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求戰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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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顏並不知道在他們走後,孟星璿到來的事情。

    她首先做的是尋了一個靈氣尚算充裕的地方,種下了不少的靈藥。

    君不夜則一直在盡量的恢複修為,他們心中明白,尋找瑤草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甚至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

    歡顏將最後一顆靈藥種下,用混沌之氣澆灌了一下,那靈藥立刻生根發芽抽條開花,不出一刻鍾便結出了果實,然後眨眼間成熟。歡顏將靈藥一一摘下,一邊整理,一邊看向君不夜。

    他緊閉著眼,眉頭微微蹙著,即便在修煉中也顯得不太安穩。

    是葉婆婆的死了給他太大的打擊,還是他心中也藏著不亞於自己的渴望?

    是想回家嗎?

    是了,他是天界之人,那撐天柱便是天界的保護屏障,如今十中三個都破了,接下來魔尊必定還會有更大的動作,他必定關心天界安慰,心中想來也不是輕鬆的。

    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先陪同她去尋找瑤草,這讓她感動不已。

    收回視線,歡顏看著手中用混沌之氣催熟的靈藥,都是百年分的,藥效很強。她便煉製了不少的療傷藥,如今她的修為提高了許多,煉藥的技術自然也熟練了很多,普通的養元丹隨手煉製也是極品的,這對調養身體很有用。

    養元丹,回靈丹,九轉玉靈丹,生肌丸等等容易煉製藥效也十分出眾的丹藥她抓緊時間煉製了不少。然後一邊服用丹藥,一邊打坐,讓自己回到最巔峰的狀態。

    就這樣修養了一日一夜,當她睜開眼時,感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神清氣爽,體內的內傷都痊愈了,身子前所未有的輕快。

    君不夜也服用了不少她煉製的丹藥,此刻傷勢也已痊愈,修為恢複到了巔峰。他眸底有淡淡金光劃過,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走到歡顏身邊,他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你煉藥的手段越發高明了,日後即便隻是種藥賣藥,也足以名揚天下了。”

    歡顏知道他打趣自己是想讓她放鬆些,便也跟著笑了,輕聲道:“也好,等尋得了瑤草,我也算功成身退。到時候就找個世外桃源,種種靈藥,煉製丹藥,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君不夜灼灼的看著她,笑著道:“這倒不像是你的風格。”

    歡顏揚眉,轉頭看向夜色下幽深的山色連綿,抿著唇道:“隻怕到了那時候,世間再無我立身之處了。”她說的很輕鬆,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從雲端灑落一樣。

    但是君不夜卻能從她的眸中看到瘋狂和堅決。

    即便是與全天下為敵,她也無所畏懼。

    他胸口一熱,語調含笑:“若這世間真的容不下你,就隨我去天界吧。”在天界,我便可以一直護著你。這後半句話才是他最想說的話,可是他卻不能說出口。

    葉婆婆告訴他,他和歡顏之間有著極深的淵源,但是他畢竟沒有恢複記憶,始終存著幾分猶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歡顏的喜愛,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學會了何為心動。

    隻是她的心裏眼裏,從來都隻有一個司玉幽,他怎麽也擠不進去。當歡顏說出可能會被全天下所不容時,他非但沒有擔憂,反而隱隱的有了一絲期待。

    若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他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因為就算世人都與她為敵,他也會站在她的身邊。到了那一日,她總會明白,這世間誰才是真的待她好,誰才是她一輩子的依靠。

    或許是想通了這一點,君不夜的神色也明朗了起來,本就是驕陽般的男兒,此刻更是光芒萬丈,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歡顏並不知道他心中短短時刻轉過的千百個念頭,她隻覺得心頭暖暖的,嘴角便扯出了一抹笑:“好啊,若真是那樣,說不定我真會去天界躲一躲呢。”說著她自己便笑出了聲。

    君不夜聽得她脆生生的笑聲,也覺得歡快的很。她畢竟隻有十六歲,說起來本就該是個明豔活潑的少女,可是卻被殘忍的逼迫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說不出的心疼。

    而歡顏雖笑的歡樂,可是眼底劃過的卻是深深的落寞。

    隻有她自己知道,若真的到了被世人所不容的時候,她也不願離開。她隻想默默的守著師尊,直到生命的完結。

    幽深夜色下,她紫發隨風飄散,巴掌大的小臉略顯蒼白,卻是顛倒眾生的絕美。她靜靜的佇立在山頭,望著月色下連綿不絕的山脈,眼前仿佛又浮現了那道竹色的身影。

    他站在黑壓壓的黑甲衛前,雨水澆透了他全身,那雙濕漉漉的眸子如水溫柔,他伸出手,溫柔的說:“歡顏,跟我走吧。”她幾乎下意識伸出了手,可是卻隻握住了一把冷冽的山風。

    君不夜轉頭看她,眼底劃過一抹疑惑。

    她看著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倏地一笑,眼底劃過一抹前所未有的冷厲,沉聲道:“走吧。”

