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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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六月,先後初伏、中伏襲來,熱浪滾滾。

    太子大婚禮成後,皇帝再度奉太後往京西暢春園避暑,四妃中除宜妃留宮,其餘三妃及部分嬪妾偕行相隨。

    因著嫤瑜的太子妃冊封禮定在六月,嫤瑜自是要留守宮中。雖說太後口口聲聲要嫤瑜天天去寧壽宮請安,可這會兒,還是遠離令人煩躁的溽暑來得更重要。

    宮裏的日子,免了寧壽宮的請安,嫤瑜的日常範圍大多也就是擷芳宮了。見過皇帝後宮的群芳鬥豔,對比自己在擷芳殿的一枝獨秀,嫤瑜就覺著有些不真實。畢竟自己的夫君可是太子,也是未來的皇帝,難道不是應該循著當今皇上的足跡跟進嗎?

    這樣的疑惑自是不能在擷芳殿找人解惑,尚氏帶著慶徽媳婦娜仁托婭與慶徽的小不點兒子進宮拜會嫤瑜時,可算是拉著額涅偷偷討教了。

    尚氏一聽嫤瑜的疑惑,直笑話女兒的憨狀可掬,“這才新婚一月,你就要忙著給殿下張羅小妾?我的女兒是心太寬,還省酢醯呢?仁孝皇後去得早,沒有婆婆給你壓力,你怎麽反倒杞人憂天,自己沒事找事了。”

    諧儷園的荷花池南岸,建有專門賞荷的馨遠堂。嫤瑜與尚氏坐於雕花扶欄的椅凳上,眼前是一片片彩雲飛渡,碧綠豐姿,水麵拂來的輕風沁著清香,消去不少暑熱。

    “難不成殿下有所表示?”想到這一層,尚氏蹙起眉尖。

    皇子們到了一定年紀,便會安排宮女破處,成婚前,身邊也不乏侍寢格格。可擷芳殿自落成後,除了一眾伺候日常起居的宮女就不曾有別的女人,女兒如今卻是太子唯一的女人。還以為這種局麵至少可以撐到女兒有孕,沒想到這就到頭了?

    嫤瑜搖搖頭,婚休結束後,自家二爺一大早就要上朝,然後就是毓慶宮讀書、學習政務,其間還要去火器營內外營巡查、演練,每天都早出晚歸,忙忙碌碌。回來的晚,夫妻倆就屋裏鬧鬧,床上滾滾。回來的早,一同用過晚飯,便是手拉手後花園逛逛,賞賞景,談談天。

    “這不是挺好嗎?過日子不就是這樣?”尚氏緩過一口氣,拿過桌上擺放的小碟,為嫤瑜選了兩塊香瓜。遞給嫤瑜後,尚氏自己給自己選了兩塊,小口品嚐起來。

    “嫤兒,額涅還是事先給你潑盆冷水,殿下的身份擺在那兒,他若有心納妾,誰也不敢非議。你身為當家主母,考量的隻是妾室的出身是不是清白人家,別讓那些妖媚禍亂-後-庭,其它的還真不能多嘴。”

    嫤瑜食之無味地點點頭,其實也不是她多想,不說遠的,四弟胤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原本福晉烏喇那拉氏今年年底才要娶進門,可四弟身邊已有兩位侍寢格格,一位去年生下長女,可惜未逾月早夭,另一位差不多一月後就要生產。

    將心比心,烏喇那拉氏是與嫤瑜一道選秀指定的。任憑正室再如何心寬,也不會樂意小妾們捷足先登。上月寧壽宮敬茶,大家的目光好似都在自己身上,完全忽視了四弟的這位侍寢格格,想來若是生下兒子,卻要是皇長孫了。

    “額涅,”嫤瑜三言兩語簡單提及大家對皇長孫的期待,“會不會皇長孫要出自四弟家了?大哥、大嫂對此似乎是誌在必得,殿下倒不曾表示,我不知他心裏會不會同樣期盼?”

    放眼望去,遠處水岸回廊中,娜仁托婭跟在兩歲的兒子身後轉悠,小心護著,尚氏心懷感慨。若是慶徽母親納喇氏身體康健還活著,就不會是自己養育慶徽兄弟,如今還當起了祖母,更不用說還能生下眼前的太子妃女兒了。

    “嫤兒,有些福氣不是你爭得頭破血流就能得到的。大阿哥那樣的雄心壯誌,咱犯不上。身體最重要,否則你爭到你也享受不到。平神靜氣,頤養身心,該是你的他就跑不了,不是你的,那就是瞎折騰。”

    尚氏的話就是定心丸,畢竟是過來人,總能給嫤瑜金玉良言。

    “額涅,承嬪娘娘明兒約見我,殿下說他與這位姨母都沒見過幾次麵,也就是因著仁孝皇後的份兒偶有禮節性的禮物問候。我是想與她走動,也不知她什麽性情?”

