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凱蒂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傷心得要命，眼淚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流個不停。吸了一會兒氧氣之後，當大腦稍稍變得清醒一些，凱蒂隨即便開始在心裏暗自埋怨喬敬生混賬，當初幹嘛把其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之事，不早點兒告訴自己；如果早點兒跟自己說一聲的話，大可不必見此一麵，也可免去今天的這番不必要的痛苦。責怪完了喬敬生，凱蒂又開始責怪起自己來；責怪自己當初想得太簡單、思想太單純，咋就舍不得問那句話，到頭來，弄得自己自取其辱。一番埋怨之後，感覺身體像是終於有些緩過勁兒來了，凱蒂便掙紮著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一把摘掉氧氣管，下床往外便走。

    見凱蒂這就要出院，考慮到凱蒂此前曾經連續昏迷過數次，為了避免其腦細胞受損，喬敬生便慌忙上前勸阻，希望凱蒂能夠在醫院裏再做一會兒吸氧治療。對此，凱蒂看都不看喬敬生一眼，隻管一股勁兒地往前走。勞拉和梅麗莎是既想讓凱蒂在醫院裏多住一會兒；又怕凱蒂莫受不了喬敬生的氣，兩人也不方便說些什麽，隻好一左一右攙扶著凱蒂，與凱蒂一塊兒離去。出了醫院的大門，與勞拉和梅麗莎登上一輛出租車，見出租車都已經啟動了，喬敬生還扒著車窗前，似乎想跟自己說話，凱蒂便有意把臉扭向一邊。經過這番折騰，從今往後，凱蒂再也不願理會喬敬生了、再也不想看見喬敬生了。

    其實，麵對自己的心愛之人，自己卻不能、也不敢與之相愛，喬敬生的內心可謂比凱蒂還要痛苦。當天夜晚，喬敬生懷著愧疚而傷感的心情，頂著寒風、冒著濕寒，在凱蒂目前就讀的那所大學的校門外整整坐了一夜，以示對自己的懲罰。喬敬生覺得隻有這樣，自己的心情似乎才會好受一些。來日清晨，在準備離開之時，透過學校的大門，遙望著學生公寓的方向，喬敬生惟盼凱蒂能夠堅強地挺過去。

    且說喬敬生當天下午剛回到bj，便接到了喬春雨打來的電話。上次小虞上中班的時候，喬春雨便曾經打電話喊喬敬生過去，有意讓喬敬生借機跟小虞先認識一下。當時，喬敬生謊稱自己出差去了，推掉沒去。喬春雨這次給喬敬生打電話的目的，一是詢問一下喬敬生啥時候才能回去；二是把小虞這個月的工作時間說給喬敬生聽，並交待喬敬生一定要記住了，等小虞下次再上中班的時候，爭取過來一趟，免得又把機會給錯過去了。喬敬生這邊剛把自己的姑姑給糊弄過去，至傍晚時分，隨即便又接到了自己的姥姥打來的電話，內容同樣是給喬敬生介紹對象一事。

    原來，為了喬敬生將來能夠回sh去工作，春節還沒過罷，喬敬生的姥姥私底下便開始張羅著給喬敬生介紹女朋友了。巧的是，喬敬生的姥姥尚未從郝敬天的母親那裏聽見回音，這邊徐囡囡的奶奶卻主動找上了門來。當天上午，喬敬生的姥姥在外出買菜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對門的徐囡囡的奶奶。在閑聊的過程中，徐囡囡的奶奶隻誇喬敬生人長得好；心腸也不錯；在喬敬生的姥姥、姥爺麵前很孝順；待人也很有禮貌，見誰都喊。誇完了喬敬生，徐囡囡的奶奶接著便問喬敬生的姥姥，說是喬敬生談朋友了沒有？如果還沒談的話，將來由自己幫忙給喬敬生介紹一個。

    俗話說：敲鑼敲心，聽話聽音。據喬敬生的姥姥與徐囡囡的奶奶在一起工作的這麽多年，對徐囡囡的奶奶可謂非常了解，知道早就徐囡囡的奶奶可不是那種輕易給別人介紹對象之人。盡管徐囡囡的奶奶嘴上沒有明說，但是，喬敬生的姥姥心裏卻早已聽出了其言外之意，分明是想把他們家的徐囡囡介紹給喬敬生；或者說，這件事情原本就是徐囡囡的意思。隻是徐囡囡自己不好意思開口，方才由其奶奶出麵，從側麵先打聽一下喬敬生的個人情況。

    徐囡囡自幼便長得乖巧可愛，長大後，也從未聽到過有什麽風言風語的事情傳出來；另外，雙方知根知底兒，尤其是兩家都沒有什麽經濟負擔或其它包袱，此事倘若能成的話，真可謂美事一樁！到時候，喬敬生和徐囡囡結婚後，想住在自己這裏，就住在自己這裏；想住在徐囡囡的爺爺、奶奶那裏，便住在徐囡囡的爺爺、奶奶那裏，小兩口不僅不需要為住的地方發愁不說，還順便把兩邊老的也都照顧了，喬敬生的姥姥是越想、心裏越美。好不容易捱至傍晚時分，料想喬敬生這會兒可能正在休息，喬敬生的姥姥便趕緊給喬敬生打來電話，想問問喬敬生對此事到底是咋想的。

    喬敬生素知自己的姥姥、姥爺與徐囡囡的爺爺、奶奶相處甚好；從小到大，喬敬生對徐囡囡他們一家老小一向都十分具有好感；那天在咋一見到徐囡囡時，喬敬生也的確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而徐囡囡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以及徐囡囡本人，給喬敬生留下的印象也都很不錯。於是乎，聞聽此言，喬敬生當即便被唬了一跳，生怕自己的姥姥在這件事情上千萬莫說錯了話，繼而影響到了兩家的關係，遂慌忙詢問自己的姥姥，當時是咋跟徐囡囡的奶奶說的。

