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數的腳步聲？”

    “對！相信我，我沒有聽錯！”

    侏儒小姑娘對自己的耳朵十分自信，她的這份警覺也沒有任何問題，因為幾秒過後的大廳門外——

    帕洛米特城的市中心街道上此刻確如貝玲莉絲雙耳的聽覺所察覺到的動靜相符，一支灰矮人的小規模軍隊不知何時已經排列出整齊有序的行軍陣型，呈一條筆直的豎線來到了那條正對向市政廳正門的城市街道上。

    他們數量不少，來了約有三百多人的樣子，剩餘的人手留在城門區域的軍營當中後續待命。

    這些灰矮人的軍隊人數放在曆史中一些規模宏大的史詩戰役之中雖然算不上什麽，可當他們紀律嚴明地各持武兵器站在街道上時仍然頗有氣勢——畢竟無論地表的世界還是地下的世界，三位數的人手力量放在生產力有限的整體社會環境下事實上已是一個相對可觀的數字了。

    要知道常備軍的薪水結算需要定期花錢，士兵裝備的維護費用需要花錢，騎兵們的坐騎飼料也需要花錢……

    因此在金闕鶯帝國的版圖境內，許多伯爵頭銜等級以下的小地方領主在非戰爭時期所能長時間維持的常備軍人手不過數十，戰爭時期的主要兵源則主要來自那些被領主下令臨時征召起來的普通平民，亦或樂意幫助一方領主收錢打仗的雇傭兵團。

    同樣的道理大致也適用於卡斯塔諾的地表之下。

    於是他們如此這般的陣勢令城中的侏儒奴隸們可算得知城內的中心區域出大事兒啦！

    街道兩側的岩洞矮房這時候已被這支軍隊中一個名叫魯爾多夫的灰矮人指揮官下令戒嚴，房子裏的地底侏儒居民們緊閉門窗，絲毫由此不敢探出頭來，深怕這些邪惡的矮人注意到自己窺視他們的眼光，然後一腳踹開房門將自己拎出去當場斬首。

    他們縮在房屋裏躲藏起來，大人抱著小孩，老人依在牆角，不少人都瑟瑟發抖，相信魯爾多夫手下的這些灰矮人士兵絕對可以毫不猶豫地做出那樣可惡的行徑。

    就像他們平日間施予自身的壓迫和暴虐一樣！

    這座城中的地底侏儒們如今深深畏懼著奴役了他們的這些灰矮人戰士。

    而魯爾多夫是巴倫德最信任的副手，不光是占領帕洛米特城這支灰矮人軍隊中的二把手人物，身為軍隊副統領和一名資深戰士的同時還另外掌握有一些神術的力量，兼職牧師。

    他手持矩形的大盾和一柄釘頭錘，和周圍的灰矮人士兵一樣身穿包裹全身的金屬鎧甲，鎧甲表麵暗紫的色澤證明這樣的防具采用了卓爾工匠的鑄造技巧，在陽光照耀不到的地表之下擁有非常堅固的防護能力，相對應的代價同樣也是一旦受到陽光的照射就會當場化作灰燼，其標誌性的外觀容貌特征，則是猶如岩石般黝黑偏灰的膚色，使他頭頂上光禿禿的矮人腦袋遠遠看著真像一顆長在他脖子上的大石頭。

    這塊“大石頭”上倒扣有一頂與甲胄配套的製式頭盔，頭盔的簷下露出他骨形偏方的正臉和雙眼，棱角分明的灰黑鼻梁看著猶如石雕，深褐色的大胡子從他的下巴處堆擠出來托在鎧甲的領前，隨著他張合的嘴巴一同抖動——

    “那個女卓爾和她帶來的幾個地表人還在裏麵嗎？另外巴倫德大人安危如何？”

    他鬆開大盾內側表麵上的第二扣鐵把手，副手的手指抬起來指向街道盡頭前方的市政廳大門，雙瞳的目光同時側過腦袋聚焦在身邊不遠的一個灰矮人士兵臉上。

    那個灰矮人士兵是不久前從宴會大廳內的混戰過程中抽身逃出的其中一個，在第一時間趕往城門方向的時候也碰巧遇到了從軍營裏率領軍隊聞風趕來的魯爾多夫，便被魯爾多夫順便帶了回來，於此回答：

    “他們應該還在裏頭，魯爾多夫大人。”

    被問話的灰矮人士兵口頭停頓，遲疑兩秒，“但巴倫德大人的安危……”

    “死了？還是說你不知道？”

    “或許還在裏麵，所以我不知道。”

    “好吧，我明白了。”

    魯爾多夫擺擺手，示意那個灰矮人士兵不必再說了，然後將雙眼的視線轉向市政廳的大門，抬起手握的釘頭錘命令幾個軍陣中的士兵過去將門打開。

    當然，介於那兩扇緊閉的門扉早被亞伯施了封門術，製造的材料又選用的是在地底世界最常見和容易獲取的岩石，那幾個被魯爾多夫命令去開門的灰矮人士兵試著往門上砸了幾錘子也未能成功完成他們的任務。

    為首一個比較倒黴的家夥還被石門的表麵不小心燙到了手，半晌過後隻好回過頭向軍隊的指揮官如實稟告：“報告魯爾多夫大人，市政廳的正門被鎖死了，並且表麵溫度很高，裏麵的大廳可能發生過火災！”

    “那就分出兩支五十人小隊，分別繞到兩個後門的入口那邊去！”魯爾多夫眉頭微皺，相比巴倫德更加冷靜和細致的性格令他沒有因此變得煩躁起來，而是思考一下後立刻對士兵們做出新的指揮，“剩下的人和我一起留在正門——你，傳令給後排，叫他們把那輛衝撞車給推過來！”

    “遵命！”

    那個士兵得到命令，立刻抽身照辦。

    很快，灰矮人們的軍隊從整齊的陣型兩翼分出兩支單獨行動的五十人小隊，從腳下的街道出發沿著市政廳建築的邊緣分別繞開，一輛安裝有兩對滾輪的攻城衝車每過多久也由軍陣後排的幾名士兵齊心協力地推到魯爾多夫眼前。

    那輛通常來說隻在攻城戰中用得上的衝撞車主要是用木材製造的，三角形的頂蓋掩體下突出一個巨大的木樁，巨樁的頂端置有一塊戰錘似的鐵頭，隨著滾輪的移動前後搖擺。

    木材在沒有陽光的地下世界難以獲取，一般隻能通過貿易的形式從一些來回於地表和地底之間的旅行商人手裏購得，由此可見這輛戰爭機械的價值對於在蜂巢迷宮中活動的這些灰矮人們來說算是何等之高——而組裝這輛衝撞車的木材和用於維護士兵裝備的不少軍費說起來也正是藏在幕後秘密支持巴倫德的黑暗精靈暗中提供的。

    魯爾多夫清楚這輛攻城兵器的價值，也明白市政廳的大廳岩扉一旦鎖死就必須得用這樣的東西來強行破門，所以在從軍營裏聽到消息率軍趕來的時候也不忘謹慎細心地帶上了它。（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