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夢了？！

    看著她毫無章法地掙紮，男人蹙緊眉頭，他不知道她的夢裏到底是什麽，能讓她一晚上都睡不安穩，驚醒無數次，到底是什麽能讓她害怕至此？！

    時楚衍薄唇抿成一條線，麵色沉沉，他一手固定住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後頸用力固定住，低頭看她掛滿淚珠的小臉，眉心緊緊鎖著：“楚思暖？！醒醒……楚思暖？！”

    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邊，她的身子被他緊緊摟著，沒有辦法動。

    “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啊……你走開――”

    楚思暖突然尖叫著睜開眼睛，入目是男人皺著眉的俊臉，她愣住了，她的思緒漸漸回籠，意識慢慢匯聚，她的臉上淚水夾雜著細碎的汗珠，身上更是流了一身汗，整個人有些虛脫。

    這種虛脫無力對她來說並不陌生，以往的每一天早上她都要經曆一遍甚至更多，所以她剛才又做噩夢了……

    楚思暖呆愣地看著男人，為什麽他會在這兒，還這樣抱著她？

    她睜眼的瞬間，眼底的驚懼沒來得及掩飾，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眼前，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時楚衍黑眸和她對視，那銳利的目光直接攝入她的眼底。

    隻有片刻的功夫，楚思暖就徹底緩過勁來，因為哭過，語氣很是沙啞:“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男人不說話，也沒放開她，他看著她，眸光漆黑。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她流了一身汗，這樣子和他靠那麽近，她有些難受還有些尷尬。

    男人抱著她的手還是沒有鬆開半分，從剛才就一直看著她的臉，視線半分沒有挪開過，似乎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麽東西。

    類似剛才的恐懼，類似剛才的無助……

    但是此時此刻她臉上的神情非常平靜，看不出一點害怕的情緒，好像剛才沒有做過什麽噩夢，好像一晚上驚醒又沉睡無數次的人不是不是她。

    望著她平靜無波卻又看不到一絲光亮的大眼睛，時楚衍心裏隱隱有鬱氣要噴灑出來，最後他還是強迫自己壓下去。

    語氣一貫的清冷：“做什麽夢了？”

    楚思暖一怔，她沒有想到男人不僅不放開，還這樣問她，她避開他的視線，短暫的驚訝過後麵上已經恢複從容：“沒什麽，就是做了個噩夢而已……”

    “你經常做噩夢？”

    楚思暖搖頭:“沒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打雷了吧，隻有打雷的時候我才會做噩夢的……”

    其實她一睡覺就會被驚醒，隻是打雷的時候這種情況更甚，但他沒必要知道這些。

    男人的麵色沉下，語氣也冷下來：“你昨天晚上每隔半個小時就會被驚醒一次，並且是在沒有打雷的情況下！”

    她並沒有對他說實話。

    聞言，楚思暖倏地抬起眼睛吃驚地看向眼前的人，難道這個男人昨晚在這邊陪了她一整晚？！可是怎麽可能，她隻要一做夢就會驚醒，然後再強迫自己入睡，如果真是男人說的這樣，她怎麽會不知道？！

    昨晚她並沒有記得自己醒來過，她以為是換了一個環境，難道她忘記了？！

    楚思暖垂下腦袋，小手下意識攥緊，心裏有些慌，她忽然不敢看男人，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謊言一下子就被男人拆穿了，這好像是第一次她不知道怎麽跟人解釋，有些不知所措……

    時楚衍看著她毛茸茸的腦袋，看著她一副做錯事等著挨訓的小模樣，臉色突然緩和下，但他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男人伸手抬起她的腦袋，直到能看清楚她的臉，男人才繼續開口：“楚思暖，你現在幾歲？”

    楚思暖被迫看著他雖然不明白為何男人會問她年齡，但是她還是如實相告：“十七……”

    男人點頭：“十七？你知道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是什麽樣的嗎？”

    藺譯的妹妹比她大兩歲，藺譯還經常在他耳邊抱怨他那個妹妹天天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他雖然沒有接觸過女人，但他知道，十七歲，絕對不是她這樣一副什麽都無所謂，對什麽都好像看不到希望的樣子。

    楚思暖眸光暗淡下來，十七歲是什麽樣子嗎？這個她知道。

    之前她在黎城七中上學的時候，跟她同齡甚至比她大一兩歲的女孩子課間就會跑到小賣鋪買一些零食，拿回班上一邊吃一邊嘮嗑，討論自己喜歡的電視劇，，偶像，但她從來沒有參與過，她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她也沒有錢每天去買零食，哪怕是每天小小的幾塊錢。

    那些女孩子天天都會換著花樣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一天換著一身新衣服穿，然後到了班上，就炫耀似的說，昨天她們爸媽又給她們買了什麽禮物，帶她們吃了什麽好吃的，帶她們玩了什麽好玩的，每當這時候，她都是拿起書默默地看著。

    這些她也隻是遠遠地看著聽著，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感覺。衣服她隻需要兩套換著就夠了，吃得她隻要不會餓死就夠了。

    她沒有她們那麽幸運。

    她唯一很羨慕的是，每天她一走出校園，學校門口就會停著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小車，摩托車，甚至是最普通的自行車，都是家長來接孩子回家的，這時候每當她多停留幾秒鍾，就會看到她周圍的同學，一個個地衝自己的家人跑過去，然後撒著嬌，剛開始她會突然響起楚鳳，後來就一次也沒想過。

    從她懂事的時候她就明白她隻有自己。

    她想上學，要靠自己。

    她不想餓死，也必須靠自己。

    “在想什麽？”聽到男人說話，楚思暖回過神，這才發現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湊近了她，眸光帶著審視。

    男人離她很近，他們現在的姿勢很是親密，但是她不討厭也不排斥，相反心裏好像有一種很陌生的叫做喜歡的情緒。

    男人身上好聞的氣味環繞著她，讓她有些心神不寧，楚思暖微微吸了口氣，穩住心神，然後微微搖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