    由於尚未征求喬敬生的意見，喬敬生的姥姥其實也害怕莫把事情給弄砸了，於是，在跟徐囡囡的奶奶閑聊的時候，喬敬生的姥姥便沒敢以實情相告，隻是說等問一下喬敬生了再說。聽了自己姥姥的解釋，喬敬生方才鬆了口氣。不過，麵對自己姥姥的一再追問，在自己到底有沒有談朋友這件事情上，喬敬生既不好說已經談了、也不好說還沒談。情急之下，喬敬生被逼得感到實在是無路可走，不得不再次撒謊，假裝說最近有人正準備給自己介紹對象時，剛好趕上自己出差，把事先約好的見麵的日子給錯過去了。跟自己的姥姥好一番嚼舌，喬敬生方才把自己的姥姥暫時也給糊弄住。剛掛上電話，喬敬生禁不住在自己的心裏暗自感歎道：這下可好，即便是自己的姥姥、姥爺那裏，自己以後也不敢輕易回去了。

    再說凱蒂那天下午回到學校後，心情異常難過，身體亦依舊感到極其倦怠，晚飯也無心去吃，當晚的集體活動更是無心參加，隻好請了假，一個人躺在寢室裏休息。晚上想了一個晚上；夜裏幾乎徹夜未眠，凱蒂還是怎麽都想不通，事情最後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來日白天，學校為交換生舉辦參觀遊覽活動，為了不給自己的交流學習生涯留下“汙點”，凱蒂隻好強打精神，勉強同行。盡管參觀的項目非常豐富多彩，凱蒂卻看得味同爵蠟，根本不知道都看了些什麽內容。

    凱蒂他們這次前來中國參加學習交流的這二十餘名學生，分別來自於不同的專業，除了都對中國問題感興趣，並具有一定的中文基礎之外；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學習成績與興趣愛好的廣泛性上，都屬於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比如說，凱蒂雖然學的是戲劇專業，但卻又選修了中文與計算機編程，並且，還是一個名為“全美智力探秘協會”的成員。

    若是擱到以前，每次上課時，凱蒂對所學內容總是興致頗高，但是，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凱蒂的腦子裏每時每刻想的都是喬敬生當時所說的那句話：“這位是我的女朋友——楚楚。”這句話讓針刺一般，針針紮在凱蒂的心上，令凱蒂備受煎熬，根本無心聽講。對於學校組織的集體活動，凱蒂也同樣提不起來興趣，成天活得就像個沒頭沒腦的提線木偶似的。整整一個星期，凱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做為好朋友，看著凱蒂成天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勞拉和梅麗莎也都替凱蒂感到著急難受。幾天來，勞拉和梅麗莎成天陪著凱蒂，也沒少勸凱蒂，但一直不見有什麽效果。在此之前，梅麗莎對中國男女戀人之間的習俗毫無了解。當這件事情發生後，梅麗莎便特別留意了一下校園裏的那些中國男女同學的舉止。根據最近這幾天的觀察，回頭再去仔細梳理了一下凱蒂與喬敬生見麵時的情景，梅麗莎終於意識到其中有啥地方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比如說：當喬敬生將其所謂的女朋友介紹給大家認識時，梅麗莎發現喬敬生與其所謂的女朋友之間沒有任何親昵的舉動、甚至連手都沒有在一起拉一下，兩人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對情侶。因為，根據勞拉的觀察，中國的男女大學生在感情問題上其實相當前衛，有的不僅公然在大學校園內出雙入對；甚至還敢當眾親嘴，看得梅麗莎都有些不好意思。而喬敬生與其所謂的女朋友顯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更何況，喬敬生的那位所謂的女朋友，衣著打扮看上去很是時尚，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作風保守之人，所以說，其二人即便是再怎麽矜持，也不可能矜持到這種程度。

    經梅麗莎這麽一說，勞拉也回想起了其中的另外一個細節，那就是當凱蒂被送進了醫院，喬敬生的那位所謂的女朋友，在幫助喬敬生到門診去掛號、繳費後不久，便與另外那位中國女孩兒雙雙離開了急診室，並且，以後便再也未曾看見她們的身影出現，相當於是把喬敬生單獨丟給了凱蒂。根據勞拉的了解，任何一個中國女孩兒遇到這種事情，幾乎都會選擇全程陪伴在自己戀人的身邊；而幾乎不可能在事情尚未完全擺平之時，任憑自己的戀人與自己的情敵單獨在一起，其自己卻選擇中途離去，這種做法顯然並不符合中國戀人的做派。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勞拉和梅麗莎的一席話，可謂一語點醒夢中人。最近這幾天，凱蒂悔恨交加，可謂慪暈了頭，根本無暇、也沒有心情去思考那些隱藏在這件事情背後的蹊蹺之處。當晚，在聽了梅麗莎和勞拉的一番分析，凱蒂的心中頓然感到豁亮了不少。根據凱蒂的觀察，在對待愛情的態度問題上，中國男孩兒與美國男孩兒之間最大的區別便是：美國男孩兒一旦真正喜歡上某個女孩兒，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去享受愛情；而中國男孩兒一旦真正喜歡上了某個女孩兒，首先想到的則是對自己的戀人以及雙方家庭的責任，在這方麵喬敬生可謂就是中國男孩兒當中的一個典型代表。凱蒂當初之所以會如此喜歡喬敬生，冥冥之中看中的正是這一點。

    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懷疑歸懷疑，隱藏在此事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麽，還須向喬敬生求證方可。不過，一想到又要主動去找喬敬生，生怕再碰一鼻子灰，凱蒂隨即又變得躊躇不前了。猶豫再三，為了能夠把事情的真相弄個水落石出，以挽回自己苦苦追尋多年的神聖愛情，凱蒂終於豁出去了，決定再給喬敬生打個電話，向喬敬生問個清楚、說個明白。

