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特別好，在『望月山莊』的高樓上，蘇鈺和衛慕言正站在高樓上眺望遠方，山下剛好有一塊平地，雖然看的不是太清除，倒也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老百姓聚集在那裏。

    在外圍還圍了一圈東宮親衛軍的將士們，迎著寒風戒備森嚴。

    這些甲士並不是針對這些老百姓的，反而是特地來保護他們的。

    高樓上令旗一放，蘇鈺就看到下麵旌旗湧動，排成一列列的甲士們很有默契的向首陽山內部推進，後麵的老百姓們也跟在後麵緩緩前行。

    在首陽山的內部，其實除了『望月山莊』以外，還有別的莊子，這些莊子都有雍州世家門閥的家仆鎮守著。

    原本蘇鈺的意思其實很簡單，無非是利用戶籍、田地、錢糧來引誘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們去衝擊這些世家門閥的莊子，奪回屬於他們自己的土地。

    麵對那些窮凶極惡的家丁們，老百姓們肯定是有所損傷的，甚至還會被官府定義為暴民。

    其實這是再好不過分的方式，無論是誰出麵，蘇鈺得罪的隻是程家兄弟和竇相爺的利益，而非整個雍州世家門閥的利益。

    雖然損傷了一些老百姓，但是實際上對於蘇鈺來說並沒有什麽危害。正如衛慕言所說的，倒下了一批世家門閥，就會馬上有另外一批世家門閥補上來。

    倒了一個程家，無關蘇鈺的根本利益，但是觸及到了整個雍州世家門閥的利益，就不是蘇鈺能夠承擔得了的了。

    然而衛慕言比蘇鈺想的更加可怕，竟然直接以驅除『灃水軍』殘餘的旗號，直接向那些雍州世家門閥在首陽山的山莊進行掃蕩！

    這意味著一個十分強勢的東宮太子即將站在大齊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麵前，睥睨天下。

    這種事情也隻適合衛慕言去做，他是東宮太子，他是以後皇位的繼承者，無論他現在幹了什麽強硬的事情，都會得到一票世家門閥的支持。

    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去打壓以竇侶為首的世家門閥，如今的天下世家門閥早就不是鐵板一塊的了。

    自從徐明正老大人辭官歸隱以後，空出來的中書令之位早就讓下麵的人垂涎三尺了。

    在合理的邏輯上，除了六部尚書以外，其實九寺的卿大夫也是有資格上任中書令的。

    實際上竇侶的心思早就路人皆知了，為了保證他獨掌朝權的權力，所以竇侶在朝廷上一直在為戶部尚書張禹造勢，希望將這個年輕的尚書捧上中書令的位置。

    竇侶動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衛慕言看得十分明白，就是他今天不打任何旗號，屠了這首陽山，雍州世家門閥都不敢放一個屁的。

    “你成長了很多，讓我刮目相看……”

    蘇鈺有些失態地說道，衛慕言身邊的上官飛羽倒是覺得沒什麽，畢竟已經習慣了蘇鈺對太子殿下的態度了。

    “都說女孩子會一夜之間成熟，其實男人也會一夜之間成熟，至少他會明白以後該怎麽做。”

    衛慕言輕聲細語，似乎有些回憶。

    蘇鈺並不是傻子，蘇鈺雖說還是處子之身，但是習慣了軍旅生活的蘇鈺，早就泰然自若了。

    隻是這種話說出來，蘇鈺心中還是有些生氣，於是態度立馬冷了起來，說道。

    “太子殿下真是感慨良多啊！”

    麵對蘇鈺的冷嘲熱諷，衛慕言識趣地閉上了嘴，但是臉上還是止不住笑意。

    衛慕言大婚之日並沒有去碰徐晚晴，而他是故意這麽說的，徐晚晴很好，生的國色天香，性子也是天真可愛。

    衛慕言不知道自己能夠把持到什麽時候，或許明天，或許明年，徐晚晴始終是一個磨人的小妖精，衛慕言上次能夠把持自己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徐晚晴對自己的恐懼。

    在徐晚晴開始慢慢接受自己，在宮中的那些老宮女們開始慢慢傳授一些床上的知識的時候，衛慕言也會知道還來的那天始終還是會來的。

    但是衛慕言現在很滿意，至少他已經知道了蘇鈺心裏還是在乎他的，不管蘇鈺以後如何堅決，對於衛慕言來說他最終還是不會放在心上。

    皇權是至高無上的，皇權就是讓一切臣服！哪怕蘇鈺心中蔑視皇權，她最後還是會像皇權臣服的，因為這個世界的轉動就是圍繞著無所不在的皇權啊！

    “回去以後，能否告知如此處置竇相爺嗎？”

    蘇鈺眼睛斜視著衛慕言，有些期待地問道。這『望月山莊』種種見不得人的寶藏，都可以證明竇侶罪大惡極，這首陽山上數千流民，又有多少慘死荒野？

    這些都是竇侶犯下的重罪，不管是哪一條，蘇鈺都覺得最輕都能把竇侶削官為民，永不錄用。

    “處置？為什麽要處置竇侶？”

    衛慕言滿臉疑惑不解地看著蘇鈺。

    “侵吞國寶，兼並土地，圈禁山林，草芥人命，結黨營私！這種種太子殿下都看在眼裏，為何不能治竇侶罪？哪怕隻有一條，那也能把竇侶削官為民！”

    蘇鈺氣呼呼地說道，臉色陰沉，如果這次回去不能罷了竇侶的侍中一職，那麽今後竇侶肯定會對自己展開更加瘋狂的報複的。

    蘇鈺想想都害怕……

    “戶部尚書張禹人稱小相爺，是竇侶手下的骨幹成員，也就是說戶部衙門都是竇侶，我們上哪去找竇侶兼並土地、圈禁山林的證據？”

    衛慕言有些莫名其妙，於是繼續解釋道。

    “至於侵吞國寶什麽，你看看『望月山莊』本來就是程家兄弟名下的產業，本宮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整個首陽山都沒有一家竇侶名下的莊子和田地。至於下麵的那群流民，嗬……不過一群流民而已，別說現在沒有證據，就算是真的有證據，也定不了竇侶的罪，竇侶可以反過來誣陷他們是暴民。”

    衛慕言說的風輕雲淡，蘇鈺還是太天真了，政治鬥爭向來無比殘酷，別說死幾個人了，就是首陽山的老百姓全死了也沒有多大關係。

    蘇鈺蹬蹬後退幾步，她內心恐懼了，不是因為沒有扳倒竇侶而恐懼，而是為了衛慕言的冷酷無情而恐懼……

    他終於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