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劍堡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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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斯,我們回到地表了。”
伴隨明媚的光線相隔幾個多月的時間又重新照亮年輕人的視野,希婭、貝玲莉絲和多蘿西緊接著也馬上跟著走出隧道的洞口,再由銀發狼耳的牧師少女在心裏報以一種複雜的觸動,輕聲說出這句感慨的話語慢步走到前者的身邊。
她與年輕人的經曆從那場北地雪原的逃亡開始便是基本重疊的,兩人一起共同麵對和承受過了許許多多相同的事情,因此烏爾斯在隧道中看到光線的時候可以說是百感交錯,少女的內心事實上也是感觸良多……起碼看上去比貝玲莉絲要感觸良多。
小丫頭的樂觀和活潑一直從地底的隧道延續到此刻的地表,輕巧的小腳穿著侏儒尺碼的小皮靴踩到陽光下的野草地上便迫不及待地起舞歡呼:“是啊,希婭姐姐,烏爾斯哥哥,還有多蘿西姐姐!我們又回到地表了,我們又回到地表啦!哈哈!”
她仿佛一隻雀躍的小鳥般張開雙臂向前奔跑幾步,來到洞口外邊的一棵紅楓樹下仰天旋轉,沒過幾秒就不小心左腳勾到右腳,呆呆的表情而後冒冒失失地摔躺下來露出一副傻嗬嗬的歡笑。
烏爾斯身負巨劍站在洞口,嘴角的弧度很快也忍俊不禁地被她逗笑,然後將自己的目光十分溫和地轉過去注視她,腦海裏說實話真想不到未來的大魔導師小姐居然就是這麽一個笑靨天真無邪的侏儒小女孩,倘若不是灰庭賢者羽斯蒂娜以先知先覺者的身份對大家作出過如是的預言的話。
他原本試想小丫頭的魔導器研究如果能趕在北地戰爭爆發以前完成大半會有什麽效果,不過轉念一想,這種具有革新性質的跨時代發明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偉業,如此一來還不如幹脆帶她和自己一起先返回地表,指不準在開開眼界之餘又能迸發出什麽新的靈感來著?
畢竟他還記得貝玲莉絲對大夥兒透露過,她從小在凱西港長大,與荊棘小隊相遇前的生活範圍一直局限在港鎮周邊,說起來還從沒來過金闕鶯帝國呢。
貝玲莉絲的歡愉就像希婭的善良一樣不知不覺間感染起身邊的同伴。
多蘿西握著手杖緩緩走出洞穴的陰影,火紅的長發猶如盛秋的楓葉般被來自太陽的問候和撫摸染上幾縷金色的輝斑,海藍色的雙眸在這點綴著金輝的紅發下怔怔地眨眨,再往下方的雙唇像是有所猶豫或遲疑地輕抿,然後氣息略微靦腆地出聲輕問:“可這裏是哪兒呢?”
術士小姐的聲音一點不大,雖然聽起來已經比最初與眾人一起離開薄暮城時自信些了,可總體而言還是或多或少地帶有某種自卑的情感。
這股深深的自卑毫無疑問源自父親對她的拋棄——丹伯特·刻爾查斯,那個狡詐邪惡的紅發男人,赤蠍冒險團曾經的領導人與背叛者,幾個月前那天夜晚的激戰過後便與名叫薩娜和熵的兩個末日使徒一並失蹤不見。
多蘿西並不知道自己今後的目標是什麽,隻是覺得與荊棘小隊的眾人一同旅行或許是自己找打答案前的唯一選擇,倘若說目前的自己對未來仍有什麽特別的期望,那個期望可能便是再遇到曾經背叛和拋棄過自己的父親一次,由此找機會問他當初為什麽要那麽做?
是什麽可怕的理由可以令他毫不留情地出賣冒險團的大家?
他真的一點也不愛自己了嗎?還是說從一開始就隻是將自己視作工具培養長大的?