    自打從sh回到bj後，喬敬生的心裏其實一直都在惦記著凱蒂，生怕凱蒂莫想不開，再弄出個三長兩短出來。為此，喬敬生曾經一直想給凱蒂打個電話去問候一聲，但每次都因為害怕莫再次勾起了凱蒂的傷心事，便遲遲未敢那樣去做。那天傍晚，突然接到凱蒂打來的電話，看著屏幕上所顯示的凱蒂的手機號，想到凱蒂可能是沒事兒，喬敬生的心裏不由得先是感到了一陣釋然，然後，那種原有的、一直無法消除的恐慌情緒，隨即便再次襲上了喬敬生的心頭。稍微猶豫了一下，喬敬生隨後便趕忙按下了接聽鍵。

    按照原先的設想，等電話打通後，凱蒂便準備直接開口質問喬敬生，然而，當電話當真打通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凱蒂忽然又變得有所不忍起來。稍停片刻，凱蒂遂選擇放低了聲調，用關心的口吻詢問了喬敬生一句道：“比爾，這會兒在幹嘛？”聽喬敬生回答說：“剛吃罷飯，正閑著沒事兒”後，凱蒂終於決定言歸正傳，向喬敬生求證那位名叫楚楚的中國女孩兒，到底是不是喬敬生的女朋友？為了防止喬敬生再次欺騙自己，凱蒂便要求喬敬生在回答問題時不能撒謊，必須如實相告。

    喬敬生現在最怕的事情，便是擔心凱蒂向自己詢問這件事情，於是，經凱蒂如此一問，隻問得喬敬生一時不知到底該作何回答，頓時語塞。見喬敬生長時間默不作聲了，凱蒂隨即便問喬敬生幹嘛不說話？問罷，見喬敬生依舊沉默不語，凱蒂便索性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喬敬生聽，認定楚楚肯定不是喬敬生的女朋友；而是喬敬生專門請來騙自己的“托兒”。

    在凱蒂的步步緊逼之下，喬敬生既不願再次撒謊去欺騙凱蒂；更不想再度欺騙自己，最終隻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一一向凱蒂和盤托出。待認真聽罷喬敬生的講述，發現此事果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凱蒂便直言不諱地告訴喬敬生，說金錢不是問題、地域也不是問題，隻要兩人相親相愛，一切都不是問題。說罷，見喬敬生又不吭聲了，凱蒂便詢問喬敬生舍不舍得讓自己嫁給別人？

    喬敬生當年離開美國之時，凱蒂還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那時，喬敬生便對凱蒂已經情有獨鍾了；時隔數年，當兩人再次相見之時，發現凱蒂已經由當初的那個猶如小仙女般的少女，變成了一個美麗大方、性感妖嬈的大姑娘，喬敬生心裏對凱蒂更是愛得要命；特別是兩人雖然失聯多年，凱蒂對喬敬生卻一直戀戀不忘，這尤其令喬敬生感動萬分，所以說，每當一想到將來的某一天，凱蒂的手可能會與別的男孩兒牽到一起的時候，喬敬生心頓時便感到有一種像是被箭射刀絞般難受。見喬敬生既然回答說舍不得，凱蒂當即便問喬敬生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在凱蒂的一再追問之下，喬敬生已經退無可退。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凱蒂，喬敬生最終隻好決定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於是，在略微沉默之後，喬敬生遂用深沉而堅定的口氣回答說，如果凱蒂不嫌棄自己的話，自己願意向凱蒂正式求愛。說完此話，喬敬生的眼淚忍不住便掉下來了。此時的喬敬生真恨不能肋插雙翅，立即就飛到凱蒂的麵前，然後，一把將凱蒂攬入懷中，再也不想給別的男孩兒留下機會、再也不願看到凱蒂為自己而傷懷啦！

    早在十二、三歲那年，當第一次看見喬敬生時，凱蒂的心中便不禁產生了一種非常奇妙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將來能夠像自己的母親跟自己的父親生活在一起那樣，去跟喬敬生生活在一起。等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凱蒂便不想讓喬敬生再把自己當著其自己的妹妹似的那樣看待了；而是希望喬敬生能夠把自己當著其女朋友那樣，與喬敬生共同探討人生、暢談生活的哲理。然而，世事無常，就在凱蒂以為照此發展下去，自己與喬敬生終有一天會步入神聖的婚姻殿堂之際，卻因為喬敬生他們家發生了重大變故，兩人不僅就此天各一方，並且，還因此而失去了聯係。

    時隔多年，好不容易終於聯係上了喬敬生，然而，等雙方一見麵，凱蒂卻發現喬敬生居然已經有了女朋友。麵對如此結局，這個打擊對於凱蒂來說，無疑顯得太大、太殘酷了。不過，凡事皆有利弊，這場波折在讓凱蒂更加深入地了解到了喬敬生的內心世界的同時；也加深了對喬敬生的認識。凱蒂相信喬敬生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一定是發自其內心深處的莊重承諾，這也正是凱蒂所想要得到的。

    上次與喬敬生見麵時，凱蒂也沒有刻意妝扮，隻是略施粉黛、身著便裝便去了。不過，這次是因為要與喬敬生確定正式的戀愛關係，為了彰顯自己對該儀式的重視，同時，也是為了給喬敬生一個眼前一亮的感覺，凱蒂便不顧天氣尚且寒冷，利用星期五晚上休息的時間，特意上街去挑選了一件白色露肩禮裙和一朵白色頭花，準備用於來日穿戴。服裝有了，凱蒂接下來便又開始為到地方，讓喬敬生向自己表白而犯起了愁。

