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梨園會好戲連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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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為了想出用什麽由頭,名正言順的納入太子妃,結果卡文了,好在今兒有了合適的腦洞。】

    “娘娘,該下車了。”

    女官鄒輕雲一聲提醒,讓太子妃收回了莫名的思緒,心下幽幽歎息著,將裹在袍袖裏的右臂虛懸在半空。

    鄒輕雲忙翻身跪倒,膝行著倒退了兩步,用蜜桃也似的後臀拱起了車簾,然後伸手托住了太子妃的胳膊。

    早就侯在一旁的宮人,此時也忙把那車簾高高挑起。

    太子妃垂首借力出了車廂,立刻又挺起滿頭珠翠,端莊婀娜的在車轅上站穩了,這才在六名宮女兢兢業業的陪護下,提著裙角步下了馬車。

    雙足落地,她下意識抬頭向樓梯口望去,卻見一個陌生的身影,正托著什麽消失在樓上轉角處。

    似乎……

    是個道士?

    太子妃不覺微微蹙眉,附近皆被太子府和王府的侍衛看守著,這道士又是以什麽身份,通過了重重阻隔?

    “娘娘?”

    鄒輕雲此時也下了馬車,見太子妃停在樓梯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湊上來問:“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太子妃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搖頭道:“沒什麽——走吧,莫讓衛姐姐久等。”

    自從兩年前龍根案之後,太子府的侍衛整個換了一茬,論盡忠職守,實不亞於大內禁中的精銳。

    他們既然對那道人不曾留難,想必應該不是什麽可疑之人。

    鄒輕雲躬身應了,又示意兩名宮娥前麵帶路,這才陪同太子妃上到了二樓——不過此時樓道裏,也早不見那道士的蹤影,約莫是已經進了某個包間。

    倒是府丞王德修,此時正蝦米似的躬身侯在某個包間門外,等太子妃離的進了,便輕輕推開房門,然後又躬身退到了一旁。

    太子妃來到門前,就見裏麵一個熟悉的身影,垂首背對著房門,也不知正思量著什麽,竟對門外的動靜毫無反應。

    因見裏麵並無下人伺候著,太子妃也便示意鄒輕雲等人留在門外,獨自一人進了包間,然後順手帶上了房門。

    砰~

    關門的時候刻意用了些力道,本是想提醒衛瀅,已經有人進門了。

    不曾想衛瀅雙肩一聳,卻並沒有立刻轉過身子,而是低垂了臻首,抬手在臉上擦拭著什麽。

    太子妃見狀腳下一頓,輕聲道:“姐姐,是我。”

    衛瀅卻又磨蹭了片刻,這才轉回身強笑道:“不用說我也猜到了,除了你,也沒人敢不經通稟就闖進來。”

    四目相對,太子妃卻又是一怔,脫口道:“姐姐方才是不是哭過?莫非是遇到了什麽難處不成?”

    衛瀅情知一位敷衍,必然瞞不過她,於是幹脆搖頭道:“我實在不想提及此事,還望妹妹莫要深究。”

    這直白的言辭,登時將太子妃心下無數疑問全都堵了回去,隻能繼續蹙眉打量著衛瀅。

    好半晌,她那端莊雍容的麵孔上閃過無奈與同情,大而化之的道:“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你我這般?姐姐總要看開些才是。”

    衛瀅默默的點了點頭,眉宇間的愁苦卻是絲毫未減。

    這也難怪,瞧方才水溶那激動的樣子,就知道他回去之後,肯定要延請名醫問診,一旦確診之後,衛瀅再想墮胎便難如登天。

    屆時她怕是隻能順水推舟,誕下這腹中孽障。

    這種身不由己的屈辱與絕望,讓她一度情緒失控、難以自製。

    此時雖憑著一貫好強的念頭,勉強在太子妃麵前收束住了,卻實在沒有與她閑聊的心情。

    故而兩人落座之後,便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不久之後,外麵戲台上大幕拉開,兩人便不約而同的,裝出了認真看戲的樣子。

    …………

    與兩個女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相反,正中包間裏最初雖也起了些齟齬,但隨著時間推移卻是觥籌交錯、氣氛漸濃。

    不過就在樓下大幕拉開,正戲即將上演之際,太子卻忽然起身要說方便一下,然後便離席出了包間。

    水溶和趙國舅未曾留意,但孫紹宗卻發現他出門後,並未走向樓梯,而是在王德修的帶領下,向著樓道深處行去。

    太子難道還約了旁人在望江樓見麵?

    哪又究竟是什麽人,能讓太子如此降尊紆貴,甚至還要瞞著趙國舅與自己?