    君不夜眸光微閃,點了點頭。

    冷冽山風中,一抹紫色隨風飄散,一道火紅緊隨其後,飄逸的如同羽毛,輕飄飄的落在了棲霞山上。

    這裏是距離雲陽縣最近的修道門派,連雲觀。

    連雲觀是個小門派,傳承不過數百年,在修真界排不上號。但是祖師卻是個極其厲害的修士,人稱多寶道人。他修為不高,但是卻走遍天下,搜羅了無數珍寶,其中不乏傳世奇珍。

    而後多寶道人建立了連雲觀,數百年來,一直未有大的進展,弟子也不過一百餘人,所在的棲霞山也是個鍾靈毓秀的寶地。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歡顏將第一個目標便定在了連雲觀。

    棲霞山的風光甚好,雲霧了然,半山腰雲海湧動,月光灑落其上,宛如仙境一般縹緲。

    歡顏站在山道上,隨手采下一朵紫色的山花,在鼻間嗅了嗅,輕聲道:“我親手解決,你不用出手。”

    君不夜微微揚眉,點了點頭。

    這連雲觀中弟子的修為都不怎麽樣,和重華宮天水門那樣的大派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自然用不著他們二人都動手。所以當歡顏這樣說的時候,他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同意了。

    紫色的花瓣落向雲海,歡顏的身影輕飄飄的翩然而去,月色中,恍如月下仙子,君不夜的眸色漸漸暗沉。

    此刻連雲觀靜悄悄的,觀門口點了兩盞白色的燈籠,分別寫著“降妖”“除魔”四個字。歡顏掃了一眼,足尖一點,便越過了院牆,落在了觀內。

    連雲觀不大,就和普通的道觀一般無二,聽說平日裏還接受百姓的香火,所以這觀內並沒有多少清冷的氣息,反而多了幾分人味。歡顏立在院中,細細打量了一番,隻見觀中靜謐無聲,弟子們應該都是睡了,但也有不少弟子房還點著燭火,想必還有勤奮的弟子在修煉。

    歡顏沒有為難普通弟子的意思,她的目光落在了後院最大的那間屋子,若不出意外,那裏便應是觀主的房間。

    聽聞多寶道人百餘年前便雲遊去了,將連雲觀交給了自己的親傳弟子,若不出意外,那屋中之人便是了。

    隻看房門緊閉,屋中並未掌燈,但歡顏靠近的時候,恍惚還能聽見輕微的鼾聲,她不由得蹙了眉。暗中運轉了凝息術,她推門而入,借著月光,她看到了床榻上一個胖子酣然而睡,龐大的身體占據了整張床,還有許多贅肉耷拉在床沿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爛肉,十分惡心。

    歡顏蹙著眉頭走到窗前,一抬手就按向了那胖子的眉心,打算趁他熟睡製住他,然後詢問瑤草的下落。

    誰料,這胖子雖然隻是這小小連雲觀的觀主,卻也不負多寶道人弟子的名號,歡顏的手還未碰到他的眉心,一道黃色的光便覆蓋在了那胖子的身上,就像是半透明的繭。

    而那胖子也倏地睜開了眼,因為過度肥胖被擠成了一道縫的眼睛冷冷的看向歡顏,當看到她紫色的頭發和淹沒的時候,他麵色驟變,從床上爬起來,一把推開了歡顏的手,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歡顏沒料到這胖子竟然這般厲害,猝不及防之下,她的手竟然短暫的麻痹了。

    她轉眸看向那站都站不穩的胖子,詫異他竟然那般靈活的翻身下床,看來的確是嚇著了。她看胖子欲要張口喊人,一揮手,紫色的光罩便將整個房間給罩了起來。

    隔音,隔絕氣息,也隔絕了任何信息的傳遞。

    也就是即便這胖子此刻捏了傳音玉牌,這信息也傳不出去。

    果不其然,那胖子袖口滑出一塊玉牌,幾乎都被捏出了裂紋,他臉色難看得很,但好在身體被黃色的光罩保護著,心中放鬆了幾分,看著歡顏怒道:“魔族?你竟敢到我連雲觀來撒野,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當心本觀主讓你有來無回。”

    他咬牙切齒的威脅著,可是歡顏卻恍若未聞,慢慢走向他,淡淡道:“觀主莫慌,我今日來,隻是想問觀主幾個問題。”

    問問題?

    哪有問問題半夜問到房間來的?

    哪有問問題趁著人家熟睡動手動腳的?

