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假亂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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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的大部分太監住於景山北邊,除值宿的太監留宮守夜,其餘的必須在宮門上鎖之前離宮。《 但也有例外,像梁九功這樣的禦前總管就在坤寧門東麵占有一處小院落,而西麵的一間配房便是執事魏珠帶著小徒弟喬守木居住在此。
宮裏的老規矩,許打不罵。常言道,禍從口出,再者罵罵咧咧的,也失了體麵。所以,即使梁九功趁勢拿捏住了魏珠,卻也不罵不打,就是罰他跪在牆根邊上,自己又回到皇帝身邊當差去了。
魏珠還直挺挺跪在夜色中,喬守木卻已被送回簡樸的小屋。有太子放話下來,再加上程圓又是梁九功的徒弟,杖責喬守木的太監自是不敢再下手,並且還幫忙把喬守木送了回去。
一桌一凳一鋪外加一個箱子,這就是喬守木屋裏的陳設。燭火時亮時弱,程圓見桌上放著燭火剪,便拿起將殘留的燭芯末端剪掉,燭火瞬時變得明亮起來。
趴在鋪上的喬守木身上挨了差不多二十杖,程圓出現為他解圍時,他已昏昏沉沉。現下,被程圓喂過幾口水,意識回轉過來,慢慢睜開眼看去。
腳著墨色長靴,身穿藍灰綢緞長大襖,再往上移到這身打扮的麵龐,瞧清楚人後,趕緊低下頭,臉埋進床褥。
“先前就聽師父說,魏珠收了位小徒弟,小名木頭,他還給取了個名兒,喬守木。”程圓眯了眯眼,顯出失望的神情,“我還以為是巧合,沒想到真是你。幾年沒見,一時真認不出來了。”
說真的,魏珠對喬守木不好也不壞,全看他能不能把師父伺候滿意了。所以,喬守木從來都沒有向魏珠透露過自己入宮當太監的真正目的。再見程圓,正好又是喬守木最難受的時候,並且都還和姐姐有關。
一時間,挨打時咬緊牙關不喊疼不哭痛的喬守木,卻在程圓麵前低聲啜泣,活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委屈得不行。
程圓歎了口氣,“瞧瞧你,為找你姐姐走到這一步,何必呢?如今隆科多小妾一事傳得沸沸揚揚,連我都知道那是你姐姐了,你也算一了心願,不要再執著下去了。各人造化不同,你改變不了什麽,先顧好自己,何苦再搭進一條命。我們雖然是奴才,命賤福薄,可也終究是一條命,爹娘留給咱們的,不就是這條命嗎?”
連程圓都肯定無誤地明確了姐姐的噩耗,身上的傷痕累累也比不上喬守木心裏的痛楚,眼淚更是止也止不住,徹底絕了堤。
程圓搖了搖頭,站起身靠近床鋪,“虧是今兒太子殿下停步發話救了你,否則你必死無疑。你師父與我師父不是一條心,往後辦差打起精神來,別再失誤犯錯。你也真是當太監的命,攔都攔不住,既然都爬到了乾清宮,那就好好當下去,沒準往後禦前伺候就是你了。”
喬守木還是哭個不停,程圓卻不打算再待下去,實在是他的身份不合適。梁九功一直抵觸魏珠,不想魏珠爬得太快,就是希望自己退下時程圓能回乾清宮接任禦前總管,總歸是自己的徒弟,彼此也好照應。雖說梁九功是被索額圖喂得錢財流油一心向著太子的,可皇帝如日中天,太子跟前可以換別人,但禦前還是留住自己人為妙。
程圓同情喬守木,但彼此立場不同,程圓也不能維護喬守木。臨出門前,不忍之下,還是又說出:“木頭,我會在梁公公前為你討個情,這次的錯就這樣算了。往後的路你自己掂量,別再讓梁公公抓到失誤的時候。在這宮裏,無中生有都能要了你的命,更何況你還被逮住把柄,好自為之吧!”
踏著夜色回到乾清宮門前,程圓就見梁九功忙著招呼幾位連夜趕來的領侍衛內大臣以及內務府總管。程圓快速跟到梁九功身後,梁九功瞪他一眼,低聲責罵道:“那小子倒是臉麵大,犯得著你出麵?這會子出大事了,你主子都忙去了,你也趕緊著幫把手,回頭我再說道你。”
自從負責交泰殿的那名官員進來稟明傳國玉璽失蹤後,皇帝立刻就命太子與當值的內大臣帶領十幾位侍衛前去勘察交泰殿。太子等人離開後,皇帝突然眼前發黑,險些就暈厥摔倒。待太子等人回暖閣,李玉白已經在為躺在臥榻上的皇帝施針治療。
據負責交泰殿的官員所述,年前的封印儀式舉行前兩天,他親自揭開包裹盒子的明黃色錦帕查驗過盒子,盒子無誤、重量無誤。因著盒子鑰匙在皇帝手中,隻要驗明盒子即可。年後的開印儀式沒有再重複檢查,故不清楚情況。今日,也是因為要關閉交泰殿一段時間,這名官員再次巡視一圈,經過放置傳國玉璽的長案時,習慣性抱起掂量,發覺重量不對。再揭開錦帕,盒子已被換過。負責交泰殿這麽多年,其實最要緊的應是當今皇帝的禦璽,誰曾想竟然有人會對東次間的傳國玉璽動手腳。
施過針頭疼略微好轉的皇帝坐起身,胤礽已把換過的盒子打開,裏頭的劣質玉璽以及這做工粗糙的盒子一並呈給父皇過目。皇帝接過,越看越惱,忽地把盒子連同玉璽一並重重摔到地上,一聲大吼,“反了,當真是反了不成?”