    學校裏麵有一個“水果湖”，湖的四周種植著多鍾樹木；其中，便有一棵高大的合歡樹。最近這段時間，勞拉每當從此處經過時，經常可以看到成雙成對的中國男女同學，在那棵樹下合影留念。經勞拉這麽一提醒，凱蒂拿出手機上網查詢了一下，發現合歡樹在中國是愛情的象征。想到湖畔之側風景怡人、位置相對也比較幽靜，讓喬敬生到那裏去向自己表白的話，既避免了張揚；又具有象征意義，凱蒂遂決定事情就這麽定了。

    由於緊張與興奮，當天夜裏，凱蒂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吃罷早餐後，重新梳理打扮一番，凱蒂便再次接到喬敬生打來的電話，說其已經來到了學校大門口附近。得此消息，凱蒂便趕緊與勞拉和梅麗莎一起出了寢室，直奔“水果湖”畔而去。在勞拉和梅麗莎的陪伴下，凱蒂剛在那棵合歡樹下站定不久，抬頭隻見喬敬生手捧鮮花、正遠遠地從馬路的那端快步向這裏走來。看著喬敬生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內著白襯衣、上紮領結、腳蹬黑皮鞋，一副“型男”打扮的樣子，凱蒂忍不住害羞地笑了起來。

    從小到大，喬敬生對衣著打扮便一向不上心。最近這幾年來，為了還債，喬敬生更是沒有為自己添置過一件正裝。這次為了向凱蒂求愛，喬敬生方才不得不破費一下，以示對凱蒂的尊重和對這段感情的看重。由於對校內環境不熟悉，不知道凱蒂所說的“水果湖”具體在什麽地方，喬敬生一走進校園便開始給凱蒂打電話。在凱蒂的不斷提示下，終於來到了“水果湖”附近，待透過樹叢、咋一看見凱蒂的身影後，喬敬生便興奮地立即收起手機，拔腿便向凱蒂跑了過去。

    凱蒂十分在意喬敬生的衣裝打扮，喬敬生其實也十分在意凱蒂的裝束。在美國留學期間，喬敬生雖然曾經多次見識過凱蒂身著盛裝時的樣子，但那時凱蒂歲數還小，最多也隻是扮可愛而已。在今天這個值得留念的時刻，發現凱蒂頭紮一朵用白色的薄紗做成的水仙花；身著白色露肩晚禮裙；腳踩一雙白色的高跟鞋，看上去真是既聖潔端莊、又性感妖嬈，隻看得喬敬生喜不自勝，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自豪感和成就感。

    凱蒂他們那裏對求婚也有講究，通常都是把求婚的時間選定在上午時分，以取朝氣蓬勃、活力初現、越走越光明、越過越美好之意；而此種做法，也正好契合了中國人的心理。尊重凱蒂他們那裏的當地風俗，其實也就是尊重與愛護凱蒂。於是，為了滿足凱蒂的要求，昨天下午，喬敬生特意請了半天假，提前從bj趕回了sh。今天清晨，喬敬生便駕著自己姥爺的小汽車，前往花店取回昨天預訂的九十九朵玫瑰，然後，便迅速趕了過來。在勞拉和梅麗莎的見證下，完成了求愛儀式後，喬敬生便打算與凱蒂一塊兒到外麵去走走。

    考慮到天氣尚且寒冷；而求愛當日，凱蒂很有可能會穿得相對比較少，於是，為了防止凱蒂受凍，前天晚上，喬敬生在去給自己買西服的時候，順便也給凱蒂買了一件雪絨呢子大衣。當天上午，求愛儀式一結束，告別了勞拉和梅麗莎，兩人親密地手挽手出了校門，剛登上小汽車，喬敬生便立即啟動發動機，打開暖氣，先給車內送來暖風，然後，方才拿出那件雪絨呢子大衣遞給凱蒂。見喬敬生考慮得如此之周到；對自己如此之關心體貼，凱蒂甚是感動。不過，在把大衣接到手上後，凱蒂卻並沒有立即穿上，而是扭頭笑問喬敬生給自己送衣服，其中有沒有什麽含義或講究？

    見凱蒂突然向自己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喬敬生便立即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並解釋說，如果凱蒂穿上自己買的衣服的話，以後便是自己的人了。說罷，發現凱蒂依舊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顯出一副既像是沒有完全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像是對自己的回答不太滿意的樣子，喬敬生隨即便進一步向凱蒂解釋說，自己以後也屬於凱蒂的人了。就在喬敬生以為凱蒂這下總該聽明白自己的意思之時，豈料，凱蒂卻突然開口道：“不行，我要讓你做我的奴隸！”

    剛開始，發現凱蒂一直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喬敬生便想當然地認為凱蒂的這種反應，很可能是因為還不懂得；或者說是還不習慣中國式戀人表達愛慕的方式所致，壓根兒沒想到凱蒂居然會在這裏等著自己，企圖想當中國式戀人當中的極品強悍女友。既然凱蒂有這個意思，喬敬生便隻好心甘情願地表示接受。見喬敬生答應得如此爽快，凱蒂便高興地說道：“哦——，比爾，我太愛你啦！”說罷，凱蒂遂張開雙臂，與喬敬生來了個深情擁抱。

    等凱蒂把大衣穿好後，喬敬生便問凱蒂想到哪兒去玩。聽凱蒂說讓自己拿主意，喬敬生決定先帶凱蒂到外灘去看看。這些年來，sh的城市建設發展得雖然很快，值得看的地方雖然很多，但在喬敬生的心目中，外灘永遠都是風景最美麗的那個地方。來到外灘後，喬敬生從後麵輕輕地擁抱著凱蒂，兩人憑欄而立，一邊默默地欣賞著江上的風景；一邊細細地感受著對方的體溫。那一刻，喬敬生和凱蒂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是，兩人的心裏卻都是感覺暖暖的、甜甜的。

