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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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以西六十裏處,有一個小縣城,名為戶縣。
往日的戶縣十分淒涼,即便戶縣臨近長安城,也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更何況經曆了一次戰亂以後,戶縣可以說是徹底毀了。
戶縣的城牆到現在還塌了半邊,『西胡之亂』和談以後,大齊還賠了很多戰爭賠款,現在的大齊已經窮得叮當響了。
今天戶縣的城牆上卻站滿了甲士,大概上百人,接管了戶縣還完好的城牆。
今天太子衛慕言住進了戶縣,所以戶縣已經全麵戒嚴了。那些修修補補的老百姓和工匠,都各回各家了,好好地待在家裏不允許出來。
最近『灃水軍』殘餘十分猖狂,東宮三衛軍在長安城附近範圍內的郡縣,開始大規模地清楚『灃水軍』殘餘。
眼看著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蘇鈺突然不肯走了,說是要留在戶縣一晚上,說什麽如果太子殿下想要盡早到長安,可以先行一步。
於是衛慕言就十分鬱悶地留在了戶縣,正坐在戶縣的縣衙裏麵,臉色陰沉地看著今天東宮三衛軍送來的戰報。
雖然都是捷報,但是衛慕言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主要是傷亡太慘重了。
“上官飛羽到底幹什麽吃的?他會不會練兵?會不會練兵!扶風郡一個千人隊全殲上百個『灃水軍』叛逆,竟然還死了三百多人?”
衛慕言看著這一份戰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頓時憤怒地扔在了地上,拍著桌子大罵!
這些情報都是通過鳳鳴衛的暗衛們送過來了,執法隊的統領默默地站在下首,將那些情報重新撿了起來,放回了桌子上。
“『灃水軍』……很強……東宮親衛軍……很弱……”
執法隊統領突然吐了十二個字,簡單明了。一支千人隊圍剿一支百人隊,仗著一身最新的精銳裝備,雖說全殲了『灃水軍』叛逆,卻還損失了三百多人,那就隻能夠說明現在的東宮三衛軍太弱了。
還沒等衛慕言再次開口,又聽到統領再次開口,這次話就多了一點點。
“東宮三衛軍太多新兵,『灃水軍』……名聲在外……”
統領這次的話有點幫上官飛羽開脫的嫌疑了,『灃水軍』其實是存在於內廷之中的穿起軍隊,他們是踩著現在長安十三衛大軍的屍體成名的。
現在的東宮三衛軍,除了原來的五千人以外,有一萬人是新招募的新兵,即便做了好幾個月了,也能想象這支軍隊實力還很弱了。
所以衛慕言這次把東宮三衛軍拉出來,就是出來練兵的,他想看看自己手底下的東宮三衛軍到底是什麽程度了。結果今天一試,衛慕言這才覺得東宮三衛或許真的需要一個合適的統領了。
別看在扶風郡還全殲了一百多『灃水軍』殘餘,衛慕言早就注視到下麵補的一句話:“敵,死戰不降!”
“你這是在幫上官飛羽開脫?”
衛慕言詫異地看著這個無情的女人,竟然也會幫人說話了?
“是事實……”
統領的聲音就像數九寒冬的冷風,說得衛慕言打了一個冷顫。看樣子這個統領並不是在為上官飛羽說好話,而是在陳述東宮三衛軍很弱的事實。
“讓下麵的人準備好,明天就回長安!”
衛慕言沒好氣地說道。
“好……”統領默默地轉身就好出去,然後停在了門口,莫名地說道,“葵水……來了……”
統領說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直接轉了出去了絲毫不理衛慕言後麵的反應。
衛慕言愣了半天,還以為是統領葵水來了,衛慕言現在好歹也是一個成家立業的男人的,哪裏還會不知道女人特殊的情況?
但是看著統領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也沒必要突然對作為太子的自己說什麽“葵水來了”,所以衛慕言悄悄地低下了頭……
還用明說嗎?整個馬隊之中身體不舒服也就隻有蘇鈺,那麽就隻能說蘇鈺那個來了。
“來人!來人!”
衛慕言立馬吼叫著,一個仆從立刻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在了地上。
“去,告訴下麵的人,我們在戶縣住一段時間,讓百姓自己幹自己的!”
衛慕言吩咐道。
“喏~”
那個仆從剛剛想退下去,卻又被衛慕言喊住了。
又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聽候吩咐。
“去讓後廚熬一碗薑湯,還有紅糖水!要快!”
“喏!”
“快滾!”
衛慕言連連笑罵道,又心裏暗怪自己糊塗,難怪今天蘇鈺的心情都不太好,一點心眼也不長個。
在戶縣縣衙的後院之中,蘇鈺此刻正躺在床上,腹部的絞痛隱隱傳來,蘇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分血色了。
以前蘇鈺也來過葵水,但也沒有如今像現在這般生痛,痛得蘇鈺已經躺在了床上,不敢動彈。
蘇鈺是軍綠出身,身上也是有很多處傷疤的,雖然不及梁子衡那麽可怕,但是也絲毫不弱於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了。
應琪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默默地扔了兩條絲綢扔在了蘇鈺的床邊。
蘇鈺拿起了一條一看,是那種很薄的絲綢,在絲綢的中間還縫了一塊布,蘇鈺輕輕地按了幾下,發現裏麵包裹著草木灰。
“謝謝……沒想到是你能來……”
蘇鈺輕輕地感謝著,這是上層社會的女人們常用的東西,平民百姓都是用麻布或者草步的。
“還好,太子殿下畢竟是一個男人,不懂這些。不過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後廚在熬薑湯了。”
應琪點點頭,算是收了蘇鈺的謝意了。應該來說應琪是想感謝蘇鈺的,今天是蘇鈺出來說好話,才會讓太子殿下當著眾人的麵釋懷了當初殺人坡的事情。
應琪低不下這個頭來說謝謝,畢竟剛剛蘇鈺當應琪的麵直接處死了應琪的心腹的親妹妹。
“他其實很好,他可以更絕情,更冷酷。作為一個合格的太子,他這個時候應該直接回長安的,而不是留下來照顧我。”
蘇鈺呢喃著。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應琪歪著頭,看著蘇鈺,又問道,“堂堂的蘇禦史,不也是對太子殿下暗生情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