    這魔女打的什麽心思?莫不是為了勾引他,然後暗中控製連雲觀?

    想到這裏,這胖子將歡顏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的確絕美非凡,比那畫上的人還要精致漂亮,心裏一突,暗暗慶幸師尊臨走前留給了他這離火罩,否則此刻說不定已經被這魔女所迷惑,失了清白,他的一世英名,連雲觀的名聲也都盡毀了。

    他霎時間一身冷汗。

    歡顏看他自顧自在那做出驚詫,急切,慶幸,歎息的表情,豐富多彩,臉色不由得沉了幾分。她不知道這胖子心中轉過的念頭,否則說不定已經一記殺招扔了過去。

    “問什麽問題?我告訴你,本觀主是個身正影也正的人,你別想迷惑我,趁我還沒發火,你趕緊滾!否則——”他說的極不客氣,甚至白比了一個劍指,似乎歡顏不敢進走,他就要動手的模樣。

    歡顏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頗為不耐道:“我說了,隻問你個問題,你乖乖回答便是。”

    說著,歡顏又上前幾步。

    那胖子猛的後退了一步,看著歡顏的目光像是看著洪水猛獸一樣可怕,他咬著牙道:“站住,妖女!你別過來,別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能為所欲為,本觀主可是個正人君子,不會被你的美色所you惑!你休想從我這裏討得便宜。”

    歡顏的腳步頓住了。

    她的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這胖子說什麽?她妄圖勾引他?

    她怒極犯笑,再不跟這有妄想症的胖子廢話,紫色的流光慢慢縈繞在指尖,她足下一轉,整個人便已經站在了那胖子的麵前,在胖子驚詫至極的目光中,她白玉般的手掌慢慢按在了黃色的光罩上。

    胖子先是一驚,而後滿臉嘲諷。

    “這可是本觀主師尊留下的離火罩,你是破不開的,我勸你還是——”

    他還未說完,嘴巴已經張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那黃色的離火罩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然後“嘭”的一聲全部炸裂,消失的幹幹淨淨,而那胖子腰間掛著的一方玉佩也突然碎裂,落在了地上。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震驚的看著歡顏,口中喃喃道:“你——你——你——”

    你了半天,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歡顏就那麽站在他的麵前,臉色沉靜如水,淡淡道:“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那胖子小山一樣的身子轟然倒地,幾乎地動山搖,他愣愣的看著歡顏紫色的眸子,那宛如實質的殺機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又艱難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重華宮,玉竹峰。

    求死匆匆的從求戰的房間出來,大步流星進了司玉幽的房間,一進屋便跪在地上:“師尊,師弟他——他不行了。”

    司玉幽緩緩睜開眼,盈滿月光的眸子微微一顫,他艱難的起身,求死慌忙攙扶住他,扶著他去了求戰的房間。

    屋內,燭火微微晃動,給昏迷中的求戰麵上添了一抹濃重的陰影。

    雲朗跪在床畔,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求戰的手,哽咽道:“三師兄,你別嚇雲朗,雲朗害怕。你睜開眼看看雲朗好不好?”

    求戰昏迷著,沒有給出半點反應。

    雲朗心急如焚,眼淚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求死和司玉幽走進屋後,雲朗一看到司玉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起身衝過去,抓住司玉幽的手,哭著道:“師傅,救救三師兄,快救救三師兄。”

    求死眉頭一皺,略帶不滿道:“雲朗,不可。”

    雲朗一怔,這才看到司玉幽的臉色難看無比,他甚至連行走都需要二師兄的攙扶。他這才想起,師尊中了噬心蠱,也和三師兄一般命在旦夕。

    他慌忙垂下頭,眼淚卻落的更凶了。

    短短時日,玉竹峰這是怎麽了,姐姐離開了,成了人人喊打喊殺的魔女。三師兄去尋姐姐,卻受了重傷,眼看就要死了。就連師尊也是因為姐姐——

    他心裏忽然升起一抹怪異的感覺,或許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姐姐她真的變了。

    若她不是魔,三師兄和師尊怎麽會因她傷到這個地步?

    若她不是魔,為何如今還不回來,她不可能不知道師尊和三師兄的情況。

    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卻沒有回來,這說明了什麽?

    小小年紀的他,已經經曆了太多,因為魔族而家破人亡的記憶至今未被衝淡。他抬頭看著坐在床畔的師尊,從前是何等的傾世風華,如今卻多了一分油盡燈枯的淒涼。

    還有三師兄,總是笑米米的給他做很多好吃的,可是如今卻形同幹屍,身體裏每一根骨頭都內人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打斷,連同經脈也盡毀,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

    這些都是因為姐姐——

    因為,她是魔——

    他的眸光忽然就冷了下來,暗暗有碎冰湧動。

    司玉幽和求死的注意力都在求戰的身上,都沒有注意到雲朗的神色變化,更不知道,他心中已經被種下了心魔。

    司玉幽眸光沉沉,看著形容枯槁的求戰,眼角微濕:“為何如今才告訴我?”

