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衛慕言被長公主殿下噎的說不出話來，別看現在太子衛慕言的聲勢與日俱增，然而事實衛慕言還明白長公主殿下並沒有真正放權給自己。

    就像這批閱奏折的權力，太子衛慕言就隻有“閱”的權力而無“批”的權力。

    甚至對於鳳鳴衛，衛慕言也就隻有查閱的權力，並無調動的權力。還有長公主殿下手下的上將軍府，衛慕言更沒有一點點話語權。

    所以衛慕言對上長公主殿下，還是底氣不足的，現在衛慕言唯一占據的優勢，就是得到了大部分的世家門閥的支持。

    然而衛慕言也知道，是因為長公主殿下和西胡之間的合約讓大齊的世家門閥遭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大齊本來就崇尚武功，即便是那些士大夫們也通曉君子六藝！

    更何況是那些將門勳貴了，在大齊百萬大軍還沒有參戰的情況下就莫名其妙的和談和？

    所以大齊很多人並不服氣，然而礙於長公主殿下多年以來的威壓，他們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這件事情了。

    正因為如此，衛慕言身後的太子黨突然壯大了起來，一下子就超越了長公主殿下一黨的世家門閥了。

    然而衛慕言也清楚，長公主殿下莫名其妙閑賦了尚書台右仆射荀遲，也讓長公主殿下一黨的不少世家門閥心驚膽戰，隻好跑來尋求尚書台左仆射陶成績的庇護了。

    然而這些並不能說明什麽，衛慕言知道自己現在手下的世家門閥們不過是一群趨炎附勢之徒罷了，一旦自己在和長公主殿下的鬥爭中露出了敗勢的話，這些牆頭草就會立馬倒向長公主殿下的懷抱。

    麵對長公主殿下無賴的拒絕，衛慕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難不成自己真的上去逼長公主殿下說清楚嗎？那麽自己很有可能就被軟禁在這鳳鳴宮了。

    望著長公主殿下滿不在乎的樣子，衛慕言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聽聞皇姑姑請來了南陳神醫方少仲？”

    長公主殿下眉頭一敲，這件事是長公主殿下派鳳鳴衛情報司暗衛在南陳偷偷調查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南陳神醫方少仲，這件事除了參與這次任務的人以外，絕對不可能有另外一方勢力會知道的。

    長公主殿下打量了一下棱角分明的衛慕言好像不知不覺中衛慕言已經成長到了自己都不可以忽略的地步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長公主殿下感歎道。

    “還好吧，並不是皇姑姑手下的出賣的，不過鳳鳴衛情報司的那些人倒也嘴硬。然而皇姑姑卻忽略了南陳，絕對不止是皇姑姑在南陳有人，本宮也派了人去南陳尋找神醫方少仲。”

    衛慕言緩緩地解釋道。

    長公主殿下眼神一稟，衛慕言這麽一說，長公主殿下就瞬間明白過來了。

    在鳳鳴衛情報司暗衛的回稟中，她們說過曾經遇到過一支截殺鳳鳴衛暗衛的神秘勢力。不過當時鳳鳴衛身在南陳，長公主殿下當時隻是誤以為是南陳的勢力截殺鳳鳴衛，畢竟身在敵國。

    然而長公主殿下立即明白過來了，太子衛慕言派出去的人絕對不是截殺鳳鳴衛情報司，而是截殺神醫方少仲的！

    所以太子衛慕言的目的昭然若揭了，截殺了神醫方少仲以後，那麽元和帝必然無救了，那麽……

    長公主殿下瞳孔之中迸發出怒火，衛慕言現在已經變得這麽冷酷無情了嗎？

    如果衛慕言真的有這種弑君父的想法的話，那麽長公主殿下就要考慮要不要真的除掉太子衛慕言了。

    衛家並不是隻有衛慕言這一個人，就算長公主殿下自己不能覬覦大位的話，那也還有晉陽王衛景裕和洛陽王衛景華的存在，雖然他們兩個人的政治理念和長公主殿下大相徑庭！

    “太子殿下是想除掉神醫方少仲嗎？”

    長公主殿下聲音冷了下來，質問著衛慕言。

    衛慕言搖搖頭，說道：“本宮也是這麽認為皇姑姑的，假如本宮真的有這種想法，那麽鳳鳴衛情報司路過豫州的時候，就已經被截殺了。”