    最近的這兩個來月裏，喬敬生可謂喜事連連。先是在三月下旬，與自己一往情深、愛慕多年，幾乎已經失去奢望的凱蒂好上了；四月上旬，又被調到後台，擔任更加重要的審核工作；等“五一”長假剛過，一個經濟上的大好消息隨即又從大洋彼岸傳來，納什他們公司的股票在納斯達克上市了。根據上市首日的收盤價計算，喬敬生手中所擁有的股票市值，已經高達五十餘萬美元之多。

    想當初，自從決定投資納什他們當初的那間“螞蟻”公司之日起，喬敬生便一直期待著納什他們能夠把公司做大、做強，千萬不要讓自己投入的那一萬美元打了水漂兒。眼下，見在自己最需要錢的時候，突然收到如此一份厚禮，這對於喬敬生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喜訊。欣喜之餘，喬敬生便立即通過電話將此消息告訴給凱蒂，希望讓凱蒂也跟著高興高興。

    早在喬敬生得此消息之前，凱蒂便通過自己的哥哥詹姆斯，對納什他們公司的動向便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了。納什他們公司這次之所以能夠聯係上喬敬生，正是詹姆斯提供的線索；而詹姆斯又是通過凱蒂，才了解到喬敬生的近況、工作單位以及聯係方式的。根據凱蒂所了解到的情況，不止是中國夫婦不喜歡高“aa”製；即便是在美國，真正搞“aa”製的夫婦也屬於極少數。凱蒂他們家的財務大權，實際上便是由凱蒂的母親在負責掌管。於是，對於喬敬生能夠在第一時間親口將此事說給自己聽，這說明喬敬生的確已經將自己視為其最親愛的人了，凱蒂聽後心裏感到甚是滿意。

    當然，喬敬生想要告訴之人、遠不止於凱蒂一個，還有自己的姥姥和姥爺。自打從董叔口中得知喬敬生欠下了喬春雨一筆巨款後，喬敬生的姥姥便一直在催促喬敬生，希望早日替喬敬生將這筆錢給還上算了。喬敬生雖然有心將自己的姑姑不僅不會讓自己還錢、甚至還要將其在bj所買下的那套房產也送給自己的事情，一並說給自己的姥姥聽，但是，考慮到自己的姥姥與自己的姑姑之間積怨太深，喬敬生一直不知該如何跟自己的姥姥開口。這回終於好了，隨著納什他們公司的股票上市，喬敬生便決定以此為緣由，假裝跟自己的姥姥說，這筆錢由自己一個人來負責償還，以便讓自己的姥姥、姥爺以後不用再為此事操心了。

    自從與凱蒂好上之後，每個星期五的晚上，喬敬生便會乘動車由bj出發，於星期六的早上抵達sh後，與凱蒂在一起玩上一個白天。等晚上把凱蒂送回學校，喬敬生方才回到自己的姥姥、姥爺那裏去睡覺。喬敬生姥姥、姥爺的生活極有規律，每天晚上十點左右基本上就上床休息了。那天夜裏，送罷凱蒂回來時，發現自己的姥姥、姥爺還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喬敬生便決定利用這個機會，把此事說出算了。豈料，還沒等喬敬生開口，喬敬生的姥姥卻先說了話，問喬敬生除了喬春雨外，是不是還欠其它人的錢？

    起初，想到自己的姥姥患有高血壓的毛病，喬敬生心裏還有所擔心，生怕把自己擁有價值五十餘萬美元的股票一事說出來之後，自己的姥姥莫高興得夜裏睡不著覺。哪曉得，自己還沒來得及讓自己的姥姥、姥爺跟著高興高興；自己的姥姥、姥爺卻又在為自己另外的欠債操心，於是乎，聞聽此言，喬敬生的心裏不由得便是一怔。由於一時又無法確定自己的姥姥指的是不是袁老板那件事情，盯著自己的姥姥看了看，發現自己姥姥的臉上現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看上去不像是在隨意問問；而更像是事先聽到了什麽風聲，專門為某事而來，於是，為了避免說漏了嘴，從而引起自己的姥姥、姥爺不必要的擔憂，喬敬生便隻好有意用一種故作輕鬆而又有些好奇的口氣，答非所問地回複自己的姥姥，說自己從來就沒有向誰借過錢。

    喬敬生的姥姥可是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之人，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也都是堅持小蔥拌豆腐——青是青、白是白的原則，絕不含糊；更何況，喬敬生的姥姥今天想要跟喬敬生所說的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於是，見喬敬生不肯正麵回答自己的問題，喬敬生的姥姥便索性把話挑明了，直接問喬敬生：袁老板的那筆到底是咋回事兒。

    喬敬生一直不敢讓自己的姥姥、姥爺知道這件事情，生怕自己的姥姥、姥爺知道後，精神上莫再經受不住刺激。現如今，發現此事還是沒有瞞住自己的姥姥、姥爺，麵對自己姥姥的追問，喬敬生遂反問自己的姥姥一句，到底是聽誰說的。見喬敬生還想隱瞞下去，喬敬生的姥姥便讓喬敬生莫問是誰說的，先回答有沒有這件事情。問罷，見喬敬生終於不吭聲了，喬敬生的姥姥隨即便開始埋怨喬敬生，說是這麽大的事情，咋就不跟自己說一聲！趁自己的姥姥一股勁兒在那裏埋怨自己的時候，喬敬生便開始在心裏暗自思忖，此事到底是通過何種渠道，傳到自己的姥姥耳朵裏去的。

