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風波
字數:8655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漁夫的秘密 !
吃完飯出來,朱智先送岑九去上課。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岑九上什麽高深的培訓,後來得知岑九不過是在脫盲班學習最基礎的知識之後,嘴角抽得更厲害了。
腦補了一個沒錢沒勢沒地位沒學曆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的小混混岑九,在街上碰瓷,結果撞上了善良的方敬,靈機一動,從此想方設法賴上方敬騙財騙色的渣男故事,本來對岑九觀感就持保留意見的朱智,不禁更加擔憂起來。
學曆沒有,事業沒有,除了一張好看的臉皮,簡直一無是處。
就算要找男人,也該找個像他這樣有家世不愁吃穿的男人嘛,再不濟張越那種雖然家庭條件一般,但本身有本事的人,找個岑九這樣一無所有的人,等手邊的幾個錢被騙光了然後再被騙去賣器官嗎?
還是養男人很好玩?
朱智十分不理解好兄弟的作法。
“岑九人很好的。”方敬又不能跟他解釋岑九的真正來曆,隻能敷衍地說了一句,“你放心,我有分寸。”
你有個屁的分寸!真有分寸會去包養個男人!
朱智氣死了,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怨氣:“不管你了,等你被小白臉騙光錢財榨得一幹二淨就知道哥說的是對的!”
兩人於是不歡而散,朱智把方敬扔在他家樓下,車都沒停穩,咻地一下又開走了。
方敬差點摔了個跟頭,悻悻地衝著朱智的車屁股豎了下中指。
岑九不在,方敬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書桌前,對著電腦敲鍵盤,洋洋灑灑地打了好幾萬字,硬是把一個小小的農家樂從前期籌備經營,到後期管理發展,事無钜細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朱智可是說,這個計劃可是要拿給他家大哥看的。
方敬想拉朱智入夥,當然不能要認真對待。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岑九回來,方敬還在那刪刪改改,認真得不得了。
“還沒睡?”岑九滿臉驚訝。
“我在寫計劃書。”方敬最後加上一條,自覺沒有遺漏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岑九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從頭看到尾。經過脫盲班的培訓,他已經認識很多字了,一份兩萬多字的計劃書磕磕巴巴居然也能認全,雖然很多都不太懂是什麽意思。
“寫得真好。”他讚歎。
“你能看懂?”方敬眉毛動了動。
岑九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你寫的都是好的。”
哪裏都是最好的。
方敬囧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雖然他自己也覺得寫得很不錯,但岑九這麽直白地誇獎,心裏其實很高興。
“你要辭職嗎?”岑九又問,“回家辦農家樂?”
“工資太少了,養不了家。”方敬點頭說,“我想多賺點錢,辦農家樂隻是第一步,我最想的還是買條大船,然後去探索海洋,海裏太多寶藏啦。”
說到這個,方敬想到根叔的船被炸掉了,還要賠根叔的漁船,不禁又泄氣了。
“慢慢來,總會實現的。”岑九安慰他。
“嗯。”方敬應了一聲,把計劃書整理了一下,然後發到朱智郵箱裏。
雖然今天兩人分開時有點不愉快,不過那都是私事,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方敬分得可清楚了。
方敬坐在桌前,溫柔的燈光從頭頂傾泄而下,精致的眉眼像鍍了一層銀輝,說到未來的生活,目光中充滿了希望和熱情,臉上生氣勃勃。
岑九喜歡看他這樣有活力的表情,彎下腰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我去洗澡。”
冷不丁被親了一下,方敬也笑了,臉紅紅的,今天晚上他本來就喝了點酒,禁不得撩撥,岑九一親,腦子裏忍不住就開始想些亂七八糟的。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方敬有些心猿意馬,電腦裏傳來“叮”地一聲,提示他有新的郵件。
點開一看,是朱智傳過來的。
——計劃書我拿給我哥了,等他看完如果有什麽補充的,再告訴你。
動作真快!
他才剛發過去不到五分鍾就有回應了,也就是說他剛發過去,朱智就立刻收到並且回複他。
方敬最喜歡跟這種效率的人打交道,想到晚上和朱智不歡而散,方敬正在猶豫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或是發條短消息什麽的,朱智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小敬,我想過了,你喜歡男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天底下gay多的是,米國有的州還通過了同性婚姻合法化條例。不管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是我兄弟。”
方敬:“……”
方敬有點小感動,這才是好兄弟,才不會因為他的性向問題而排斥他。
“謝了。”方敬說,“不管你以後有錢沒錢,也都是我的好兄弟。”
“不過你喜歡的對象還是要認真考慮一下,這個岑九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勁。下午的時候我找人查了一下岑九的資料,戶口是才上的,之前沒有任何記錄,父母家人的資料都沒有,太奇怪了。哦,對了,戶口就是上在你老家的漁村,這人你得小心點調查清楚……”
朱智還在滔滔不絕,方敬腦袋都炸了:“你找人調查岑九了?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就去調查岑九呢?”