為什麽……父親是從什麽時候變成那樣的,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聽到多蘿西的詢問,烏爾斯轉過頭,將視線從貝玲莉絲的臉上轉移向她,茶褐色的雙眼隨便一瞧就仿佛能讀出這位紅發小姐就差用筆寫在臉上的迷茫,隨後打心底地為她的遭遇輕歎一口氣,接著抬起胳膊往小丘遠處的天邊指去——
並說道:“瞧那邊。”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尖的方向正對極遠之處一條山脈的弧線。
隊伍中的三位女士聚集過來,各自的眼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天與山的彼端極目遠眺,可以看清那個方向的遠處確實有數座凸起的山峰像城牆的垛台般連成一線。
“那是安卡略山脈,瑟隆中部一條著名的橫山。”烏爾斯將手放下,回過頭來衝身邊的三位女士介紹,並伸開拇指和食指比劃,“當它在我們眼中的這個方向隻有這麽大一點兒時,差不多就證明我們這會兒的位置大概是在劍堡南部的邊區郊外。”
“瑟隆……劍堡?”小丫頭好奇地歪歪腦袋。
“就是瑟隆公爵弗羅邁爾·杜卡萊特,和劍堡伯爵羅恩·範·弗朗西科各自的領地。”年輕人耐心地解釋,隻不過忘了點小細節,一是他能看到安卡略山脈就推測出自己一行人目前的位置,主要還是因為自己上輩子來過這片劍堡南部的郊外小丘。
二來,瑟隆公爵和劍堡伯爵的名字說給希婭聽倒沒什麽問題,但到了貝玲莉絲和多蘿西耳中則完全沒有印象,畢竟侏儒小姑娘和術士小姐本來便不是帝國人,從小也不在帝國長大,對帝國境內的政治格局自然不太了解。
貝玲莉絲聽得有點雲裏霧裏,但小丫頭即使不認識什麽瑟隆公爵和劍堡伯爵,一下子還是思維跳躍地從兩位領主大人的姓名中找出一點不同,於是馬上追問:“那,烏爾斯哥哥,這個瑟隆公爵弗羅邁爾·杜卡萊特,還有那個劍堡伯爵羅恩·範·弗朗西科,為什麽兩人的名字讀音不太一樣?”
“讀音?”烏爾斯抬眉。
“嗯……準確的說,應該是分段啦。”小丫頭想想,立刻糾正剛才的口誤,“不信你聽,弗羅邁爾·杜卡萊特,名和姓是兩段,而羅恩·範·弗朗西科,加上中間名一共分了三段。”
“哦,你說這個啊。”年輕人聽明白了,抬手輕拍自己的腦門一笑,“是這樣的,貝玲莉絲——人類貴族的姓氏有時候會借地名來命名,而你提到的中間名實際上也是姓氏的一部分,意思是‘來自’。”
“來自?”侏儒小姑娘頭頂的呆毛一跳。
“對,就比如說羅恩·範·弗朗西科,姓名的意思是‘來自弗朗西科的羅恩’。”烏爾斯點頭,打個響指,順便再多舉幾個例子,“還有銀盾堡伯爵威爾肯斯·馮·赫恩,意思是‘來自赫恩的威爾肯斯’;翡緹勒大市長約斯曼·迪·阿爾斯多,‘來自阿爾斯多的約斯曼’;烏爾斯·德·肖恩,‘來自肖恩的烏爾斯’……等等。”
“噢,原來是這樣。”未來的大魔導師小姐恍然大悟,小嘴張成橢圓的圈形點點腦袋,緊接著眼神一愣,“誒等等,烏爾斯哥哥!你——”
“奴隸騎士,名義上也算勳爵,隻不過既沒有扈從也沒有莊園——我忘了和你說這個嗎?”烏爾斯隨口笑笑,側目和希婭對上視線,發現自己與少女的目光頓時都有些或多或少的無奈,就連一旁的多蘿西即刻也從中聽出一絲隱隱的苦衷。
至於肖恩村,那是北地伯爵領東部山區的一個村落遺址,年輕人當初由北地伯爵賜封為奴隸騎士的前一天晚上在那裏立有剿滅怪物的戰功,因此才以出身低賤的無姓之奴升階為騎士,得到了“德·肖恩”這麽一個起碼表麵上像模像樣的貴族姓氏。
烏爾斯扭扭脖子,結束與貝玲莉絲的閑聊,隨後開始回憶這片邊遠小丘的附近有沒有哪座小鎮或村子可以為自己一行人提供方便,最好有輛馬車什麽的交通工具載大家繼續趕路。
他清楚記得拜倫塔斯於自己上輩子的世界中發動戰爭的時間是在整個燭火之年最後,也是最冷的一天,寂靜之月的第三十一日。如果沒什麽意外,這一世的僵屍國王厄多恩很有可能也會像曆史中一樣選擇相同的時間進攻北地,畢竟寒冷的冬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即是亡靈的盟友。
豐收之月是一年中的第九個月,之後依次為第十月的落葉之月,第十一月的覆霜之月,最終輪到一年中最後一月的寂靜之月。
年輕人大致估算好隊伍的行程時間,心想自己一行人隻要別在路途中遇上什麽耽擱太久的突發事件,那麽抵達北地的日期大概會是落葉之月的中旬或月末,最晚也是覆霜之月的月初,無論怎樣都多多少少可以打出一點預防意外的提前量。
希婭站在他的身旁靜靜等待,銀發上的狼耳忽然間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輕微抖動,琥珀色的雙眼在極高的感知引導下迅速盯見小丘下方一幕不好的景象。
“烏爾斯,你看那兒——!”她抬起自己的左臂與手指,趕忙大聲提醒年輕人注意看向那裏。
烏爾斯的思緒一下子被希婭拉回現實,驟時順著少女的提醒朝那個方向馬上望去,發現此刻距離自己腳下較矮稍遠的另一片野草叢中好像有一個村姑打扮的人類少女正在慌忙逃竄,其身後緊追不舍地跟有三隻人軀犬首的類人怪物,仔細一看像是豺狼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