    起初，由於擔心外人說自己憨；自己的親人不同意自己的想法，這些年來，喬敬生一直將此事暗自擱在自己的心裏，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直至這次因為戀愛的緣故，喬敬生方才不得已將此事說給凱蒂聽。喬敬生原希望以此來嚇退凱蒂，但從最終的結果來看，凱蒂壓根兒就沒有介意此事；另外，在與凱蒂交往的這段時間裏，喬敬生也從未聽凱蒂跟自己談論過這件事情，所以說，喬敬生覺得凱蒂的嫌疑大致可以排除。不過，既然感覺不大可能是凱蒂說出去的，接下來，喬敬生便實在是想不出來第二個人了。其實，與喬敬生的推測正好相反，此事恰恰就是凱蒂說給喬敬生的姥姥知道的。

    話說眼看“五一”長假將至，喬敬生便通過電話主動聯係凱蒂，說是希望利用這個假期，與凱蒂一道出去旅遊一番。豈料，前腳剛剛商量好的事情，後腳便因為喬敬生工作太忙，暫時無法脫身兒不得不取消。直至五月三號的上午，喬敬生方才匆忙從bj趕回sh。當天中午，凱蒂隨喬敬生一同在喬敬生的姥姥、姥爺那裏吃罷午飯，見喬敬生馬上又要去趕下午三點多鍾的火車，凱蒂心中十分不舍，便決定去送送喬敬生。為凱蒂的安全著想，喬敬生不僅不肯讓凱蒂去送自己；反而還要先送凱蒂回學校，兩人隨即便為到底應該由誰去送誰而拌起了嘴。

    凱蒂與喬敬生在客廳裏說話的時候，喬敬生的姥姥便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聽著。見凱蒂與喬敬生之間一副情意綿綿、難舍難分的樣子，喬敬生的姥姥看在眼裏、疼在心頭。為了讓倆孩子能夠在一起多呆一會兒，同時，也可以讓喬敬生放心，喬敬生的姥姥便主動從中解了個活兒，說是不如大家一起先去送喬敬生，然後，再由自己和喬敬生的姥爺負責把凱蒂給送回去。

    自從喬敬生把凱蒂領進門兒以來，喬敬生的姥姥一直有心想找個機會，單獨跟凱蒂在一起拉拉家常、說說心裏話。當天下午，把凱蒂送至學校大門外，發現時間還早，喬敬生的姥姥便讓喬敬生的姥爺坐在車裏等著，由自己負責把凱蒂送進去。在閑聊的過程中，喬敬生的姥姥說著說著，話題自然而然便從喬敬生的身上，慢慢地挪到了喬敬生母親的身上。喬敬生的姥姥不提喬敬生的母親還則罷了，一提到喬敬生的母親，凱蒂隨即便聯想到了喬敬生的父親；一想到喬敬生的父親，凱蒂隨之便再次想到了那筆債務；一想到那筆債務，凱蒂的心裏頓時便再也淡定不下來了。

    想當初，凱蒂在明知喬敬生決意要去償還那筆巨額債務的情況下，仍舊癡心不改，這並不表明凱蒂毫無介意此事。畢竟，八、九百萬人民幣的本金；再加上這些年的利息，兩者擱到一起，現在少說也得有上一千萬人民幣了。在凱蒂看來，一千萬人民幣可不是個小數目，將直接關係到自己與喬敬生將來的幸福。

    既然介意此事，凱蒂最後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喬敬生，那倒不是因為凱蒂有心與喬敬生一道來償還這筆債務；而是因為無論是從中國的法律上來看、還是從美國的法律上來說，凱蒂認為喬敬生並不負有償還此筆巨額債務的義務。正是抱著這種想法，在與喬敬生建立正式戀愛關係以後，凱蒂便一直希望將來能夠有機會，就此事與喬敬生坐下來好好談談。希望喬敬生能夠改變其自己的這種想法。

    不過，每當單獨與喬敬生在一起的時候，發現喬敬生看上去總是顯得特別高興，於是，為了避免破壞了喬敬生的興致，每次話到嘴邊，凱蒂卻就是遲遲開不了那個口；另外，就其自己的內心而言，凱蒂其實也十分欣賞那種具有擔當精神的男人，也非常希望喬敬生永遠做一個這樣的人，於是，為了避免因為試圖阻止喬敬生去償還這筆債務，繼而傷害到了喬敬生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甚至是傷害到兩人之間的感情，每次隻要是一想到欲跟喬敬生談論此事時，凱蒂又禁不住在心裏暗自詢問自己，到底該不該這樣去做。可是，如果不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的話，此事長期壓抑在自己的心裏，凱蒂又感到憋得實在是難受。

    那天下午，見喬敬生的姥姥跟自己聊喬敬生的童年、聊喬敬生的母親，想到喬敬生的姥姥對喬敬生可謂舐犢情深；而喬敬生對其姥姥也可謂孝敬有加，凱蒂隨即便在自己的心裏暗自思忖：何不借喬敬生的姥姥之口，從中去規勸喬敬生呢！主意已定，凱蒂便佯裝自己像是啥也不知道似的，用一種請教的口吻，明知故問地去詢問喬敬生的姥姥，說是中國的法律是不是有“父債子還”這麽一條規定？

    喬敬生的姥姥當時正說到興頭上，見凱蒂忽然冒出這麽一句來，心裏不禁感到好生奇怪，但與此同時，也料定凱蒂這樣問的原因，想必其中肯定是話裏有話。最後，在喬敬生的姥姥再三追問之下，凱蒂方才把喬敬生替父還債的事情，從頭到尾向喬敬生的姥姥一一道來。喬敬生的姥姥隻當喬敬生就隻欠喬春雨的那幾十萬塊錢，沒想到居然還有如此大的一個窟窿等著喬敬生去填。於是，尚未等凱蒂把話說完，喬敬生的姥姥當即便愣住了。