    孫紹宗狐疑頓生,有心想要探詢究竟,可想到外麵那密密匝匝的太子府侍衛,最後也隻能放棄。

    不提他在包間裏如何胡思亂想。

    卻說太子離席之後,其實也並沒有走出多遠,就在王德修的引領下,進入了另外一個包間。

    剛一進門,太子便急不可待的問道:“王真人,你可曾推演出清楚了?!”

    這包間裏就隻有一名手托羅盤的道士,自然也正是太子口中王真人。

    就見他緊閉雙目、手掐道印、胡須亂顫,口中念念有詞的嘟囔著什麽,對太子竟是不聞不問。

    而越是如此,太子越是不敢妄動,隻能熱鍋螞蟻似的來回踱著步子,一雙渾濁的眸子左右不離那道人。

    許久,王真人忽地麵露喜色,睜開眼睛向著太子一躬到底:“恭喜殿下、賀喜殿下,這應讖【chen】之人果然就在殿下身邊!”

    說著,他轉身用袖子往桌上一拂,那空空如也的圓桌上,便憑空多出了宣紙、朱筆、硯台等物。

    王真人一麵提筆在那宣紙上書寫著,一麵道:“殿下,日前所解的第二十八象,正應了太上皇昔年奪嫡之事——而這第二十九象,則是將發未發之象也!”

    卻原來他筆走龍蛇,寫的正是《推背圖》第二十九象:

    壬辰巽下震上恒

    讖曰:枝發厥榮,為國之棟。皞皞熙熙,康樂利眾。

    頌曰:一枝向北一枝東,又有南枝種亦同。宇內同歌賢母德,真有三代之遺風。

    王真人寫罷,便將朱筆隨手擲於地上,老夫聊發少年狂似的激動講解道:“此卦為恒卦,意為並行不悖、百折不悔!而巽下震上,巽為風,為陰;震為雷,為陽,此卦陽在陰上,暗喻陰陽協調方可成事。”

    “至於這‘枝發厥榮,為國之棟。皞皞熙熙,康樂利眾。’,則說的是我大周有棟梁之才,若能知人善用,必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而最後的這句‘一枝向北一枝東,又有南枝種亦同。宇內同歌賢母德,真有三代之遺風’。”

    “前麵兩句分別意指三人,而解讀三人身份的關鍵,卻在第三句上。”

    “‘宇內同歌賢母德’,寓意為這三人之中必有一女子,地位甚或還在餘者之上——而這正應了陰上陽下的卦象。”

    “殿下試想,既是國之棟梁,能大興我朝的賢才,日後必然是位及人臣,普通女子何德何能敢局於其上?”

    “以貧道之間,唯有母儀天下者,方能如此!”

    太子聽到這裏,不禁瞪大了眼睛,脫口道:“如此說來,這卦象竟應在了母後身上?!”

    “非也!”

    王真人搖了搖頭,伸手指著那‘一枝東’三字,道:“殿下覺得這個‘東’字何解?”

    “東、東……”

    太子喃喃自語著,不經意間見王真人正笑吟吟打量著自己,似乎是端詳著什麽珍寶似的,腦中便忽地靈光一閃:“莫非是‘東宮’之意?!”

    “然也!”

    王真人哈哈一笑,又指著那前兩句道:“北上這一枝,應是那孫紹祖無疑,而東則是指的太子妃,也即是未來的皇後娘娘……”

    太子插口道:“如此說來,那南枝便是孫愛卿嘍?”

    “正是如此,也隻能是如此!”

    王真人斬釘截鐵的道:“否則便難以解釋‘種亦同’三字了!而以這讖言來看,三人之中最重要的,也正是這南枝!否則也不必將其單獨列出,而將前兩者並列。”

    說到這裏,他又一躬到底:“據聞當初太子妃與孫少卿連宗,正是殿下親自的授意的,足見冥冥中自有天意!”

    “天命在孤、天命在孤!”

    太子此時已亢奮的滿眼通紅,攥著雙拳激動道:“孤果然是天命所歸!哈……哈哈哈……”

    眼見太子狂笑起來,那王真人又正色道:“雖是天命所歸,但殿下也必要順天應人才是,若不得陰陽協調,恐天命亦為奸人所奪!”

    “對對對!”

    太子早被這番說辭給蠱惑了,此時自不敢怠慢分毫,連連應了幾聲,又誠心實意的追問:“那依真人之間,孤又該如何讓應讖之人陰陽協調?”

    “這……”

    王真人捋著胡子遲疑半晌,最終還是搖頭:“天機難測,貧道亦難窺得全貌。”

    太子聞言自是失望至極,不過轉眼就又振奮起來,自信滿滿的道:“罷了,孤既是天命眷顧之人,自然能找出這陰陽協調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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