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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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切地說,是兩波人。看小說到網
    前麵一波明顯是一個團隊,其中有好幾個上了年紀,頭發都花白了,穿著半舊不新的工作裝,說話卻慢條斯理的,很像方敬認識的那些名字後麵綴上一個什麽專家的一類人。這群人有男有女,除了領頭的幾個老頭外,其他大多都是青壯年,加起來一共有十六個人。
    一群人進了門就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說開了,方言一大堆,很多方敬都聽不懂,隻覺得像一群鴨子在大堂裏“呱呱呱”地叫個不停,完全無法抓住這群人的重點。
    這種人多半是有事路過漁村這邊,然後過來吃飯的,住宿的很少。
    方敬扭頭朝後麵的小廚房看了一眼,根叔對他比了個管夠的手勢,方敬於是便放心地開始招呼客人。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是住宿還是就餐?”方敬不知道第幾次打斷這群興高采烈的人,耐著性子詢問道。
    “住宿加就餐,你們這裏有什麽特色菜?”終於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妹紙擠上前來,熟練地開始詢問菜單。
    方敬淚流滿麵,心想在這麽多人的七嘴八舌中,終於有個人注意到自己,還真是不容易啊。
    “這個我還得去廚下——”方敬明顯業務不熟練,一旁的葉馳快速地打斷他,介紹道:“我們這裏靠海,特色菜當然是各種野生海鮮,另外還有廚房自製的農家臘肉和魚幹,蔬菜都是自家菜園子裏種的,如果願意,可以去菜園子裏自摘,絕對純綠色無汙染,都是當季水靈靈的蔬菜。”
    一邊說一邊引著人往餐廳那邊去點菜,剩下方敬抹著額頭上的虛汗,應付剩下的另一波的兩個人。
    那人身材高大,穿著一身裁剪得宜的西裝,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遠看一副社會菁英的派頭,近看還是一副社會菁英的派頭。
    這個人的氣質跟這個封閉又淳樸的漁村十分不搭,但自從農家樂開業,這樣的客人方敬也見了幾個,並沒有多吃驚,還以為又是哪個錢多人傻或者逃避城市喧囂忙裏偷閑來漁村放鬆度個輕快周末的都市菁英。
    無論是哪一種,方敬都表示了熱鬧的歡迎。
    “請問您是就餐還是住宿?”方敬開始熟練地背廣告語和菜單,“住宿的話,有單間標間豪華大床間,價格就在我身後的牆上掛著;如果就餐的話,今天的特色菜就是先前說的那些。”
    “不住店,也不吃飯,來找人。”
    方敬有點失望,但還是本著服務人員的專業素質熱情地問:“找人?你要找誰?是村子裏的人嗎?說不定我還認識。”
    即使現在不是客人,但也是可以努力一把,將他變成客人的嘛。
    菁英男一隻手撐在榆木櫃台上,目光專注地看著方敬:“找你。”
    如果此時站在櫃台裏的不是一個正常身高的斯文男人,而是或嬌小或柔美或美豔或清純或文藝的姑娘,那麽此刻菁英男的言行極其符合紈絝少爺調戲漁家女的戲碼,可方敬長了一副標準的現代帥男人的臉——英俊,斯文,跟女人的漂亮完全搭不上邊。
    他這是被一個男人搭訕了麽?
    方敬臉上的表情十分意外,抬頭認真地打量了一眼菁英男——之前他隻是禮貌地看了對方一眼,除了岑九,他實在沒有緊盯著一個陌生男人的習慣。
    就是這一眼,方敬腦袋像是被人拿鐵棒揮了一棒似的,出現了短暫的腦震蕩後遺症——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什麽都像是慢一拍。
    聲音變了,臉也變了,卻讓他幾乎是立刻地從腦海深處回憶了那個名字,一個他以為早已經忘記的名字。
    “孟……孟津?”雖然心裏早已經猜出對方是誰,但方敬還是想跟對方再確認一遍。
    孟津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認不出我了。”
    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臉,方敬卻從這張明顯大變樣的臉上找回了幾許當年的親切感。
    方敬一愣,隨即又高興起來:“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孟津是靖城人,當年和方敬關係不錯,就是方媽媽印象中除了岑九之外唯二的被方敬帶回家的朋友。兩人甚至相約過要考進同一所大學,不過後來高考失利,方敬被調劑進了海城文物鑒定專為一,孟津則跟著女朋友出國了,這麽多年來鮮少來往,方敬幾乎都快忘了這個人。
    “工作需要所以就回來了。”孟津似乎不太願意談及過多,轉過了話題,“你呢?最近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不好也不壞。”方敬是真的很高興,本來以為這輩子都難再相見的少年時代的好友,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逢,真的是太意外了。
    “你看起來還不錯。”方敬說著,目光掠過他無名指上戴著的鑽戒,最後落在孟津左手腕上戴著的腕表上,調侃道,“看樣子混得不錯,連百達翡麗的腕表都戴上了,我現在還用手機看時間呢?”