岑九的戶口還是他媽媽找了村支書才上到東莊的,方敬簡直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才好。
對他而言,岑九的來曆和水泡泡一樣,都是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我不查清楚,等你被人騙財騙色,最後人財兩空就晚了!”
方敬簡直無語了,想說什麽,聽到浴室水聲停了,立刻道:“好了,我還有事,改天我再打給你吧。”
說完把電話掛了。
右下角的企鵝又閃了起來,方敬點開,還是朱智發來的,心裏哀歎一聲,他怎麽不知道朱智什麽時候改姓婆,叫婆媽了。
“你剛才和誰說話?”岑九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光著上身,穿著一條老頭沙灘褲,露出漂亮結實的胸膛。
“朱智打過來的,說計劃書的事。”方敬立刻把企鵝關掉,順便電腦也關了。
“睡覺嗎?”岑九一邊擦頭發一邊問他。
“嗯。”方敬揉了揉額頭,本來還想再看會電腦的,現在也沒了這個心思。
岑九檢查了門窗,把客廳的燈熄了,回到臥室,方敬躺在床上玩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來滑去,看見他進來,把手機扔到一邊,往另一邊挪了挪。
“你怎麽了?”岑九敏感地察覺他的心煩意亂。
“沒什麽,睡吧。”方敬翻了個身,看著他。
岑九半撐起身,把燈關了。
黑暗裏,方敬看著岑九英俊的麵孔不說話,心想他不過是找個男人談戀愛而已,為什麽這麽麻煩啊!
他伸出手,摸了摸岑九勁瘦的胳膊,岑九將他摟到胸前,握住他的手。
岑九的手幹燥又溫暖,手指修長有力,指節有一層薄薄的繭,摸起來有些粗糙,卻讓人心安。
“不高興?”岑九摩挲著他的胳膊。
“沒有,就是有點興奮,不知道農家樂會不會賺錢。”房間裏空調的溫度打得很低,方敬被摸得很舒服,往岑九身邊蹭了蹭。
岑九翻了個身,將他抱到懷裏,光裸的胸墊膛貼著方敬。他才洗完澡,身上散發出沐浴乳的香味,混著男人的味道,幹淨又好聞。
方敬頓時把什麽朱智都拋到腦後,長腿一伸,搭在岑九腰上,撐起上半身,捧著岑九的腦袋“啾啾啾”地連吻了好幾下。
岑九笑了一下,扣著他的後腦勺,認真地和他親吻。
“我想和你睡覺。”岑九小聲說,聲音有點靦腆,帶了點不易覺察的羞澀。
方敬臉上有點發熱,有時候岑九看著很靦腆羞澀,有的時候卻又直率得讓人吃驚,尤其是睡覺這回事,特別坦然。
說起來他們也有好久沒有睡覺了。之前在老家,顧忌著方爸和方媽,不怎麽放得開,兩個人一直都很忍耐,最多就是晚上熄了燈,借著黑暗的掩蓋親親摸摸以聊慰藉,沒有更深入的親近。
方敬晚上喝了酒,酒能助興,岑九這麽一撩撥,也有點忍不住。
他抬起頭,看著岑九英俊的臉,岑九抱著他的腰,手上用力,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嘶……”肌膚相親帶來的美好感覺,讓方敬心潮一陣激蕩,他摸著岑九的手臂,彎下腰吻住岑九的唇,手不住開始亂摸。
黑暗裏岑九的眼睛格外明亮,兩手抓著方敬背心的下擺,方敬立刻抬高手臂,順利地把背心脫了下來。
路燈的光亮透過微啟的窗簾灑了進來,模模糊糊的光亮裏,方敬白皙的胸膛和緊窄的腰身透著一股說不清的誘惑。
“等等——”
方敬突然跪坐起來,越過岑九,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管潤滑劑。
岑九的目光更亮了。
昏暗的房間裏,岑九仰麵躺著,攤開手臂,抱著方敬,方敬趴在岑九身上,一條腿搭在他腰間,抱著岑九的一條胳膊睡得正熟。
床頭櫃上手機屏幕一閃一閃的,發出沉悶的嗡鳴聲。
岑九幾乎是立刻就睜開眼睛,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是陳香梅,推了推方敬。
“小敬,電話。”
方敬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頭往被子裏鑽了鑽,拒絕接電話。
岑九看得好笑,二十五歲的人,有時候簡直像個孩子,還整天讓這個叫哥,那個叫哥。
“你媽媽的電話。”如果是別人的電話也就算了,但是方媽媽的電話,又是這個時間打過來的,肯定是有急事,岑九不敢耽擱,把方敬從被子裏抓了出來。
方敬掙紮著往岑九的方向摸了摸,卻摸了團空氣。岑九索性拿著手機貼到他耳邊。
“媽?”
