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淡淡，仿佛永恒不變。

    夜空下橫陳著一條機械銀龍，月光照著涅瑞伊得的鱗甲發光，那光芒卻又柔和無比，讓我得以直視。

    空氣寧靜了很久，然後傳來一聲奧蘭多的歎息，他緩緩道：“我也隻能幫你們到這裏了，明天是否還要攻打黑沼城，你們自行決定……”

    他躺在了冰涼的機械龍頭上，仿佛睡著了。

    我有些不甘心的問：“你就這樣放棄？”

    奧蘭多無力的道：“不放棄，還能做什麽？”

    我看著他，道：“修好你的涅瑞伊得，讓他重新變成具有靈性的東西。”

    奧蘭多一直搖頭，歎道：“就算我修好了他，他也不再是涅瑞伊得了，對於我來說，涅瑞伊得隻有一個，而並不是這類機械龍的統稱。而且，你知道修好他需要花費多大的代價嗎？不僅需要大量的暗金玄鐵來重鑄他的內核零件，還需要地靈深淵的靈動之魂，以及北冥海域當中的深海之根，而這些都是不可能得到的……”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幹脆不說了，過了很久，才歎息道：“我不怪你們，我累了，要休息了。”

    機械大師奧蘭多，這個看起來平平凡凡的中年男人，說話也毫無特色，但是直到此刻，我仿佛才真正認識他，他這一生為著高級機械技術而努力，前半生的成果就是涅瑞伊得，那條他自稱具有靈性的銀龍。

    不過，機械的力量始終有限，不論奧蘭多再如何努力，他也不可能重鑄一個涅瑞伊得了，具備靈性的東西，都是不能修的，這就是生命的可貴之處。

    我還是忍不住道：“那你今後怎麽辦？”

    對於奧蘭多來說，涅瑞伊得也許是他唯一的朋友。

    奧蘭多很久都沒回答，就在我以為他已經入睡的時候，他卻開口了：“你們的恩情，我想我已經報得夠多了，今後的日子，就讓我在這無名江邊，跟涅瑞伊得為伴吧。”

    我怔怔的望著他，難道他想把後半生的時間，都用在守護涅瑞伊得的屍體上？

    奧蘭多自嘲一笑，又道：“對於年輕時候的冒險生活，我已經快要厭倦了，有時候，覺得在這樣的江邊搭一間草屋，每天看著日升日落，偶爾雅興來了，也許還可以釣上來一兩條魚，看著它們活蹦亂跳的樣子，我就會想起自己的冒險生涯，然後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感歎一句，因為生命的頑強，所以這世界才精彩。”

    我靜靜的聽完，道了一句：“你不該去做機械師，你該去當詩人。”

    奧蘭多笑了笑，然後一片烏雲把月亮遮住了，灑下一片昏暗，我更加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翌日。

    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從帳篷裏鑽出來，然後爬進了白婉的帳篷。

    我的手摸到柔軟的被子，還有一點人體的溫度，天冷了，白婉蓋被子時也裹得很嚴。

    “小婉……小婉……”我在喊她。

    白婉翻了個身，用手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然後，她發出一聲尖叫，用裹著被子的腳朝我踢來，叫道：“流氓，滾出去！”

    我以玉衡之力輕鬆抵擋她的腳，沉著聲道：“是我，李小凡！”

    白婉仔細看了看，發現真的是我之後，才鬆了一口氣，但片刻後又緊張起來，抱著被子道：“就算你是李小凡，你也得給我出去！”

    我無奈道：“穿好衣服，我們有行動。”

    白婉一愣，隨即紅著臉道：“不管怎麽樣，你先出去再說，這樣也太……”

    我依言退了出來，站在外麵等她。

    過了幾分鍾，白婉從帳篷裏探出來腦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你剛才說有行動，到底是什麽行動？”

    我回答道：“潛入黑沼城，找出卡伽的弱點。”

    白婉有些驚訝，確認著問：“潛入黑沼城？”