    衛慕言如實說著，現在豫州的副都督可是新晉升上來的白司鳴，白司鳴這個人早就投靠太子衛慕言了，這件事朝廷文武百官都十分清楚。

    倒不是說是白司鳴主動投靠了太子衛慕言，畢竟那個時候太子殿下還是剛剛回到長安城，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隻不過襄陽之戰，身為南征軍的兩大將領白司鳴和尉遲燎都被烙上了太子黨的印記了。

    聽聞太子衛慕言這麽說，長公主殿下的臉色才緩和過來了，隻要太子衛慕言沒有越過自己的底線，很多事情長公主殿下的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麽太子殿下提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長公主殿下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道。

    “本宮聽聞南陳神醫方少仲精通針灸之術，並且出神入化。本宮想皇姑姑是想利用神醫方少仲的針灸之術來為父皇續命對吧？隻不過本宮聽聞，這個續命的法子甚是痛苦，所以皇姑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對吧？”

    衛慕言悠悠地說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長公主殿下並沒有回答衛慕言的問題，長公主殿下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長公主殿下已經問過了神醫方少仲，所以知曉了這個金針續命的法子的殘忍。

    如果是平常人到還說的過去，可是這位卻是大齊的皇帝陛下，任何傷害龍體的事情都被認為是造反大罪！

    這也是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們不敢開藥的原因，因為他們都知道皇帝陛下已經藥石無醫了，如果吃了哪位太醫開的藥，那麽這位太醫真的就要被誅九族了。

    所以這些太醫們，情願自己死了賠罪，也不願意拉上全家人的性命。

    長公主殿下也有顧忌，皇城三衛軍還在大將軍百裏長淵的控製下，麵對百裏長淵長公主殿下也沒有半點辦法。特別是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太子衛慕言，這就足夠讓長公主殿下頭疼了。

    從旁人角度來說，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身為太子的衛慕言，肯定心中期盼著元和帝早些去的，怎麽可能答應自己用這種殘忍的法子來給皇帝陛下吊一口氣呢？

    然而長公主殿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了，三省中的四位宰相：侍中徐明正老大人辭官歸隱，尚書台右仆射荀遲閑賦在家，中書令竇侶岌岌可危，隻剩下一個上躥下跳的尚書台左仆射陶成績了。

    長公主殿下覺得隻要有一個月的時間，自己就能將這些人全部除去了，到時候就剩下一個無法無天的上將軍府，那就簡單多了。

    從本心來說，讓皇帝陛下續命的確附和長公主殿下的自身利益。

    長公主殿下思慮了很久，最後隻是反問太子衛慕言：“那麽太子殿下又是什麽意思呢？”

    “皇姑姑與本宮都清楚，父皇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少天了。雖然本宮並不知道皇姑姑的目的所在，但是本宮知道皇姑姑既然如此迫切，可是卻束手束腳，怕是顧忌本宮還有百裏大將軍。若是本宮也支持皇姑姑的決議，那麽即便是百裏大將軍也會默認的。”

    衛慕言慢慢地說著，在這一點上他已經猜到了長公主殿下在顧忌什麽。

    “太子殿下願意支持本宮？”

    長公主殿下臉色複雜地望著衛慕言，他不知道衛慕言是抱有很種目的。

    “當然，隻要皇姑姑願意告訴本宮那些往事，本宮自然可以支持長公主殿下。”

    衛慕言說道。

    長公主殿下臉色錯愕，微微有些失態，太子衛慕言竟然提出這個要求？要知道這個這是長公主殿下和元和帝之間的往事，並沒有什麽重要的。

    “太子殿下莫不是說笑？”

    長公主殿下有些不信。

    “怎麽？皇姑姑還不相信嗎？”衛慕言問道，還沒等長公主殿下回答，衛慕言就繼續解釋道，“其實皇姑姑一直都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子，難道皇姑姑猜不到嗎？本宮臥薪嚐膽這麽久，皇姑姑難道不需要給本宮一個解釋嗎？為什麽我父皇連本宮還有母後都不要了，卻天天惦記皇姑姑？”

