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把魔王眾人生拉硬拽弄到了主炮台塔的塔內，穿過一些七折八折的樓梯和形貌各異的工作中的種族，就來到了一個操控室。琳刷了自己的異聯局身份卡，然後金屬門緩緩洞開。

    裏麵是一個圓形的黑色艙室，一共有二十多個瑩藍色的圓形光環在地上均勻分布，是整個空間裏唯一的光源。有一些穿著連體作戰服的人站在那些瑩藍色的光環中間，閉目凝神。

    “他們是人形炮，也就是我春天秋天來這兒做的兼職。”琳說，“人形炮們當然有我們異聯局的ai精靈凱蒂斯輔助，說實話凱蒂斯開的炮當然比他們準多了。他們存在在這兒就是處理一些需要‘人類價值觀’才能處理的事情。因為我們的ai精靈凱蒂斯是異聯局式的價值觀，有些事情並不好處理。”

    “比如處理什麽？”

    “你可以上去試試嘛。”琳把一臉懵逼的魔王給推向了一個瑩藍色的圓環，“試一試，絕對好玩的，不好玩我是不會選擇這個工作的，我還不如和我的姐姐喬瑞卡一起在醫療崗位服務呢，我還能調戲調戲她。所以絕對有趣啦！”

    魔王嘴角抽搐：怎麽想這種名字的工作都是要死人的吧對吧！所以絕對不有趣啊！這兒不是動漫世界啊！

    身為一隻魔王……他隻有做宮保雞丁的時候殺過一隻雞。老實說他這魔王也是當的失敗的。

    好吧好吧，他不僅殺過雞，還殺過淵麵獸和異象軍。

    魔王站到了瑩藍色的圓環裏，忽然腦中就閃過了一絲清涼，弄得他微微一怔。

    “克勞德您好，”在他的視網膜裏忽然浮現出了瑩藍色的，穿著白色居家長裙的人工智能少女凱蒂斯，“我是戰爭姬。”

    “……你不就是凱蒂斯麽。”魔王精神網絡對話。

    “是戰爭姬。隻是異聯局的工程設計師們偷工減料，沒有給我的‘戰爭狀態’導入新的模板新的語音，實際上我和一般狀態下的凱蒂斯是不同的。”戰爭姬侃侃而談，“比如凱蒂斯的權限，假如恐怖組織想要襲擊白宮再襲擊白金漢宮，她可以瞬間讓恐怖組織全麵癱瘓，讓白宮和白金漢宮存活下來。”

    “……那你能幹什麽。”

    “我可以讓白宮和白金漢宮全麵癱瘓，方便那個恐怖組織襲擊。”戰爭姬笑了笑。

    “……不要用那種權限啊！”

    “安啦安啦。”戰爭姬笑道，“但是實際上無論我還是凱蒂斯都不會在意這個，地球上改朝換代又不是一天兩天，我們閑的發慌才會管這個呢。我們需要你們監視的是地球上的異類活動，畢竟有些異類可是很不安分啊。不來異聯局辦身份證兒覺得自己能夠成為黑戶，然後在地球上逍遙法外，人形炮的任務就是阻止，甚至狙殺幹了壞事兒的他們。”

    “有誰敢在異聯局的監視下麵幹壞事兒啊……”魔王歎口氣，“人形炮壓根就是個擺設吧。”

    “地球上有法律，不還是有很多罪犯？”戰爭姬輕笑，“所以這個道理放到宇宙中也是相同的。總有一些傻逼，和一些真的是特別厲害的人，可以無視異聯局。不過以異聯局現在的規模，後者是不存在的，我們隻要擔心前者會不會對地球這個生態圈產生不好影響。”

    “好吧……那麽人形炮的任務是？”

    “我會為你轉接到係統判定有出現‘可能危害地球’行為的地方的。”戰爭姬說道。

    一瞬間之後，魔王就好像來到了某條街道，周圍熙熙攘攘，說的應該是漢語。老街古舊，安詳，一側的店麵用塑料板寫著幾個大字“王婆十三香”，還有一個白頭發帶廚師帽的老奶奶的q化logo。

