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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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闊的海麵上,一隻棱皮龜背馱著兩人,晃晃悠悠地劃動著前肢,遊往不知名的彼岸。
    一個大浪打來,方敬被噴得滿臉都是水,眼睛都睜不開,腳下一滑,差點被掀下去。
    岑九緊緊抱住方敬,防止他再被浪潮打下去。方敬靠在岑九懷裏,累得要命。他估計那兩個霓虹人給他打過鎮定劑,身體沒有力氣,隻想睡覺。
    “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岑九動了動,換了個姿勢讓方敬靠得更舒服些。
    方敬睜著眼睛看著黑漆漆的看不見來路的遠方,內心的悲傷已成河。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了啊?”他撲上前,抓著龜殼邊沿,對龜爺喊道,“龜爺,你能把我們倆馱回家嗎?”
    龜爺依然遊得歡快,好像背上馱著的不是兩個成年男人,而是兩團棉花似的。
    方敬有氣無力地趴在龜爺背上,有氣無力地道:“要是不早點回岸上,明天我們就要變成鹹魚幹了。”
    烈陽、海水、鹽份、海風,簡直就是熏人肉幹的最佳配置。
    岑九把他撈起來,讓他枕在自己大腿上:“睡一會兒,醒來我們就回家了。”
    “啊啊啊啊,我完全睡不著啊。”方敬心想,就算他心大得離譜,碰上這樣的事也無法安心睡覺好嘛!
    岑九手按在他頭上,用了一分力道替他按壓頭皮,方敬自清醒過來以後一直昏昏沉沉的腦袋頓時舒服了不少。
    “小九,將來要是咱倆破產了,光靠著你這手按摩手藝都餓不死咱們倆。”方敬舒服地喟歎一聲,閉上眼睛感受頭頂輕重適宜的指壓。
    岑九沒有說話,心想要真破產了,他去搬磚也能養活兩人,才不會出賣色木目替別人按摩賺錢呢!
    兩年多現代文明的生活,即使是大齊穿越而來的暗衛兄,也明白在大天|朝,按摩這一職業在很多場合下都是特指情|色行業。
    “要是龜爺能說話就好了,這樣我們就能順利交流。”方敬感歎道,“可惜天|朝建國後動物不能成精,龜爺即使長到五百歲也還隻能是龜爺,成不了精說不了話。”
    岑九:“……”
    龜爺遊水十分平穩,隻要不碰上浪潮,躺在它背上跟睡在搖籃裏一樣,身體隨著海水一漾一瀾的。
    體內的藥物還未完全消退,頭頂上的指壓又十分舒適,方敬睜著眼睛仰望頭頂燦爛的星河,漸漸的星河越來越遙遠,越來越糊模,最後隻剩下模模糊糊一片光影。
    他睡著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一輪紅日從海平麵冉冉升起,天邊霞光絢爛。
    方敬目光有些呆滯,不太明白為什麽一覺醒來居然不是在自家床上,而是在海上,過了好一會兒,大腦才開始正常運轉。
    他扭頭,岑九正坐在他背後一動不動,姿勢好像和昨晚他躺下時沒什麽不同。
    再朝前一看,龜爺正在水裏遊得不亦樂乎,前方隱隱已經看到海岸線。
    方敬頓時精神一振,心想龜爺果然給力,身為一隻龜,居然真的領會了他的意思,把他們馱回來了。
    這年頭,真是人不如龜靠譜啊!
    岑九一夜沒睡,依然神采奕奕,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疲憊,比趴在龜爺背上睡了一覺的方敬看起來狀態還要好。
    這不科學!
    遠處汽笛長鳴,似有大型船隻經過。
    龜爺在水裏風馬蚤地又來了一個橫漂,然後一直在原地打圈圈。
    明明他根本就無法跟龜爺溝通,可是方敬就是看明白了龜爺的意思,它表示把他們馱到了岸邊,現在它要繼續在海裏歡快地玩耍,示意方敬他們從它背上下來。
    方敬:“……”
    兩人重新回歸海裏,龜爺繞著方敬遊了兩圈,然後愉快地繼續玩水去啦。
    一夜風平浪靜,清晨的海麵靜謐無比。
    岑九一手抱著方敬,奮力地朝著前方陸地遊去。
    方敬第一次感覺到,沒有開啟水泡泡在海裏遊泳是那麽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
    望山跑死馬,可是方敬覺得望著陸地遊泳也是差不多的體驗,看著好近,可是遊過去真的好遠啊!幸虧他還有岑九在,岑九負擔了大部分劃水的體力活,他隻要跟隨著岑九的動作不讓自己沉下去就好了。
    一整晚在龜爺背上漂,清晨醒過來全身酸軟無力,方敬累得在水裏都能睡過去。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兩人終於成功抵達岸邊。
    舉目四望,前方是一片亂糟糟的沙灘,堆滿了垃圾,臭氣熏天,尤其現在是夏天,那種食物發酵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爛味道,簡直不能更銷魂。
    方敬整個人都傻了,龜爺這是把他們馱到垃圾處理場了嗎?