暖閣門前候著的領侍衛內大臣門聽到皇帝的震怒,一個個俯首躬身,惶恐不安。隆科多與鄂倫岱也立於門前,隆科多好似都忘了自己的小妾已一命嗚呼,家中小兒喪失親娘。這會子,時不時就抬起核桃大的腫眼往裏窺探,乖乖,居然有人敢偷傳國玉璽,可問題是,偷那玩意兒等個什麽用?
聽說傳國玉璽失竊後的鄂倫岱,變得出奇的安靜。如同隆科多一般,爭風吃醋的心情立馬就煙消雲散,隻是垂著頭,不曉得還以為良心發作變乖了。後來,連皇長子得令趕來時,他也眼皮都沒抬一下。倒是一對耳朵豎得堅挺,仔細傾聽,那被隆科多咬缺了塊肉的傷耳絲毫不影響他認真搜刮皇帝的動靜。
暖閣內,胤禔看著地上的假冒偽劣品,大氣都不敢出,就怕喘口氣都會被父皇懷疑到自己頭上。剛拿到鄂倫岱弄來的假冒品時,胤禔就嚷道,這未免也寒酸了。平時花錢大手大腳,弄個盒子加上玉璽,卻連一兩銀子都用不到。也不想想他們在萃豐樓吃一桌席麵,六兩銀子都不止。這下可好,任誰看,不過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地攤貨,更何況是父皇。
胤禔也是一肚子的酸澀,無處可說。他的人從交泰殿偷出玉璽交給他,起初捧著那精工細作的紫檀盒子,再又摩挲著那枚玉質上乘雕刻精細的玉璽,胤禔的心海翻起一陣又一陣的歡樂浪花。那一刻,他莫名地冒出一種君臨天下的美妙情懷,若是再穿上明黃色的龍袍,那就真是美不勝收了。
結果,這樣的美麗憧憬就隻陪伴了胤禔一夜。第二天找來收藏業的行家鑒定,論手藝與材質,盒子與玉璽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唯獨就是,都是新品,經過做舊處理。
胤禔當時就懵了,居然還有人像他一樣惦記傳國玉璽?他甚至都搞不清楚這個優質的高仿品是什麽時候換走了交泰殿裏擺放多年的真品?可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他還沒來得及再把仿品送回宮中,他換進去的那個劣等貨就被發現了。
皇帝今兒的心情從早陰霾到晚,腦瓜子都快要漲裂了,幾次繃不住差點就昏死過去。把父皇的震怒看得真真切切,胤禔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大到他根本就沒有勇氣撲倒在父皇腳邊,講清事實,求父皇寬恕。
領侍衛內大臣全部被召進暖閣後,隆科多與鄂倫岱不夠資格進入,依舊是各懷鬼胎門前侍立。很快,佟國維出來,帶鄂倫岱與隆科多出宮,對兩人,就一個要求,回家閉門思過,傳國玉璽的事情若是向外透露一句,格殺勿論。堂兄弟倆目光對視一眼,驚懼閃現,但又不屑地扭頭各朝一邊。
剩餘的幾位領侍衛內大臣,有的領命重新布置巡夜的侍衛,有的則帶人依照內務府總管提交的出入交泰殿的人員名單挨個鎖拿,而宮中某個偏僻的院所也被單辟出來,專門關押、審問可疑人等。
暗夜深深,大部分的宮所都已滅燭熄火,沉入夢鄉。跪到半夜才被恩準回屋的魏珠剛往床上躺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侍衛闖入帶走了小間的喬守木,背臀的杖傷不過是粗略地處理過,喬守木是被拖著走的。魏珠下不得床多問,侍衛自是也不會多說,驚惶無措間,竟連小徒弟被帶去何處都一無所知,更逞論是生是死。
轉眼,已是三月春歸,風過雨打,嫣紅萎落。對傳國玉璽失竊的調查仍在暗中進行,胤礽雖一開始在場,但皇帝命內大臣們接手後,他與胤禔都不許再過問。
好奇歸好奇,但胤礽成功收回火器營,沒讓佟家人染指,他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回火器營這邊。當然,還有一件事也引起了他的重視。
算來父皇過不上兩月就會調石文炳回京,擔任漢軍正白旗都統,但是回京途中,石文炳卻過世了。回想從前,嫤瑜還在孝期就嫁給自己,那種情形下身穿嫁衣一襲鮮紅,何來喜悅之感?
胤礽不可能親自南下福建護送嶽父回京,但是他不希望石文炳再出事。想來想去,有一人最適合保護石文炳,那便是修茂。
修茂的行蹤向來是飄忽不定,胤礽也不是想見就能見上。還好耀格多少摸到些門道,還真讓他帶著胤礽突然出現時,“殺”了個修茂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