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燕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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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西郡公府裏盡是燕王劉彥鈞的耳目,然而劉文沏和桑緯等人卻並不擔心他們近日商議的事情會泄露到燕王的耳朵裏,因為劉文沏追求的是利益,不是權力。原本在燕王的心目中,這個嫡長子就不受待見,劉文沏既然有“順勢而下”的打算,作為父親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子。

    因此,他們在郡公府裏談論的,是“陽謀”,是讓燕王、褚美人母子都感到高興的好事,怕的就是沒人將劉文沏的一片良苦用心傳達給他們。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燕王宮裏就有人將劉文沏與桑緯等人談論的事情事無巨細地稟告給了劉彥鈞。作為父親,劉彥鈞隻是連連概歎這個長子不長進,但心底裏卻是感覺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老大不爭位倒也是好事,待將來本王大業一成,倒是可以賜他一個安樂王爺當當,隻不過這治理天下的,還是要由明君和賢臣來擔當!”燕王劉彥鈞想得很遠,他不但為自己篡位成功以後的朝政規劃好了藍圖,也為自己的下一任繼承者規劃好了一切,欠缺的,隻是一個時機——成功上位的時機!

    大王,褚先生求見!”燕王正在書房中暢想未來的時候,門口的侍宦輕聲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褚東籬雖然是燕王的心腹、小舅子,但他在燕國公開的身份是燕王次子劉文澤的老師,故而燕王宮的人都稱其為“先生”。

    叫他進來吧!”燕王道。

    不一會兒褚東籬一路小跑地進入了燕王的書房,一番虛禮之後向劉彥鈞稟告道:“吾王,據南宮先生的眼線匯報,朝廷派來的燕國相秦驤已經來到了燕國!”

    哦?此子竟然已經到了燕國?南宮延沒有除掉他嗎?”劉彥鈞略感意外地問道。

    褚東籬無可奈何地搖頭道:“前幾日車騎營大變,從車騎將軍趙諱如,到他手底下的四大主將被監軍張忌傲盡數拿下,根據線報,就是這個秦驤在幕後搞的鬼!此人心機深沉,其手腕、能力看來不在我和南宮先生之下!”

    車騎營的事情本王已經知道了。”燕王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車騎營五萬人馬一半在古鈺聲手中,就在南平縣西邊駐紮,算是將通往淳封城的馳道牢牢地握在了手裏;而張忌傲率另一半回到淳封城,名為補給軍需實則是堵死了奇襲京城的要道,讓我們借鷹戎左部突騎騎兵奇襲京城的計謀落空。這個秦驤,真的是厲害非常!”

    褚東籬看燕王誇讚秦驤,臉上卻沒有半絲遺憾之色,心知南宮延推測的燕王還有其他的計謀是真。

    哦對了,東籬你說這個秦驤已經進入燕國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何沒人向本王匯報?”燕王劉彥鈞問道。

    褚東籬回道:“是昨天夜裏的事情。南宮先生派出去的刺客一直緊盯著這個秦驤,昨夜他在南平縣城中飲酒,本來南宮先生的刺客即將得手,但是半道裏卻被……卻被……”說到這裏,褚東籬有些支支吾吾,嘴裏像是含了塊石頭。

    卻被什麽?”燕王目光冷澈地問道。

    褚東籬一頭磕在地上道:“卻被雲西郡公的人接走了!秦驤此刻,正是郡公府裏的座上賓!”

    此事當真?”燕王“啪”地一聲拍案而起,聯想到剛剛郡公府的眼線向自己稟告劉文沏府裏發生的事情,頓時就將秦驤和那件事情聯係到了一起,頓時心中暗惱。

    褚東籬微微抬頭,恰好看見劉彥鈞陰鷙的臉色,心知這件事其實對劉文沏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他將秦驤的動向告知燕王,實際上也是存了一點私心的。

    燕王劉彥鈞很快就恢複了自如的神色,隻聽他語氣舒緩地說道:“方才郡公府的下人來報,說是昨夜府裏來了幾個西域的客商,有一個自稱是‘秦掌櫃’的鹹安商人,看來就是這個秦驤無疑了!”

    吾王英明!”褚東籬再拜道。

    燕王朝褚東籬招招手,將他招到自己身旁:“此人留不得,必須要除去!趁他現在還未向我們表明身份,想盡一切辦法把這件事情辦成!”

    褚東籬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隻是雲西郡公那邊……”

    沏兒心思單純,難免會被此人蒙騙,所以此事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好,絕對不能傷到沏兒一根毫毛!”燕王惱恨秦驤撥弄他們父子間的關係、插手自己的家務事,但對劉文沏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是存著護犢之心。

    褚東籬杵在燕王身邊,遵命不是、不遵命也不是,良久才開口道:“吾王,在下是二王子的老師,按理說不應該摻和這件事情——一旦郡公有所差池,王後那邊沒法交代!”