    要不要這麽倒黴啊!
    他反射地回望海麵,哪裏還有龜爺的影子。
    兩人都被熏得不行,什麽話也不想說。方敬屏住呼吸,盡量控製呼吸的頻率和強度,快步離開垃圾場。
    半個小時後,垃圾堆被遠遠地拋在後麵。
    方敬深深地及了一口氣,隻覺得布滿灰塵的鄉間土路空氣都格外清鮮。
    太陽慢慢升了起來,盛夏的早晨氣溫就開始高得人汗流浹背。
    方敬隻覺得背上火辣辣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他抬手隨便擦了一下,往路邊的草地上一撲,半天爬不起來。
    “怎麽了?”岑九緊張地把他翻了個邊,看見方敬睜著眼睛好端端的,突然怒了,“不要突然這樣嚇人!”
    方敬:“?!!”
    這個男朋友現在脾氣越來越大了哦。
    方敬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吐著舌頭說:“我太累了啊,休息一下吧。”
    岑九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在方敬身前蹲下:“上來,我背著你走。”
    “不不不不,我就休息一下,喘口氣就行。”真的是太熱了。
    “上來。”岑九的語氣充滿了不容質疑的味道。
    方敬:“……”
    “附近沒有人煙,等會兒太陽上來,會更熱,我們要快點走出去,找人幫忙回家。”岑九解釋說。
    方敬趴在岑九背上,走在鄉裏的土坷路上。曬得幹裂的地麵,一腳踏下去塵土飛揚。
    岑九光著腳踩在坑坑窪窪的田埂上,露出曬得黑一塊白一塊的腳背。
    看到這裏,他不禁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睛。
    自從回家後,方敬向來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儀表儀容什麽的早就被拋到腦後,經常趿著一雙拖鞋到處跑,一個夏天下來,腳背上黑白分明。
    岑九向來有樣學樣,好好的一個冷漠美青年,越來越有往犀利哥發展的趨勢。好在顏值高,再怎麽不修邊幅的裝扮,看上去依然賞心悅目,至少迷倒方敬本人那是足夠綽綽有餘。
    天氣太熱,方敬被岑九背著,都覺得後背曬得不行,胸前靠在岑九背上的部分更是像抱了一個火爐似的。
    岑九一聲不吭,隻是偶爾會出聲詢問一聲,看方敬是不是睡著了。
    “那個——”方敬被曬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出聲道。
    “什麽?”
    “這到底是哪裏啊?什麽時候才會碰到人!”方敬又熱又渴,伸著舌頭直喘氣。
    “不知道。”
    方敬真是要愁死了。
    他是在床上被人擄走的,還穿著睡衣,手機錢包一樣都沒有,在海水裏泡了一晚,鞋子早不知道扔哪裏去了。
    伸手往岑九口袋裏摸,不用說袋子裏一樣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岑九偏過頭,一臉的冷漠:“別亂摸。”
    方敬囧了一下,夏天的衣服麵料都很薄很軟,岑九穿著昨天出去的棉質七分褲,隨便摸兩下,岑九就起了反應。
    這可是大早上啊!騷年,你這樣欲|求不滿,真的好麽?
    岑九兩手托著方敬的屍比月殳往上抬了抬,麵上閃過一抹不正常的紅暈,汗水順著發梢往下落了下來。
    “再忍一忍,很快就能找到人幫忙了。”岑九說。
    “哦。”方敬抬手摘了一片寬大的不知名樹葉,拿在手裏一搖一搖地給岑九扇風。
    “我不熱,你自己扇。”岑九偏過頭,額頭在肩上蹭了蹭,蹭掉沾在眼睛上的汗水。
    兩人接著往前走了一個小時,路上才漸漸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影,看到他們倆都一臉驚奇的表情。
    再往前走了兩裏多路,看到路邊有一個灰撲撲的小賣部,門外屋簷下擺著一個冰櫃,上麵搭著厚厚的棉被隔熱。
    方敬拍了拍岑九的肩,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去看看小賣部裏有沒有公用電話。”
    小賣部裏隻有老板娘在看店。
    當方敬和岑九走進來的時候,年輕的老板娘一臉警惕地看著他們。方敬摸了摸臉,盡量露出一個自然又討人喜歡的笑容:“大姐,我們兩個出來玩,不小心迷路了,能借一下您的電話嗎?”