方媽媽的聲音在電話裏顯得有些激動,甚至憤怒:“小敬,葉華榮把你小姑打進醫院了。”
方敬:“……”
本來混沌不清的腦袋立刻清明起來,方敬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
“怎麽回事?”他皺眉。
“還不是葉華榮那個混帳做的好事,他……”方媽媽大約是覺得有些事不好對兒子啟齒,話說得吞吞吐吐的,“他對不起你小姑,正好被你小姑撞見,你小姑氣頭上動手和那臭不要臉的打了起來,那臭不要臉的居然還有臉打你姑,真當我們方家個個都是死人!”
臭不要臉的混帳。
方敬抹了把臉,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上次他就撞見葉華榮跟小姑娘開房,岑九把他揍了一頓,看樣子並沒有把他揍醒。
“我趕最早的班車回去。”方敬沉默了好一會兒,說。
“你爸讓我不要給你打電話,可是這麽大的事,我一個人也拿不定主意。葉家那一屋子都是……”方媽媽想罵兩句,意識到當著兒子的麵,總算沒有罵出來,“哎,你說這都叫什麽事兒啊,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作妖作怪。”
方媽媽心煩意亂,給方敬打了電話,又得知方敬會回來,仿佛又有了主心骨一樣,自言自語道:“姓葉的就是個畜生,也不知道你姑被打成什麽樣子了,你回來就直接去醫院吧。”
掛了電話,方敬掀了被子直接起床。
現在才四點,最早的一趟班車六點。
岑九也跟著起來,沒有問發生了什麽事。他會武功,聽力敏銳,剛才方媽媽在電話裏和方敬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葉華榮?
哦,上次被他揍成豬頭的男人。
“你別起來了,接著睡吧,我回去一趟,很快就回來的。”昨天晚上他們倆都沒怎麽睡,方敬自己嗬欠連連,不想岑九跟著他辛苦奔波。
岑九已經穿好衣服,並且熟門熟路地訂好了票。
五個小時後,方敬又回到了靖城,站在人民醫院門口。
病房裏,方媽媽守著昏迷不醒的方小姑,眼淚叭嗒叭嗒往下流。
就算關係淡了點,方小姑那也是方爸爸的親妹妹,前兩個月,方爸爸去醫院做檢查,方小姑還悄悄給了方敬兩萬塊錢,這才多久,好好的人就被葉華榮那個畜生打進了醫院。
早知道姓葉的是這種白眼狼,當初就不該把小姑子嫁進這種狼心狗肺的人家。
“小姑怎麽樣了?”方敬推門進來,看到方小姑緊閉著眼睛,腦袋上纏著繃帶,臉色白得可怕。
方媽媽看見方敬,心裏鬆快了一點,咬牙切齒地道:“腦震蕩,肋骨也斷了兩根。”
方敬聽了略略鬆了口氣,又問:“怎麽回事?”
“姓葉的不是人,趁著你姑上夜班的機會,帶著個小姑娘到屋裏鬼混,你姑正好臨時跟換了班,回來的時候撞了個正著,兩個人就打起來了,要不是動靜太大,被鄰居聽見了,你姑這說不定就被那混帳打死了,送進醫院的時候已經被打得暈過去了。”
方敬皺著眉頭,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怒氣。
雖然早看出葉華榮不是個好東西,但至少以前他從不敢對方小姑動一根手指頭。
是什麽讓姓葉的這麽有恃無恐呢?
是因為方家窮了,方爸爸殘了,他也隻是個普通的小職員,沒權沒勢的,所以那白眼狼便開始不把他姑當人了。
方敬冷笑。
上次岑九把他揍了一頓,方敬還給他兩分臉麵,隻要他收斂點,他也懶得管長輩們的這些破事,沒想葉華榮倒是越來越變本加厲了。
“驗了傷沒?”
“驗了。”醫院裏有方小姑的同事,聽說這個事後,個個義憤填膺,方媽媽不懂這些,還是他們告訴她怎麽處理的。
方敬怒極反笑,道:“那行,東西都收好,等小姑醒了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