    聽到這話,燕王臉上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意:“這正是本王讓你去做這件事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澤兒的舅舅、老師,所有人都認為你會借此機會在沏兒身上做點文章。正是因你心中的這點顧忌,所以在執行這個刺殺秦驤的任務時,必然是以沏兒的安全為第一要務,如此才不會授人以柄!”

    褚東籬想了一會兒,躬身作揖道:“東籬明白了!東籬這就告退!”

    去吧!”燕王劉彥鈞揮了揮手,褚東籬又一路小跑著離開了燕王宮。

    秦驤,諒你三頭六臂,也逃脫不了本王為你掘好的墳墓!”劉彥鈞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此外,京城那邊的事情,也要加快速度了!”

    出了燕王宮之後,褚東籬沒有回到自己的府中,而是徑直去了南宮延的落腳之所。那是位於王城角落裏的一座茅屋,從外麵看平平無奇,甚至有些殘破;然而屋內收拾得幹幹淨淨、井井有條,大堂中央掛著一幅道君像,像前一座銅鼎香爐,南宮延身披道袍端坐在香爐前,其虔誠的模樣令人無法將他和天下最厲害的殺手組織聯係起來。

    管伯長身立在茅屋門口,手執一根拂塵,雙目緊閉,聽到“吱吱”的車轍聲,便轉入屋內,向南宮延稟告:“褚先生來了。”

    南宮延緊閉的雙目頓時放出光彩來:“該來的總是會來!有請!”話音剛落,車馬就停在了門口,褚東籬急急忙忙跳下車,朝著大堂大步快走。

    褚先生,這般腳步生風地來找在下,不知是有何要事?”南宮延背對著褚東籬問道。

    管伯拿了一個蒲團遞給褚東籬,褚東籬坐到南宮延的右側,麵帶憂色道:“吾王命我刺殺秦驤,可他眼下正在郡公府,卻是如何是好?”

    燕王讓你殺人,你就去殺人,卻來問我做什麽?”南宮延眼皮也不抬一下,繼續打坐。

    褚東籬眉頭一皺:“吾王命我去殺人,又要我保護郡公的周全,這等難事,自然要向南宮先生討教!”

    南宮延睜開雙眼,麵露微笑:“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刀砍、劍刺、繩縊、溺斃、毒殺……等等不一而足,但保人周全的辦法卻不多。褚兄即便在這次刺殺行動中誤傷了雲西郡公,想來燕王也不會怪咎。”

    南宮先生,你這是坐著說話不腰疼!”褚東籬吐苦水道,“整個燕國都知道,我是二王子的舅舅、老師,而二王子很有可能就是吾王指定的繼承人,與竣工這位嫡長子之間是有儲位之爭的。一旦在這次行動中郡公出點什麽事,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褚東籬!可別忘了,現今的王後鄭氏雖然失寵,但她背後的母族勢力依然不可小視!”

    南宮延“嗬嗬嗬”冷笑了幾聲,接著閉上雙目緩緩說道:“一個小小的燕國就有如此複雜的權力之爭,放眼整個天下、朝堂,明著、暗著的爭鬥,真是多如牛毛!”

    說到這裏,褚東籬的眼神黯淡下來:“自古以來,帝王之家不外如是。我們這些謀士,不就是為此而生的嗎?”

    南宮延扭頭看了一眼褚東籬,點頭道:“褚兄倒是說了一句大實話!褚兄的難處在下知道了,你盡管放手去做,保護郡公周全的事情,由我來安排。”

    哈哈,果然有南宮先生相助,褚某勝券在握了!”褚東籬愁眉緊鎖的臉上綻出了笑容,朝南宮延拱手致禮道。

    南宮延淡淡地回道:“先不忙說‘勝券在握’,秦驤非比常人,便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幹將也三次奈何他不得。殺他倒是再其次,首要的是,不能讓他利用雲西郡公在燕國興風作浪,以免破壞燕王的計劃。”

    褚東籬低頭沉吟了一會兒,點頭說道:“多謝南宮先生指點,褚某知道該怎麽做了!”說罷褚東籬朝南宮延和管伯一拱手,便離開了茅屋。

    褚東籬的車馬漸行漸遠之後,南宮延對侍立在旁的管伯說道:“管伯,郡公府煩請你親自跑一趟,據昨夜跟蹤秦驤一行的眼線來報,他們此番沒有帶那名昆侖奴。且不管褚東籬能否成功刺殺成功,你隱藏在他們身後,抓住機會一擊致命!”

    管伯道了一聲“諾”,便飛身出了茅屋,尾隨著褚東籬的車馬而去;這時茅屋頂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人影,縱身一躍落入院中。

    衛統領,讓你的人從郡公府撤出來吧,交給管伯就行了。”南宮延聽到院中的動靜朗聲說道,“你的任務是接替管伯,保護我的安全。”

    院中的黑衣人遠遠地朝南宮延一拱手,口中說道:“遵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