    我點頭道：“是的，我們想要通過這片地域，就必須經過黑沼城，而城中有邪惡魔頭之一的卡伽親自坐鎮，我們無法強攻，隻有設法找出他的弱點或者薄弱之處，我們才有獲勝的可能。”

    白婉道：“潛入？你難道想讓我隱身進去？”

    我重重點頭，道：“真實聯盟當中，我能相信的刺客，也就隻有你了。”

    白婉猶豫不決的樣子，道：“萬一……萬一我做不好呢？”

    我輕拍她的肩膀，鼓勵道：“相信自己，你現在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小刺客了，你手上擁有刺客神器綺羅匕，就算將來成為異界第一刺客，我也絲毫不會驚訝的，因為你有這種實力。”

    我想了想，又道：“你放心，我會吃下一顆易容丹，扮作黑暗騎士，全程跟你在一起，不過也許黑暗騎士的身份無法打探到卡伽的弱點，所以重點還是在你身上。”

    白婉猶豫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確定下來後，我帶著白婉去找陳小紅，跟她說明了我們的計劃，陳小紅有些擔心的道：“卡伽能量杯非常強大，如果隱身中的白婉靠近卡伽，肯定會被察覺到的。”

    我沉吟道：“關於這點，隻要我全程跟在卡伽身邊，卡伽就不會注意到隱身中的白婉，因為我的能量杯要強過白婉，而且卡伽也想不到有人敢在他身邊隱身。”

    白婉問道：“你隻是扮演一個黑暗騎士，有什麽理由一直跟在卡伽身邊？”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一定會有辦法的，總之，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不會讓他發現你。”

    陳小紅看了看白婉，又看了看我，歎了口氣，道：“如今，也隻有這個辦法了，不過你們要注意一點，那就是不論發生什麽情況，都一定要活著回來，現在的真實聯盟元氣大傷，我不允許再失去一個同伴。”

    我重重點頭，道：“放心，我們一定會回來。”

    太陽初升的時候，我和白婉出發了，兩個人騎著月光神馬小白，一路馳向黑沼城。

    三十多公裏路而已，月光神馬速度迅捷，不到一個小時，我們穿過黑沼荒原，來到黑沼城外土丘後麵。

    我把月光神馬拴在這裏，然後從虛空魔鏈中找出一顆易容丹，那是我在閑暇之餘煉製出來的，想著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這天很快就到來了。

    然後，我在附近搜尋一番，想找一套黑暗騎士的鎧甲穿上，由於邪惡聯盟沒有處理士兵屍體的習慣，所以很輕鬆找到了一套，還算比較幹淨。

    接著，我服下易容丹，用心將樣貌變成普通黑暗騎士的樣子，再穿上這套撿來的黑鎧甲，就著地麵水塘一照，像極了！

    白婉用手拍了拍我的鎧甲，發出當當的聲響，她道：“還算比較精致嘛，不過一想到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我就覺得有點奇怪……”

    我活動了下關節，笑道：“你以為我想穿死人的鎧甲？等任務完成後，我立馬扔了它，現在別管這些了，趕緊準備吧。”

    白婉輕車熟路的隱匿在了虛空中，忍不住問：“這些邪惡聯盟的家夥，為什麽都不安葬他們自己士兵的屍體？”

    我知道白婉站在那裏，所以對著空氣解釋道：“因為邪惡聯盟有一支專門處理屍體的部隊，他們既不屬於黑暗軍團，也不屬於地獄軍團，他們就像蚯蚓一樣分布在整塊幽魂之地地下，每當夜晚降臨時，他們就會爬出來吃掉那些戰死士兵的屍體，包括肉和骨頭，通常第二天，你隻會看到一具空殼鎧甲。一般來說，隻需要兩三天時間，他們就能打掃完一片戰場，效率比人類清理工要高得多，他們就是——食屍鬼。”

    但我顯然猜錯了，因為白婉的壞笑聲從身後傳來：“呆子，我在這裏。說得好惡心，還是別說了，進城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