    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古今中外的女人雖然各有不同，但有一點卻是共通的，那就是盡皆十分注重男人的養家糊口能力。由於生理結構的不同，女性承擔著孕育之責；而孕育又是一件極其艱難之事，需要相對合適的環境和充足的衣食保障。現代社會，女性在經濟上對男性的依附程度雖然大為降低，但是，倘若讓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兒，貿然嫁給一個身負巨債之人，那絕對不是一件能夠讓人輕鬆得起來的事情。做為一名具有豐富的人生經曆和社會閱曆的知識女性，喬敬生的姥姥對此一點可謂非常之清楚。

    從初次見到凱蒂之時起，喬敬生的姥姥即為凱蒂驚人的美麗所吸引，當即便打心眼兒裏喜歡上了凱蒂。見凱蒂來了以後，發現家裏沒有多的人，便主動幫忙抹抹洗洗，表現出一副特別勤快懂事的樣子，喬敬生的姥姥無形中對凱蒂便又喜歡上了一分。經過幾次短暫接觸，發現凱蒂不僅人長得好、還特別聰明，想到將來與喬敬生一起生個娃娃肯定也差不了，喬敬生的姥姥對凱蒂隨即便有了一種愛不釋手、疼愛有加之感。

    有一回，凱蒂與喬敬生到書房裏去玩，麵對掛在牆上的名人字畫，不禁發出了一聲：“中文好難學”的感歎。見凱蒂的臉上現出一副迷茫的表情，喬敬生便說自己對此也有同感。說罷，為了逗凱蒂開心，喬敬生遂露出一副痛苦狀，一邊說自己好可憐，一出生便要從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開始學起；一邊假意用頭不停地往牆上撞。喬敬生的這一舉動，果然把凱蒂給逗得前仰後合。笑罷，凱蒂便趕緊上去抱著喬敬生，並喊喬敬生“寶貝兒”，讓喬敬生莫撞了，免得把頭撞疼了。

    喬敬生的姥姥一直都十分好奇，特想知道喬敬生每次跟凱蒂在一起的時候都說些啥、做些啥。那天偶然看到這一幕，發現凱蒂跟喬敬生玩得這麽好，喬敬生知道哄凱蒂開心；凱蒂也懂得心疼喬敬生，喬敬生的姥姥看在眼裏、樂在心頭，心裏不禁暗自在想：凱蒂這個外孫媳婦，自己這回可是要定啦！

    那天下午，當從凱蒂口中得知此事後，喬敬生的姥姥真可謂是又急、又氣、又感激。急的是：無論是喬敬生也好、還是自己也罷，根本就無力償還這筆巨債，萬一因為此事，凱蒂莫再不跟喬敬生談了，到時候豈不弄得雞飛蛋打；氣的是：喬敬生這孩子咋就這麽死心眼兒，為啥非要強著去償還那筆於法無依之債；感激的是：凱蒂在明知此事的情況下，依然義無反顧地選擇愛戀喬敬生，喬敬生的姥姥由此對凱蒂的人品也更加格外地高看一眼。

    為了喬敬生將來能夠把凱蒂順利地迎進門，喬敬生的姥姥當即便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喬敬生去賠付這筆冤枉錢。不過，由於考慮到喬敬生最近工作確實比較忙，為了避免其分心，喬敬生的姥姥心裏雖說是著急又上火，卻堅持忍著沒有就此事打電話去找喬敬生。直至等到喬敬生這次回來，喬敬生的姥姥方才把話題打開。

    俗話說：富貴夫妻千般好，貧賤夫妻萬事難。自從與凱蒂談戀愛以來，喬敬生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在為此事而糾結不已。以喬敬生的個性，如果不去償還這筆巨債，喬敬生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直不起腰、沒臉做人，然而，如果堅持去償還這筆巨債的話，喬敬生又不得不慎重考慮自己將來拿啥去支撐將來的家庭。愛情固然可以沒有美酒和麵包，但是，沒有美酒和麵包的愛情，實則是很難維係下去的。不過，好在自己當初的投資終於有了回報，喬敬生感到自己的腰杆兒似乎也因此而變得硬朗了不少。

    那天夜晚，在聽了自己姥姥的說叨後，喬敬生隨即便把自己當年在美國讀書時，如何購買納什他們公司的股票、納什他們公司的股票現在已經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消息，從頭到尾，一一說給自己的姥姥、姥爺聽，借以寬慰自己的姥姥、姥爺。說吧，見自己的姥姥似乎不相信，喬敬生便告訴自己的姥姥，說是自己的股權證明文件，納什他們公司很快就給會自己郵寄過來。到時候，喬敬生便把那些東西拿來讓自己的姥姥、姥爺看。

    喬敬生的姥姥原以為喬敬生當年在美國隻知道念書，沒想到居然還學會了投資。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即便喬敬生說的是真的，但那價值五十餘萬美元的股票與一千萬人民幣相比，依舊相差甚遠，並不足以償還那筆巨額債務。既然法律沒有規定喬敬生必須去償還那筆債務，喬敬生便不去償還，豈不是更好！見自己的姥姥說著說著又把話給說了回去，喬敬生覺得自己真的是沒辦法那樣去做！

    每次喬敬生與其姥姥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喬敬生的姥爺常常都隻是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很少插言，這次也不例外。當天夜晚，喬敬生的姥爺越聽越覺得喬敬生在為人處世方麵似乎特別隨了自己。人不可有傲氣，但卻不可沒有傲骨。單憑喬敬生的這份勇氣，喬敬生的姥爺便認為值得稱道。現如今，在喬敬生一心想要去償還那筆債務的情況下，如果硬逼著喬敬生不去償還的話，這樣做看似是在為喬敬生好，實則很可能是害了喬敬生。

