳和會長以外，還有沒有高手？”

    小煙想了想，道：“銅拳已經被你殺死，高手就隻剩這三個，此外，他們還有超過三百個鐵拳強盜，都是很難纏的勁敵，你和你的夥伴肯定不是對手。”

    我問：“他們的駐地在哪裏？”

    小煙略微思索，便道：“距離這裏大概五十公裏，有一座叫做約書亞的小城，他們的總部就是設在那裏。”

    我道：“約書亞？”

    小煙道：“嗯，就是約書亞，那裏生活著許多人類，大部分都是在為鐵拳協會做事，他們的勢力範圍太廣了。”

    我凜然道：“他們的勢力範圍隻是看起來廣，實則不然，我們隻要殺掉金拳、銀拳和鐵拳會長三個領頭人物，鐵拳協會就會變成一盤散沙，不攻自散，因為他們燒殺搶掠的行徑，早已擾亂民心，沒有民心的勢力，敗局已是定然，我們所要做的，隻是抽掉大樓裏的三根頂梁柱。”

    我看著小煙的眼睛，道：“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去賺他們的錢了。”

    小煙垂頭道：“可是，如果沒有錢，我的孩子和我的父親怎麽辦？”

    我從虛空魔鏈中隨意抓出了一把金幣，道：“我還有三萬多金幣，你們維持生活足夠了。”

    小煙呆住了，看著我手裏金燦燦的金幣，過了好半天，才道：“可是，這些錢是屬於你的，不是我的。”

    我拉過她的手，將一把金幣放在她的手掌中，道：“現在，這些錢是你的了。”

    小煙眼中閃動著感動的光，哽咽道：“謝謝你……”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絹布，將這些金幣小心翼翼的包在裏麵，然後放入懷中。

    我沉聲道：“答應我，不要再去了。”

    小煙輕輕點頭，含著淚道：“我不去了，不去了……”

    晚上，小煙家後院。

    小煙帶著男嬰睡去了，老者獨自坐在門前抽大煙，這裏隻有我們五個人。

    我擦拭著出了鞘的降魔斷劍，鮮豔而紅潤的劍鋒，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卡門突然道：“今天一整天，都不見鐵拳協會的影子。”

    我道：“鐵拳協會在距離這裏五十多公裏的約書亞，如果他們要來複仇，絕不會趕不到。”

    白婉秀眉微蹙道：“他們為什麽不來找我們？”

    我道：“他們一定要來找我們，但是銀拳也知道，殺人與被殺之間，其實是很難說得清的，再加上銅拳已經死在我的手裏，所以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卡門道：“準備總有做好的那一天，萬一他們來了，我們該怎麽應付？”

    我沉默半晌，道：“我們當然也有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