    求戰已經回來幾日了,求死卻一直瞞著司玉幽。他知道師尊如今的狀況,不敢輕易打擾。此刻聽到詢問,咬咬唇道:“弟子不願讓師尊再憂心,如今師尊——需要好好休息。”

    司玉幽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神色疲憊,搖頭道:“是了,如今的我,救不了他。可你也不該瞞我,他是我的弟子,我怎可不聞不問?”

    求死緊抿著唇,在司玉幽身邊跪下,低聲道:“求師尊責罰。”

    司玉幽看了他一眼,再次搖頭,讓他起身。然後看向求戰,良久才道:“經脈盡毀,滿身碎骨,就連靈力也被人強行散去,這具身體,保不住了。”

    求死一怔,臉上變幻不定。

    雲朗一聽這話,隻覺得眼前一黑,跌坐在地,哭著道:“不,我不要三師兄死,我要他活著——”

    就在這時,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求戰的房門口。

    當眼角瞥見那抹紫色時,司玉幽和求死都不由得一怔,急忙看去,卻看到了久違的一張臉。

    劉芸!

    她輕輕咬著唇,眼眶泛紅,猶豫了一下,快步走了進來。

    “弟子劉芸,給師叔請安。”

    “求死師兄。”

    劉芸給二人行了禮,拘謹的站在一邊,通紅的眸子卻定定的看向床榻上的求戰。

    司玉幽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這幾年因為歡顏的原因,求戰已經不願再見劉芸。如今求戰出事,劉芸能特地趕來看他,他自然不會阻攔:“既然來了,便陪他說說話吧,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劉芸身子一晃,險些哭出聲來,但她緊緊的咬著牙忍住了。

    求死攙著司玉幽離開了,雲朗雖不願,但也跟著起身走了,屋內隻剩下劉芸和求戰。

    她跌跌撞撞到了他的床邊,看著他殘破的身軀,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撲在了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在裝睡對不對,你快睜開眼看看我——”

    “我知道,因為我出賣了歡顏,所以你討厭我,不願再見我。可是——可是我心中從未忘記過你——”

    “求戰,你討厭我,你就睜開眼瞪我,張開嘴罵我,讓我滾,我一定聽你的話,滾的遠遠的——”她抱著求戰的脖頸,將臉靠著他幹枯的臉,不住的哭喊。

    曾幾何時,求戰愣頭愣腦的衝著她笑,她一看她,他就麵紅耳赤,那模樣又傻又可愛。

    他總是做很多好吃的給她送來,每次都紅著一張臉,任由蘭宮的其他姐妹嘲笑,隻要她點點頭,他就能高興的手舞足蹈,像個孩子。

    她一直以為這樣的男人,是完完全全傾心於她的。否則,他不會在得知她中了屍毒之後,竟然傻到要輕生。

    他是全心全意對他的,甚至可以為了她不要命。

    可她沒料到,因為一個歡顏,他徹底的與她翻了臉,三年多來,不見她,不與她說話。原本要定下的親事也告吹。她一度以為他那樣愛自己,一定忍耐不了多久就會來找她,跟她告罪,求她原諒。

    可是她錯了,錯的離譜!他竟是到死也不願再見她。

    她頓覺撕心裂肺的疼,原來,不止他傻傻的愛著她。

    她也傻傻的愛著他啊——

    隻是她太愚蠢,太看重顏麵,直到此刻才主動前來找他,可惜已經晚了。

    她抱著求戰哭的傷心,屋外的人聽的也傷心。

    司玉幽第一次露出了這樣頹喪的神情,他抬頭看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從前的風華與自信化作了眼底細碎的光。他如今救不了求戰,甚至自己也時日無多。

    他不後悔將自己弄成這樣,卻懊悔——沒能就得了求戰。

    求死咬著牙將頭偏向一邊,眼淚止不住的流。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他素來自詡風流瀟灑,看破紅塵,隻求一死。可如今真的麵對最親的人將死,他卻覺得一顆心都掏空了,痛得他無法呼吸。

    雲朗靠在求死的身上,眼淚浸透了他身上一大片,口中不住的呢喃:“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過了片刻,隻聽的屋內劉芸顫抖著嗓音淒然的喊了一聲:“求戰——不要——”

    而後,便見屋內劃過一道紅色的光。

    司玉幽終於堅持不住,一滴淚從眼眶跌落,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而求戰,終於將體內最後一絲靈氣散盡,整個人身子化作紅色流光消失,床榻上隻剩下一隻孤零零毫無生氣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