    遠處有個瘦削黝黑的中年人，推著手推車買煎包煎餃。本應有香味兒，可是魔王聞不見。

    他甚至看不見自己的手，也看不見自己的身體。

    “你在這兒是非實體哦，克勞德先生。聽音和影像我們給您傳來了，可是其他感官感覺並沒有。”戰爭姬的聲音傳入魔王的耳畔，“你的身體留在‘炮台’那裏，隻是你的精神在這兒了。來，前麵正在發生一起惡性勒索事件，我需要你去判斷怎麽阻止。”

    魔王看到就在一條雜巷裏有一個孱弱的少年，提著刀把刀尖抵在一個大漢的喉嚨上，神色瘋狂而又狠厲。

    “這不就是一個被人逼急的了學生麽。”魔王頓時覺得奇怪，“哪裏會毀滅地球。”

    “不，按照異聯局的判斷，這個人體內含有一些詭異的血脈，應該是龍族屬。”戰爭姬說，“如果不對他現在的行為進行幹涉的話，他以後將會不斷地成長不斷的成長，最後變成一個可怕的魔龍哦。整個世界都會毀滅於這名少年的手下。”

    ……我是不是見到什麽《都市之滅世魔龍》的主角了。

    “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阻止《都市之滅世魔龍》這樣子故事發生的可能對吧。”魔王歎口氣，“我大概懂人形炮都是啥了——毀滅那些龍傲天的滅世魔王啊。”

    嗯……似乎沒毛病，雖然他就是魔王。

    “不絕對，我們麵對的大都是惡性目標，這一次隻是考慮到克勞德先生您還沒有當過哪怕一次人形炮，所以我們才擅自決定給您調動一個低級的，並且有其他人形炮正在幹涉的目標。”戰爭姬說，“相當於您是在觀影吧：看看我們異聯局是怎麽保護那些文明的。這是手段之一哦。”

    魔王聽著戰爭姬說的那些話，默默地看著那個少年清秀，現在卻又顯得又瘋又癲又狂，而且猙獰的表情。少年在大吼著，大吼著為什麽不放過他們家，眼神憤怒悲愴，麵龐猙獰又流淚。悲哀在他的周遭洶湧，一起一落，像是潮汐的呼吸，像是他心髒的悲鳴。

    少年絕對想象不到就在時光一隅，有著來自別的世界的人借助“人形炮”這樣的科技看著他，默默地看著他的極致的狂怒和極致的悲哀。

    感覺真難受，像是看一頭本該成長為雄獅的小獸遍體鱗傷，又作繭自縛。

    “勸導一下他就好了吧。”

    “勸導之後，有可能會對他的人生觀造成偏激，在不同的勸導方法下，會導致不同的世界結局，沒有一個是對地球有利的。”戰爭姬說。

    “……抹殺他？”

    “可以執行，拿一個人的性命換取整個兒種族的生存，是一件非常可取的事情，需要戰爭姬現在抹殺掉他的存在麽？雖然可能會對那個大漢造成心理影響，但隻要把大漢也給抹殺了，就沒有人會認出來了。大漢也不是什麽善類呢。”

    “停！別那麽幹啊！”魔王大喊。

    媽的……這還是人嗎！

    “真是奇怪，克勞德先生您剛剛提出了一個非常好的建議。”戰爭姬說，“抹殺他，是最便利的方法。”

    “……別的人形炮也是這麽做的，直接抹殺？”魔王背脊一涼。

    “不，他們和您一樣反常。”戰爭姬搖搖頭，“他們全部，無一例外，采取了對目標人物進行疏導和釋放壓力的方式。可以改變目標人物武力值的，就改變，無法改變的，目標人物過於不知悔改的，對於地球的威脅迫在眉睫的，他們才會最終考慮抹殺。可是危險這種東西應該扼殺在搖籃裏呀，不是麽？”

    “完全不是啊……”魔王搖搖頭，“這種思維放到大型戰場上是可取的，可是這兒是人間，純粹的人間。人間道德律和宇宙道德律是不一樣的。”

