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遺詔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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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茂自從蘇醒後,就搬離石文炳府上,回到了自己的子爵府。% m胸口的箭傷愈合,但心裏的失落卻是難以彌合。嫤瑜出嫁,石文炳府上的喜宴修茂都不曾出現,把自己禁錮於房中,手裏握著一套繡品,魂遊四方。

    嫤瑜未出嫁前,祖父、父親、兄長們以及修茂舅舅日常用到的荷包、褡褳、扇套、扳指套、靴掖,她都有做過。不過出嫁後,兄長們與修茂舅舅的這些小物件她是不能再做了,就連祖父與父親,她再做出送來,都要算做皇家的賞賜,那種孝敬長輩的意味已不複從前。

    命懸一線的修茂舅舅蘇醒過來、脫離危險,嫤瑜的擔憂總算是釋然些。念及舅舅至今孤身隻影,嫤瑜便趕在出嫁前最後一次為舅舅做下一套腰帶配飾。五件配飾皆選用寶藍色素緞麵,兩麵分別繡雙獅戲球與平金雲鶴圖案,讚譽舅舅人中獅子,並祝願他福壽康寧。

    修茂拿到這套繡品,自是明白嫤瑜的祝福。小姑娘嫁作太子妻,從此開始她皇宮深宅的日子,有些情愫修茂隻能放在心底深處,獨自默默守護。

    石文炳與修茂有過一番長談,希望修茂能借著皇帝大力提拔正白旗的機會重新振興納喇氏家族。石文炳直言不諱地說明,目前的上三旗,皇帝的母家占據鑲黃旗,太子的母家控製正黃旗,而石文炳身為太子的嶽父,承皇帝的提拔正占盡正白旗的風頭。

    於此情形下,逃過死劫進而升官加爵的石文炳沒覺得沾沾自喜,反而自認處境尷尬,戰戰兢兢。

    如果皇帝已日薄西山,太子即將繼位,那麽正白旗與正黃旗一同支持太子,鑲黃旗就算有反對的聲音,可失去皇帝的護佑,也翻不了天。但事實上,皇帝如日中天,太子已經擁有正黃旗的支持,石文炳不相信皇帝重用自己、擴大瓜爾佳氏在正白旗的勢力是為了強大太子的力量。再愛護太子,也不至於犯這種糊塗,給太子插上強健有力的雙翼,而皇帝自己卻隻抱住一個角。

    石文炳過濾著這些年索額圖被皇帝在打壓與複職間來回顛簸的情形,可以想見,太子與赫舍裏氏的血肉相連遲早要被皇帝血淋淋地割開。如此一來,太子與皇帝之間的衝突在所難免。

    試問,皇帝會動用正白旗還是鑲黃旗作那把切割的刀,顯而易見,無疑是正白旗。想到這一層,石文炳不寒而栗。重活一次,躲過死劫,沒想到卻是更可怕的困局等在後頭。

    石文炳鼓勵修茂振作起來,出人頭地,燃起納喇氏過去的影響力分去部分正白旗的勢力。一旦將來,瓜爾佳氏卷入皇帝與太子的爭鬥中,修茂這邊還能留有餘力。

    光聽石文炳這一通分析,修茂腳還沒踏進官場,就已聞到血雨腥風了。赫舍裏氏會倒,那瓜爾佳氏也會倒,從來皇帝要坐穩龍椅,那就是鐵打的金殿,流水的朝臣,自己家族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證。

    修茂沒有立刻答應石文炳,簡單收拾過行禮,便離開了子爵府,遊曆去了。再回到京城,修茂先去了趟琉璃廠的茶院,得知柱子給他留了話,肯定地告知他,餘成已死。柱子如今已升任乾清宮副總管,修茂如有什麽需要,可以約他見麵,他始終感念修茂曾經對他的幫助。

    修茂對柱子的留話沒什麽表示,轉而問詢可有廣源鏢局送來東西。老板立刻抱來一個箱子,年初就送到茶院來了,就等著修茂來取。修茂拿過箱子,離開琉璃廠,沒回子爵府,而是直奔西郊潭柘寺後山的龍潭院。

    去年初冬,修茂與姐夫一道乘船回京,過夏津後發現有人把修茂換到宮中交泰殿的仿冒品放到了姐夫房中。兩人一合計,石文炳交代船家放慢速度,修茂乘夜下船騎馬飛奔回到夏津,那裏有廣源鏢局的分號。

    修茂把仿品委托給鏢局送到京城琉璃廠的茶院,再快速趕回船上與姐夫同行。故而,黑衣人上船搜查時,不見玉璽的蹤跡。也正是玉璽不在船上,才讓索額圖、海青、太子乃至皇上都堅定地相信,他們與玉璽失竊毫無關係,純粹是被冤枉了。

    踏進龍潭院,修茂一住就是十來天。本與空穀禪師素昧平生,卻因玉璽一事,兩人一老一少有了交集。在此基礎上,淡味清茶、棋布錯峙間,話題延伸開去,前塵往事、天南地北一通聊敘,十幾天下來,倒還建起了忘年之好。

    原先應修茂所托,空穀禪師找人仿製玉璽盒子可是費了好些功夫。如果餘成不死,宮裏沒有發生變故,偷出的真盒子肯定是要瞅準時機換回去。可如今看來,事情的走向已超出預料,仿製的盒子與玉璽必須銷毀。

    看著修茂挖坑填埋假玉璽碎片以及焚燒盒子剩餘的灰燼,空穀禪師手裏撥弄著佛珠,嘴裏輕聲念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真真假假,孰是孰非?”