    衛慕言始終不是狠辣無情之人，即便陶皇後對待衛慕言像親生兒子一樣，可是衛慕言依舊忘不了自己憤憤遺憾而死的親生母親。

    長公主殿下長歎一口氣，衛慕言的這個理由長公主殿下選擇相信了，長公主殿下情願相信太子衛慕言還保留著一份赤子之心。

    “好吧……”長公主殿下點點頭，神情有些迷茫，“故事還得從二十五年前說起了。”

    ……

    二十五年前，正是昭華六年。

    大齊的太祖皇帝在位時間並不長，雖然隻有短短的十年，然而太祖皇帝以前乃是北周的權臣，隻是趁機推翻了北周王朝，那個時候太祖皇帝已經六十歲了。

    當昭華帝登基的時候，昭華帝也已經是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紀了。

    不過昭華帝不像現在的元和帝一樣，昭華帝的身體卻是很好，以致於昭華帝老年還得了一子，也就是晉陽王衛景裕！

    昭華帝有七子，除了七皇子衛景裕年幼，六皇子衛景朧身體孱弱以外，其他五個兒子都是龍鳳之姿！

    然而最不受昭華帝待見的就是六皇子衛景朧，而最深受昭華帝喜愛的卻是十分聰慧的唯一的一位小公主衛穎。

    最有趣的就是，小公主衛穎和六皇子衛景朧是同一母親所出。

    衛景朧的母親乃是並州名門蔡氏，然而在六皇子衛景朧出生的那一天，天降禍石，以致於禍石所落之地，千裏盡毀，恍若天災末日一般！

    於是就有欽天監上書所言：“有災星降臨……”

    信奉天人感應的昭華帝當然不認為這是自己罪責，而是的確有災星降臨，那就是蔡氏所生之子——衛景朧！

    所以從小衛景朧就由奶娘在皇宮外帶大的，蔡氏厭惡他，昭華帝也厭惡他，唯一不厭惡的也就是衛景朧的親生妹妹衛穎了。

    衛穎對於自己這位素未蒙麵的兄長，著實倒有幾分好奇，不同於六皇子衛景朧，衛穎的出生就是異常風光的。

    據衛穎的母妃蔡氏所說，衛穎出生的那天百鳥朝鳳！將來肯定貴不可言！

    於是作為昭華帝唯一的一個小公主，衛穎自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了。

    提到昭華六年，那就不得不提當初的賢王，也就是洛陽王衛景華了。

    衛穎和六皇子衛景朧的第一次見麵，就是洛陽王衛景華帶著衛穎出去遊玩的時候，碰見的。

    那個時候天很藍，水很清，人啊也很可人……

    昭華六年春，天氣正好，路上多了很多遊春的行人。

    突然一聲大嗬，一隊甲士突然湧了出來，野蠻地驅趕著遊春的眾人。

    “你們想幹什麽？本官乃是工部郎中！”

    一輛馬車上突然鑽出來一個中年儒生，昭華時期，大齊的朝廷上清一色的都是世家門閥，所以脾氣也大的很。

    “洛陽王殿下和小公主遊春，閑雜人等迅速退開！

    ”

    一個甲士連忙罵道，絲毫不給這個工部郎中一點點麵子。

    開玩笑？說的難聽一點點，皇宮裏的王八都是三品官！一個小小的六品工部郎中也敢造次？

    再說了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是郎衛軍的將士，哪一個人不是世家門閥之中精通武藝的子弟？大家都是世家門閥之人，沒有誰嗬斥誰的！

    果然，那個工部郎中一聽是洛陽王殿下和小公主來了，就灰溜溜地跑了，連上前拜見都不敢。

    洛陽王殿下被譽為賢王，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小的六品官計較什麽的，但是小公主可就不一定的，這個被三省宰相稱之為小魔女的公主，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你啊你，走到哪裏都這麽張牙舞爪的，也不怕損了自己形象？”

    一個輕和的聲音傳來，正是一個俊美的男子騎著一匹戰馬，笑著說道。這副容顏，永遠都不會變卻的，不正是洛陽王衛景華？

    “哪有啊？這些人都是父皇派來的，穎兒有什麽辦法？”

    一個騎著遊春馬的少女仰起頭，堵著氣說道，也不知道是氣洛陽王衛景華，還是氣自己蠻橫無理的父皇。

    洛陽王衛景華搖搖頭，揮揮手對著郎衛軍說道：“行了行了，人都讓你們趕跑了，你們退下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