    這時魔王忽然一怔：他好像發現了為什麽會有這種人形炮了。

    在異聯局的庇護下的文明，都會出現各種自我毀滅的危機，這是完全，完全，完全無可避免的，異聯局隻能找到削弱這種危機的方法，但是不能根除。

    而且異聯局的方法也很是奇葩：他們的ai精靈普遍裝備的是宇宙的，弱肉強食的，為了生存和最終目標利益可以不顧一切的道德法則。可是在普通的星球上麵，為了維護文明的絕對利益而不擇手段，這種道德法則完全就是純粹的反人類罪。所以他們才有了人形炮，因為人形炮是生物，生物有生物的道德。

    地球上的人形炮就是要和戰爭姬做出妥協，在宇宙道德法則和人間道德法則之間選出遴選，幫文明排解大型危機的情況下又盡量不要讓其他個體受到損傷。

    “你們的想法真是奇怪呢，”戰爭姬輕聲說，“你們想想啊，你保護了那個孩子，可是地球上不還是有很多孩子連飯都吃不上麽？那些你要怎麽辦呢？”

    “可是這個我已經看到了，”魔王輕聲說，“那樣我就不能殺他。”

    “什麽意思？看到的才去拯救麽？你們的人間道德律法是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偽善價值觀。”

    “我是說，”魔王說，“人形炮也是異聯局的一部分，庇護著人間宇宙裏乃至其他一眾宇宙中的文明，於是興衰起落，昌盛敗頹，不外如是了，我們也管不著。我們隻是幫它們解決可能會毀滅它們的危機。它們在幽深的森林裏走著，而我們是它們看不見的武士，默默為它們披荊斬棘。可是那些荊棘我們也不能丟掉，因為有些荊棘，他們的確沒做錯啊。聖母也好偽善也好，我們就是會這麽選。”

    “所以？”

    “……我不知道。”魔王歎了口氣，繼續看向那個拿著刀威脅大漢的孱弱少年，曾幾何時魔王也擁有過這般的憤怒，憤怒起來能把天地撕碎，“戰爭姬，當你站到我腳下這個圓環的時候你大概就明白我們為什麽這麽選擇了。”

    “不明白，以我裝載的宇宙道德律模塊，理解不了你們的道德。”

    “那你就裝備一下我們的道德試試。”

    “不行，裝備你們的道德會讓我在戰場上的決斷能力下降八十六個百分點，”戰爭姬看著他，眸子裏並無感情，卻又有什麽別樣的情緒，“你真的以為我從來都沒有裝備過你們的道德律？我也曾經會為了幫助某個人孤注一擲……但是那種情感是累贅，我已經向異聯局申請了取消我的人間道德。”

    魔王靜靜地不開口，繼續盯著那個少年。

    “他會怎麽樣？”

    “會有別的人形炮負責他的，你不用擔心。”戰爭姬說，“他會在人形炮的幹涉下成為一個普通人擁有普通的一生的，一輩子也沒機會成長為滅世魔龍。世界會在異聯局的庇護下和平的走下去，一切都將安好。我們就是保護者，一切都會安然無恙，荊棘被我們斬開了，火把我們也高舉著，那些仍然蹣跚學步的文明，我們會為他們找到出路的。”

    “希望如此吧。”魔王說著，走出了那個瑩藍色的圓環。

    ***

    “克勞德你開炮啦？”琳湊上來問，“用這玩意開炮是不是特別爽？”

    “沒有！”魔王沒好氣地說，“話說你們為什麽不用這玩意炸了淵麵獸母巢？”

    “能炸早就炸了，”琳無奈地攤手，“淵麵獸母巢裏信號屏蔽太強，我們弄不進去，要是有誰能夠在淵麵獸的母巢裏麵每隔十米就安裝一個信號發射器，咱的人形炮就有用武之地了。”

    “……所以還是阿爾法號炮擊淵麵獸母巢比較便捷啊。”

    “好啦好啦，”琳揮揮手說，“咱們也該去參加會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