    日頭當空,萬裏無雲,深山秋風穿林簌簌,人跡罕至,小獸時有出沒。

    填平深坑,出了一身汗的修茂拿起水囊,坐下大口補水解渴。

    “老禪師,你改名換姓,藏跡隱蹤,可是你手裏捏著別人的把柄?有人想殺你?”

    兩隻鬆鼠一旁的鬆樹上打鬧爭搶,鬆果掉落,滾到了空穀的腳邊。空穀拾起鬆果,掰出鬆子,遞給了修茂。

    “原先伺候在主子爺身邊,也為主子爺辦些隱秘的差事,確是知道一些事情。如今,托你的福,老衲手裏倒真是拿捏著別人的把柄。”

    空穀眯上眼迎向穿透林葉的陽光,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當今聖上的把柄。”

    修茂嘴裏還品味著鬆子的清香,聽過空穀的話,愣住。

    自從拿到從交泰殿偷出來的玉璽和盒子後,修茂的注意力都在玉璽上。畢竟傳國玉璽刻製於秦朝,經曆數朝,輾轉多位帝王之手,驗證玉璽的真假不是一件易事。不過修茂手裏收集到了秦丞相李斯對玉璽細節的記錄,一一對比之後,修茂大致能確定這枚從清太宗皇帝起至今三代皇帝供奉的玉璽並非秦王朝李斯負責刻製的傳國玉璽,倒像是北宋末年喜好風雅的宋徽宗仿製的十方印璽之一。

    因著修茂急於南下會合姐夫,鑒於之前答應過把盒子借給空穀禪師一看,所以離京前,修茂連盒子帶玉璽送到龍潭院,一並交給了空穀禪師。

    想起空穀提過那個盒子有夾層,可自己檢查過盒子,嚴絲合縫,完全看不出,修茂恍然驚問:“你動過夾層?你答應過我隻是看一看,你不能擅自取出?”

    空穀禪師悠然自適,“莫急,老衲隻是確認是否有人動過夾層,依舊是原模原樣。看來,能打開夾層的也就是老衲一人,如是硬來,盒子就會毀於一旦,裏頭的秘密也會被銷毀。老衲不求裏頭的物件,自是不會取出,並未失信於你。”

    修茂萬萬沒想到,耗時費力驗證的玉璽不過如此,倒是盒子夾層卻藏有當今聖上的秘密。修茂心潮起伏,一字一句追問,“裏-頭,裝-著-什-麽?”

    空穀一顆一顆撥弄手裏的佛珠,“老衲就是因為這個才被追殺,你不怕惹禍上身嗎?”

    修茂躍起,心情急迫,“我盜來玉璽,你覺著我還能置身事外?原本我隻是想幫姐夫避開死劫,從此漂泊四方,隨性而活。可如今我卻陷身泥潭,不得解脫,我已經毫無選擇。事事指向宮裏,總與皇上脫不了幹係,我已經不明不白往鬼門關走了一回,難道還要莫名其妙再死一回?哪怕避不開,好歹也讓我做個明白鬼。”

    空穀握緊手裏的佛珠,麵朝京城,目光深遠,“是先帝遺詔。當今皇上奉行繼位的詔書並非先帝的意思,先帝彌留之際,湯若望神父覲見,以三阿哥出過天花為由推薦他繼位,先帝並未表態。後神父向先帝直言,上三旗的領侍衛內大臣們都已聽命於孝莊太後,先帝悵然落淚,當晚闔然長逝。”

    “先帝屬意誰繼位?”空穀的話令修茂驚駭不已。

    兩行清淚滾落空穀眼眶,“那已經不重要了。孝莊太後先利用王爺們的矛盾從中斡旋,把先帝推上位。後又打破祖製,防範親王,改用大臣輔政,把三阿哥扶起。請問,何曾憑過遺詔?”

    修茂扶住額頭,長歎一聲,“說的是,然後再鏟除輔臣,助當今皇上坐穩皇位。太皇太後若是男兒身,坐皇位的應該是她。”

    空穀回身看向修茂,“老衲說出來心裏倒是痛快了,隻是你不要徒增負擔。”

    嘴裏喃喃念道一遍經文後,空穀一副置身塵俗的淡然模樣,“修茂,君子在事中,心要超事外。隨難以避免卷入漩渦,但心智超然於外,便可進退自如。”

    ******

    晨曦透過窗欞灑入屋內,床幔阻隔熠熠輝光,但胤礽還是準時醒轉。

    今日是武舉會試的日子,身為主考官,他自是要親臨考場,坐鎮考核,評出獲取武進士資格的考生。

    睡眼惺忪間,胤礽習慣性摟向睡於內側的嫤瑜。猛地睜開眼,身邊空空如也。倏地坐起身,喊了兩聲嫤瑜的名字,沒想到卻是擷芳殿負責伺候他起居的小太監魏高應聲進來,候在帳幔外。

    “太子妃在哪兒?”胤礽也沒覺著自己睡得天昏地暗,怎麽嫤瑜從身邊爬出去,竟然一點沒察覺。

    “回殿下,娘娘一個時辰前就起身去了膳房,說是要給殿下準備早膳。”

    成婚以來,似乎還未吃過嫤瑜親自做的飯菜,胤礽喜形於色。站起身,由魏高為自己更衣,胤礽腦海中翻過昨日石文炳呈遞上來的推舉名單。統共三位,其中就有修茂。

    轉念一想,不會吧,這麽一大早給我做好吃的,別不是為了她的修茂舅舅賄賂自己?也不對,自己好像壓根兒就沒向她提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