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河穀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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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離開山穀之後,秦驤眉頭緊鎖、不發一言。他曾經思考自稱是天子使者之人的真實身份,也判定了對方實際上為燕王效力的,但完全沒想到“離軻”的首腦居然會來到晉北草原親自籌謀一切。

    南宮延的出現,令秦驤感覺自己獻給賽珂單於的計策不一定能破解對方布好的迷局;更令秦驤擔心的是,他們互相知道了對方的存在,能否破解南宮延事先布好的局倒在其次,他很有可能轉變策略、再布下一個局中局,讓秦驤的努力付之東流,中原的局勢很可能會向不利於皇帝的方向發展。

    秦公子,穀中那名道士究竟是何人?”張筱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開口問道。

    張筱君的問話將秦驤從思緒中拉回現實:“一位故人——當然,他不是我們的朋友。”

    敵人?”張筱君驚歎道,“民間有言‘無緣不相逢’,秦公子竟能與他在莽莽草原相遇,看來你們二人是注定是命運糾葛的宿敵!”

    秦驤強顏笑道:“君小姐這番話,說得我好像與那南宮延是老天指定的‘一對兒’般!”

    呸呸呸,陰險惡毒的小人,豈能與秦驤你相提並論!”周蕙荃不屑地說道。

    秦驤搖搖頭:“南宮延並不是什麽‘陰險惡毒的小人’,相反,我倒認為他頗有些脫塵出俗的名士之風,隻不過世俗的‘渦流’將他卷了進去,就如我一樣。”

    秦公子,你也不見得是什麽謙謙君子啊!”張筱君半開玩笑道。

    君小姐說得對極了。”秦驤點頭說道,“謙謙君子名動一時、稱頌後世,然而縱觀古今,能成大事者,可有一人是謙謙君子?我秦驤不是,他南宮延也不是。我們其實是同一類人,喜歡隱藏在幕後,不求名、不求利,但求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如此才是男兒應有的氣概!”張筱君讚道,“既然如此,此人來鷹戎右部的目的與我們截然相反,秦公子方才為何不趁機將他除去?”

    秦驤淡淡一笑,回答道:“君小姐是沒見到他身旁那個老道士的身手,連我的荃兒和鐵昆侖聯手都奈何他不得!況且他的手下隨時都可能回到山穀,若是被他們堵在穀中,我們也是必死無疑。更何況秦某始終堅信一點——殺人易,誅心難。要擊敗這樣的對手,必須連同他的堅持、理念一同擊潰,隻有這樣,才不枉此生為敵!”

    這麽說來,秦驤你倒是對那個南宮先生有了一絲心心相惜之感了?”周蕙荃眨巴著眼睛、麵帶譏笑地問道。

    秦驤“撲哧”一笑,說道:“荃兒,你不會是吃這位南宮先生的幹醋了?”

    周蕙荃冷笑一聲,朝秦驤翻了翻白眼;一旁的張筱君則是掩住嘴巴、雙肩不住地聳動,被秦驤的話給逗樂了。

    開玩笑呢,荃兒不要生氣啊!”秦驤說著忙策馬追了上去;一行人也不自覺地加快了行進了腳步,就怕中途會與折返的假狼騎遭遇。

    詹北河穀,葉南、白司溫和青鸞部將近八萬人全部從河穀以東的鷹戎左部地盤,遷移到了河穀以西的鷹戎右部地盤,他們在河穀上遊稍作休整之後,便要按照賽珂單於的要求,前往各自新的放牧地。

    這一天一早,葉南、白司溫和青鸞三部首領聚在依登族長的營帳中,商討著下一步的打算;但話才剛起頭,三部的歇宿地外就響起了馬蹄聲,緊接著是來自右部的狼騎穿梭在他們的營地裏,高聲喊著:

    葉南、白司溫和青鸞三部族人聽著:你們之中發現了哈勒溫部的奸細,所有人回到自己的營帳中靜坐不得亂動,等候狼騎搜查;若有擅動者,以奸細之罪處死!”

    很快三部歇宿營地就被手執短弓、火失鷹戎的狼騎精銳給團團圍住,近千狼騎進入了營地之中,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搜查。一時間宿營地裏雞飛狗跳,三部族人都認為自己受到了冒犯,有幾個血性漢子抄起家夥要與囂張的狼騎拚命,卻被對方的馬鞭抽倒在地,雙方的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很快,宿營地裏的騷亂就被平息下來,三部族人縱然心中再怎麽不滿,人家屠刀在手,他們也隻有忍氣吞聲的份。搜查進行到一半,忽然從某個帳篷中躥出幾個人,邊跑邊在營地裏高聲叫喊:

    狼騎要將我們三部族人全數屠殺,大家快跑啊!”