    老板娘猶豫了很久,才指了指櫃台邊上一台老式的紅色話機示意他們自便。
    方敬道謝後,撥了蕭澤的電話,電話撥不通,又撥了葉馳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了起來,聲音迷迷糊糊的,顯然剛從床上爬起來。
    “哥?”
    “蕭澤在家嗎?”方敬問。
    “不知道哦,啊,我打電話問一下。”電話那頭響起一陣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葉馳的聲音才傳了過來,“他的電話打不通哦,啊,丁希哥來了,我問一下他。”
    下一刻,電話被丁希接了起來。
    “方敬?”
    “是我,蕭澤還沒回來嗎?”方敬問道。
    “不在。”丁希瞥了葉馳一眼,把電話拿到外麵去接聽,“你現在在哪?一個人嗎?有沒有受傷?昨天岑九和蕭澤去追你,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你等一下。”方敬問老板娘,“大姐,請問這是哪?”
    老板娘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xx省xx市xxx鎮xx村。”
    方敬:“……”
    原來他們已經跨省了!難道這個大姐說話腔調有點怪,不太好懂。
    方敬頓時淚流滿麵,龜爺,昨天才剛誇你做事靠譜,結果就擺了這麽大一個烏龍。
    “岑九和我在一塊兒,我們在xx省xx市xxx鎮xx村。”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丁希顯然也沒有料到他們居然這麽快就出省了,隻能說龜爺的速度實在太給力。
    “行,我安排人馬上去接你們。”
    “等等,我和岑九一分錢也沒有,電話費都沒錢付啊!”方敬捂著話筒問老板娘,“老板娘,我身上沒有錢包,要不我讓人直接給你充話費吧。”
    方敬本來想學霸道總裁一樣直接甩支票的,無奈沒帶支票薄,而且這個小鄉村估計人們也不習慣用支票。
    老板娘一臉戒備的表情看著他,然後指了指門上貼的電話號碼。
    方敬讓丁希給這個手機號碼充了三十塊錢,應該夠抵電話費了。
    不一會兒老板娘收到短信通知,臉色好了許多,方敬和岑九出門的時候,老板娘還給他們一人拿了一根老冰棒。
    他們向老板娘打聽了去鎮上的路,開始往鎮上進發。
    這個時候已經九點多將近十點,地表被太陽烤得滾燙滾燙的,柏油路泛著油光,像要被烤化了似的。
    兩人坐在站牌底下,等著丁希說好的朋友來接他們。
    路過的行人不時地回過頭看著他們倆,有一個小姑娘甚至還朝他們腳邊放了兩塊錢。
    方敬:“……”
    方敬很想說,他不是乞丐,他隻是在這裏坐一坐,休息一下。
    然而,看到岑九一夜未眠有些泛紅的眼睛,還有幹涸得開裂的嘴唇,方敬對他說:“你去那邊根蔭底下坐著。”
    岑九滿臉狐疑地看著他,方敬說:“去嘛去嘛,我就在這裏,你一抬頭就能看見我。”
    然後他從路邊撿了個大礦泉水瓶子,讓岑九戳破幾個洞,擰下一截,擺在身前。
    中午的時候,叮叮當當地就裝了半瓶子硬幣。
    方區數了一數,居然有三十塊。
    他高興地拿著這三十塊錢和岑九去路邊的快餐店吃盒飯。
    付帳的時候,老板看到方敬拿著一堆的零錢在桌上數,眉角直跳,臉上熱情的表情也迅速冷化,嘴角往下撇著,接過那一把零錢,數也沒數,轉身走了。
    方敬:“……”
    他這是被鄙視了麽?
    大哥,就算是五毛的硬幣,那也是錢好麽?
    方敬悻悻地站起身,和岑九出了這個蒼蠅館,又跑去對麵的車站牌子底下站著。
    不一會兒,一輛大眾駛了過來。
    一個穿著民警服的小年輕從車窗裏探出頭來。
    “方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