    “你喜歡?送給你好了。”孟澤說著,真的把腕表解下來,要送給方敬。
    “不不不,太貴重了,我可不敢收。”方敬連連搖頭,似真似假地抱怨著,“果然發財了就是不一樣了啊,幾十萬的東西說送人就送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對你沒什麽舍不得的。”孟津深深地看了方敬一眼,話中有話。
    這話聽起來有些曖昧,不過方敬整個人都沉浸在和好友相逢的喜悅,沒有意識到這點口頭的小曖昧,又或者意識到了,隻是沒在意。
    “走,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方敬哥倆好地在孟澤肩上拍了一拍,特豪氣地道。
    晚上方敬在院子裏支了一張小桌子,親自動手做了自己拿手的燒烤招待孟津,餐廳裏的一波人聞到院子裏的燒烤香味,饞得不得了,方敬索性也送了一份到餐廳,還給樓上沒起床的小說家留了一份。
    別說方敬的燒烤手藝真絕了,吃得孟津頭也不抬。
    “你還有這手藝,我以前怎麽不知道?”孟津啃著雞爪子,吃得滿嘴流油,什麽菁英形象全拋在腦後。
    “大學的時候勤工儉學學的,不錯吧,嚐過的人都說好,方家出品,你值得擁有。”方敬哈哈一笑,笑得爽朗純粹,兩眼亮晶晶的,特別招人。
    孟津認識方敬的時候,正好經曆了方家由盛而衰的過程,聽到方敬提到勤工儉學,孟津突然沉默了,低著頭一直默默地喝啤酒。
    “對不起。”許久之後,孟津才抬起頭,看著方敬的眼睛都有點紅,“那個時候,我……”
    方敬也反應過來,飛快地打斷他道:“不關你的事,就算那個時候家裏沒有出事,我大學也一樣會去勤工儉學,我不像你那麽愛學習,大學裏大把的時間,難道光在寢室裏睡覺打發?這種免費學手藝的機會,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孟津被他說得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很深重。
    他靠在椅背上,手裏拎著一支啤酒瓶,仰著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咽下去之後,才用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方敬,我後悔了。”
    不過正好方敬的手機響了,是岑九打過來的,方敬便做了個抱歉的表情,到一邊接電話。
    “你在家嗎?”岑九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十分輕快,似乎做了什麽能讓他心情愉快的事情。
    “在農家樂這邊,有個同學過來了,陪他喝酒。”方敬喜歡岑九輕快的樣子,光是聽聲音,就知道岑九心情非常好,“你做什麽了,這麽高興?”
    “一點小事。”岑九的聲音低了下來,“什麽同學?”
    “以前中學的同學,很多年沒見了,今天正好碰上了。”方敬揉了把臉,笑道,“你什麽時候回家?吃飯了沒有?”
    “沒,馬上就到家了。”
    “行,我給你烤東西吃。”方敬今天心情好,很願意哄哄這個年紀小長得滄桑的男朋友,“天氣冷,你早點回來。”
    掛了電話,回過頭時,發現孟津卻一直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若有所思。
    “對了,你剛才說什麽?”方敬拉開椅子坐下去,問道。
    “不,沒什麽。”孟津收回目光,重新回複到剛開始冷靜睿智的表情,“女朋友?”
    “男朋友。”方敬的態度十分坦然。
    孟津臉上的表情不變,似乎早已經猜到,笑了一下:“真有點羨慕你男朋友。”
    方敬一樂:“不,你應該羨慕我,我家小九人可好了,一會來了介紹你們認識。”
    在方敬眼裏,岑九哪兒哪兒都是最好的,就算偶爾有點不通俗情的那點小傻冒都可愛得不得了。
    “行,那我可真等著你介紹我們認識。”孟津臉上在笑,可是眼神卻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方敬陪著他坐了一會,吃了點東西,酒是不敢喝的,看桌上吃得差不多,重新撿了幾隻大點的生蠔放在炭烤上準備再烤一輪,岑九似乎挺喜歡吃這個的。
    生蠔烤得八成熟的時候,岑九回來了,看到方敬跟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在一塊有說有笑,立刻開始咻咻咻地往外放殺氣。
    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好像突然降了好幾度,方敬看了岑九一眼,沒有戳破他的小心思,反而真的開始介紹起兩人來。
    “孟津,我中學時候的同桌,讀書的時候我們關係很好的。”方敬又轉頭介紹岑九,“岑九,我男朋友。”
    岑九的臉色馬上雨過天晴,周圍溫度開始回升。
    同學而已,連朋友都稱不上,不足為懼。
    兩人認識這麽久,方敬很了解岑九,同樣岑九也十分了解方敬的一些小習慣。
    比如,方敬心裏有許多框框,家人、親人、男朋友、朋友、同學、同事……他把所有的人都劃分在了不同的框裏,親疏遠近,一目了然。
    方敬這麽一介紹,岑九立刻就明白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人,在方敬眼裏連朋友都沒有撈上,隻是一個比陌生人強一點的普通同學而已,連情敵都稱不上。
    因為後來岑九的加入,方敬的心思明顯放在岑九身上多些,岑九都不用開口,隻要眼睛稍微動一下,方敬就知道他想要吃什麽,起身一個一個替他烤,一點也不嫌煩。
    明明並沒有太多言語的交流,可是兩人之間流淌著的那種無言的默契和溫馨,卻是誰也插不進去的。
    岑九在的場合,方敬才敢放任自己喝一點點酒,酒能壯膽,方敬以往可沒少仗著發酒瘋調戲岑九,他最愛幹這事了。
    酒足飯飽之後,方敬搭著岑九的肩和孟津往外走。
    “啊,月亮啊,你是那麽的美!啊,大海啊,你全是水——”
    孟津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現在還這樣,一喝酒就發酒瘋?”
    岑九不答,站在農家樂門口,道:“農家樂有房間,自己找葉馳拿鑰匙。”
    他才不會帶孟津回他和方敬的家。
    孟津眯起睛睛看了岑九一眼,正要說什麽,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把電話掐掉,電話鍥而不舍地繼續響起,再掐,再響。
    如此經過一陣無聲的較量之後,孟津道:“等哪天他清醒的時候,再過來住吧。我有點事,得馬上回去。”
    岑九指了村口的位置:“村口的小賣部有電話號碼,找個代駕。”
    說罷,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至於有空再來玩什麽的,那是方敬的家,他不是主人,是沒有資格邀請別人過來的,即使是客套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