    尚氏也知道承嬪一直都是自稱生病不出席任何場合,甚至連太子大婚都見不上。明明是自家人,承嬪卻避得遠遠的,真叫人捉摸不透。

    女兒如今入宮,太後跟前倒是打了個好基礎,就是後宮不好說。皇帝的女人們瞧著與太子沒甚關係,可就憑皇長子那股子處處較勁的勢頭,又偏是生母惠妃掌管後宮,往後再多蹦出幾個這樣的皇子以及得勢的母妃,怎麽看都覺著,太子在朝堂,女兒在-後-庭,都不會太順心。

    尚氏心念一轉,小聲附到嫤瑜耳旁,“嫤兒,你心裏要有數。溫僖貴妃一走,後宮裏論出生,就隻有兩位一等公的女兒,赫舍裏氏與佟佳氏。這兩者,再論生育子女與進宮先後,那就是承嬪了。”

    尚氏撫過額頭上的傷口,掠過一絲冷笑,“隻要皇上不偏心,再立貴妃,非承嬪莫屬。”

    看著女兒唇紅齒白氣血充足的健康小模樣,尚氏喟然而歎,“嫤兒,還是那句話,還得是身體好,才有享福的資格。如若承嬪不是拒你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就多走動。後宮若是有這麽一位貴妃姨母,你與太子在很多方麵都會得心應手。尤為是你,身為皇家的兒媳婦,給你使絆子的人多著呢。”

    ******

    暑熱依舊熾烈,但嫤瑜如約而至出現在鍾粹宮,葛嬤嬤親自出馬引路,扶柳一旁侍候。

    鍾粹宮位於東六宮之西北角,主位榮妃不在宮中,承嬪便是鍾粹宮位分最高的主子。隻是這些年承嬪長期閉門謝客,也不主動接觸外界,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獨自舔舐失去兒子胤禨的傷痛。

    嫤瑜來到承嬪居住的配殿前,並未見到主動邀約的承嬪,隻有其隨侍宮女伶秀候著。葛嬤嬤主動上前,撩開紗簾請嫤瑜進去,嫤瑜不經意間瞥見葛嬤嬤無奈地搖了搖頭。

    承嬪與嫤瑜的額涅尚氏一般年紀,可嫤瑜第一眼瞧見弱柳扶風、懨懨欲倒的承嬪時,直覺比額涅還要長幾歲,關鍵是整個人毫無生氣,讓人望之卻步。

    這樣的承嬪,嫤瑜自然不忍心再讓她陪自己坐下相談,當即與葛嬤嬤一起扶著她回到床上躺下。伶秀抬來繡墩放在床前,請嫤瑜坐下。

    “嬤嬤,聽說你回宮了,我是想見你,可我哪兒也不想去。”承嬪先是和葛嬤嬤打起了招呼。

    葛嬤嬤雙眼泛紅,把頭轉向一旁,吸吸鼻子,穩定情緒,方又麵向承嬪,“娘娘,您何苦這般灰心喪氣?”

    承嬪盯住葛嬤嬤半天,流露出一種陷入夢幻的淒迷,“嬤嬤,還記得那天,我搶過姐姐為姐夫做的荷包就跑,你追我,我揚著荷包回頭向你示威,卻不看前方,一頭撞進了姐夫的懷裏。”

    嬤嬤歎了口氣,“記得,那時娘娘您才十三歲,皇後主子正懷著太子殿下。”

    承嬪忽地又哭又笑,“兩天後,我就上了姐夫的龍床侍了寢。”

    突然,承嬪嚎啕大哭,泣述道:“兩個月後,姐姐生下太子就過世了。”

    嬤嬤掩住口鼻抽泣著,好一會兒後,才勸慰道:“都過去了,娘娘,都過去了。”

    承嬪靠向床頭,淚如泉湧,“報應,我得到報應了,所以我的胤禨留不住,他是替我去向姐姐贖罪了。”

    嬤嬤跪到承嬪跟前,“娘娘別這樣想,皇後主子與您都是皇上的人,您侍寢也是常理,皇後主子她······”

    嬤嬤說不下去了,她不能說得知妹妹侍寢,皇後傷心地流淚了。她更不能說,皇後剪碎了那個荷包,嘴裏喃喃道:“我真傻,他娶的是赫舍裏家族,她娶的不是我。”

    看著葛嬤嬤與承嬪哭作一團,嫤瑜的眼眶中也凝聚淚水,隻是她不知自己是為了什麽流淚,她體會不到承嬪的傷痛。被請到這裏,麵對這樣的場景,嫤瑜感到茫然。

    幸而承嬪沒有一直哭訴對赫舍裏皇後的愧疚,決堤的淚水如同一場久違的暴雨衝刷去壓覆的塵土,承嬪遣開了所有人,獨餘嫤瑜在她跟前。

    “溫僖貴妃不時會過來看望我,她身子骨好著呢,並且還有活蹦亂跳的十阿哥陪著,她不可能忽然間就病故。”

    承嬪的雙目還是通紅,但神情果斷,“如果貴妃是被害,太子妃,我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嫤瑜驚呆,屏氣凝神,生怕自己錯過承嬪的任何一句話。

    “你們新婚當天花園池子裏的錦鯉被毒,慎刑司查出來了嗎?”

    嫤瑜搖搖頭,至今尚未有結論。

    承嬪一聲冷笑,“查不出來就對了,這輩子都不會查出來的。太子妃,你能被皇上選出,應是聰明人,有句話叫‘卸磨殺驢’,相信你懂。我也不知自己能活到哪天,也就索性告訴你了。是我,是我讓貴妃的隨侍宮女亦凡做的。”

    嫤瑜難以置信,承嬪可是太子的姨母,為何要在太子大婚這麽吉慶的日子裏,叫人毒死錦鯉晦氣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