    一時之間真有些不明真相的牧民衝出了帳篷,四處逃竄,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秩序又變得亂糟糟了。

    這是有哈勒溫部的奸細作亂,但無反意著就地靜坐,否則以奸細之罪殺之!”進入三部宿營地的狼騎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立刻在營地中高聲呼喊。一些牧民驚慌失措下跑出了宿營地,卻看到了列隊齊整的狼騎正用冒著火焰的箭矢對著自己,立時恐懼占據了心頭,乖乖靜坐在地上,不敢動彈。

    宿營地裏的騷亂維持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而那些真正的奸細卻露出了狐狸尾巴,騎著快馬的狼騎們毫不留情地用彎刀結果了他們的性命;最後有兩個貪生怕死的見自己沒有了逃脫的希望,“撲通”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大單於駕到!”隨著三部營地騷亂的平息,狼騎們分列兩隊,賽珂單於騎著高頭大馬滿臉得意地進入了營地之內,直奔向依登族長的營帳;而營帳裏,三部首領正憂心忡忡地等待著賽珂單於的到來。

    賽珂單於停在了依登族長的營帳外,幾名狼騎將那兩名跪降的左部奸細扔到了營帳門口,賽珂單於大手一揮,早已做好準備的劊子手手起刀落,兩顆頭顱便滾落在地上,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營帳。

    營帳內的三部族長聽到了帳外的動靜,看到了濺在白布上的紅色血跡,也聞到了鮮血的味道,身體貼著地麵趴著,不敢抬頭看著門口。

    三部族長安好?”處決了兩名奸細後,賽珂單於一臉輕鬆地進入了營帳中,此時三部族長臉緊貼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三位族長定是以為本單於要對你們痛下殺手!”賽珂單於徑自走到營帳內的主位上,落座後繼續說道,“你們錯了,本單於要對付的哈勒溫部,不是你們葉南、白司溫和青鸞三部!”

    大單於,我們並未與哈勒溫部串通、有所圖謀,我等、我等是真心歸降啊!”依登以及兩位族長磕頭如搗蒜,心中忐忑不已。

    賽珂單於“嗬嗬”一笑,對三人說道:“三位族長請起!本單於的舉動,第一是要鏟除隱伏在你們中間的哈勒溫部的奸細,這第二嘛……還需要你們三人為我出力!”

    一定、一定,隻要大單於發話,我等在所不辭!”三人一聽賽珂單於有任務下達,急忙表忠心道。

    那好!左賢王,這第一階段的行動,就由你來安排三位族長配合!”賽珂單於朝營帳門口喊道,身著中原華服、頭戴步搖冠的左賢王應聲進入營帳,微笑地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三部族長,眼中盡是輕蔑之色。

    大單於放心,臣必不辱使命!”左賢王朝賽珂單於躬身作揖,行的居然是中原人的禮儀。

    賽珂單於點點頭,起身離開了依登的營帳;左賢王目送著單於離開後,便坐到了賽珂剛剛落座的地方,一臉奸笑地看著三名部族,令三人感覺所謂“第一階段的行動”沒有那麽簡單……

    另一邊,那支假冒的狼騎巡邏小隊再一次來到了右部王庭東方五十裏之外的一個部族之中,這個部族名為“黑鼴”,人口過萬、戎騎兩千,在草原上算不上什麽大部落,卻因為常年倚靠著古勒廓部,成為晉北草原上誰都不敢小視的力量。然而就是這樣一支為古勒廓部看守王庭東大門的部族,在風雲變幻的局勢下,也起了二心。

    假冒的狼騎巡邏小隊在黑鼴部中與他們的首領交談了半個時辰,便再次啟程,向著王庭南方飛奔而去,在王庭東南六十多裏處的一個名為“雲弦”的部落裏落腳。這同樣是一個擁有兩千戎騎的小部落,與黑鼴部一樣,也是常年依附於古勒廓部,奉命看守王庭的南大門。在假冒狼騎的遊說下,他們同樣起了二心。

    ……

    這樣的部族還有兩個,分別是位於王庭西南方五十裏處的“東望”部,和王庭西北方四十多裏的“金犼”部。兩部戎騎加起來超過五千,再算上黑鼴部和雲弦部,王庭周邊有近萬戎騎“駐守”——當然一旦這四個部族準備發動叛亂,沒有高牆圍護、精兵守衛的王庭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假冒的狼騎繞著王庭四周跑了一圈,聯絡完這四部之後,統領陰鷙的眼神中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悅:

    主人神機妙算——隻要四部攻陷王庭的消息傳到詹北河穀,鷹戎右部的單於還在猶豫是否回師來救之時,藏於葉南、白司溫和青鸞三部中的左部奸細就會散播右部要滅他們全族的消息!這個時候三部與狼騎相互廝殺、詹北河穀局勢大亂,早已隱伏在河穀東邊的左部狼騎就可以長驅直入、一舉消滅右部狼騎精銳!此真千秋萬世之功業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