    於是，見奶孫二人在那裏說了一、兩個小時，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喬敬生的姥爺便說喬敬生在外麵忙了一天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此事等改天再說。喬敬生的姥爺回頭勸喬敬生的姥姥回房休息的時候，喬敬生的姥姥便料想喬敬生的姥爺肯定是有話需要跟自己在私底下說。果不其然，兩人一走進臥室，喬敬生的姥爺便直言不諱地告訴喬敬生的姥姥，說是幹脆把房賣了，幫助喬敬生把債還上。

    原來，喬敬生的姥爺也極為欣賞凱蒂，也希望喬敬生將來能夠順利地把凱蒂迎進門兒，但與此同時，喬敬生的姥爺心裏也很清楚，如果解決不了喬敬生的債務問題，便很難讓凱蒂安心地嫁過來。為了既滿足喬敬生的願望；又不讓凱蒂再為此事擔憂，喬敬生的姥爺便打算通過賣房來幫喬敬生還債。錢是身外之物，來來又去去；去去又來來，精神卻是永恒的。

    在喬敬生的姥爺看來，喬敬生這些年一個人在外麵吃了不少苦，就是因為心裏一直抱著這種強烈的信念才堅強地挺過來的，所以說，喬敬生現在需要的是幫而不是勸。如果再這樣勸下去，不僅於事無補；弄不好，莫再把喬敬生的信念給勸沒了，整個兒人說不定也就垮了。喬敬生的姥姥搞了一輩子教育，深諳育人之道。在聽了喬敬生姥爺的一番分析之後，喬敬生的姥姥想想也隻有這樣了。

    想當年，喬敬生的母親去世後，在進行財產分割的時候，喬敬生的姥姥、姥爺曾經從喬敬生的母親那裏繼承了兩套房產。在這兩套住房當中，其中有一套被喬敬生的父親拿去做了抵押貸款。當時，由於經營資金缺口較大，喬敬生的父親常常無法按時支付利息，銀行方麵動輒便將催息電話打到了喬敬生的姥姥這裏，每每攪得喬敬生的姥姥心煩意亂。

    在喬敬生的母親離奇去世這件事情上，喬敬生的姥姥雖然永遠都無法原諒喬敬生的父親，但是，就喬敬生姥姥的內心而言，其實也不情願看到喬敬生的父親經營不下去。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喬敬生的姥姥當初雖然把喬敬生從自己這裏趕了出去，但心裏其實還在那裏時常念道著喬敬生。由於生怕喬敬生的父親莫再因為經營上的問題，從而遷怒於喬敬生，並拿喬敬生撒氣，又做出什麽傷天害理、駭人聽聞的壞事來，於是，在與喬敬生的姥爺以及郝敬天的母親一番商量之後，喬敬生的姥姥一氣之下，隨即便將那套房產“扔給”了喬敬生的父親。

    豈料，那套房產後來跟喬敬生父親的其它資產一道，全部都被白白地打了“水漂兒”，弄得喬敬生的姥姥、姥爺手上就隻剩下了兩套房產。如今回想起來，喬敬生的姥姥對自己當初的那個決定真是後悔不已。試想，如果那套房產還在自己手上的話，那該多好！把當初的那套房產賣掉，用於幫助喬敬生還債；把現在用於出租的這套房產留給喬敬生和凱蒂結婚，如此以來，也就用不著再賣掉自己跟喬敬生的姥爺現在所居住的這套房產了。隻可惜，現在說啥都已經沒用了。思忖至此，喬敬生的姥姥不禁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不過，除了喬敬生的母親生前所遺留下來的那套房產外，喬敬生的姥姥、姥爺名下的其餘財產，在喬敬生的姥姥、姥爺百年之後，也並非全部都歸喬敬生一個人所有；還有郝敬天母親的一半。所以說，如果把當年從喬敬生的母親那裏繼承下來的那套房產交給喬敬生，喬敬生的姥姥、姥爺估計郝敬天的母親不會有任何意見，但是，如果把喬敬生的姥姥、姥爺目前所居住的這套房產賣掉，拿去替喬敬生還債的話，喬敬生的姥姥、姥爺估計郝敬天的母親心裏肯定會有想法。為了避免郝敬天的母親將來對自己有意見，喬敬生的姥姥便決定在采取賣房行動之前，最好還是跟郝敬天的母親商量一下為妙。

    當夜無話，來日清晨，等喬敬生出門之後，喬敬生的姥姥剛返回臥室，隨即便撥通了郝敬天母親的電話，準備把昨天夜裏與喬敬生的姥爺商量的結果，跟郝敬天的母親說一聲，聽聽郝敬天的母親對此有什麽看法。可是，當電話接通後，喬敬生的姥姥卻不知何故，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在自己的這位小女兒麵前，突然之間一下子居然變得不知該怎麽開口說話了。

    原來，由於年齡上的差異，雖然同是自己的女兒，喬敬生的姥姥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首先便想到了喬敬生的母親；而一旦有了好處的時候，卻總也忘不了郝敬天的母親。從小到大，在物質生活方麵，喬敬生的姥姥從來都沒有讓郝敬天的母親吃過虧。習慣成自然，喬敬生的姥姥直到現在，仍然還改變不了以往所形成的這種思維定勢。更何況，這次打算跟郝敬天的母親所說之事，又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事關郝敬天的母親切身利益的大事，喬敬生的姥姥不得不選擇慎重行事。

    由於最近幾天比較忙，郝敬天的母親原打算利用星期天好好睡個懶覺。那天早上，見喬敬生的姥姥這麽早打電話過來，等電話接通後，發現喬敬生的姥姥又不說話了，郝敬天的母親還以為莫非是喬敬生的姥姥或姥爺出了啥事兒，慌得一下子便從床上坐了起來，並一再焦急地詢問喬敬生的姥姥到底是咋的了？麵對郝敬天母親的催促，喬敬生的姥姥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開不了那個口，隻好把手機交到喬敬生姥爺的手上，讓喬敬生的姥爺去跟郝敬天的母親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