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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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樓湛的嗓音緊繃到驚駭,因為太了解,所以,他太明白舒窈這句話裏的認真,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軟肋,也可能是拖累。
“不管他向你承諾了什麽,你都不要相信他。他怎麽可能放過我?而我……又怎麽可能讓你為了我……要留,咱們一起留。要死,咱們一道死。”樓湛死死咬著牙,眼裏含了淚,他是個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他怎麽可能會為了活命,舍棄自己的妻子?
“可我不想死。”舒窈已經徹底恢複了冷靜,就連語調也沉冷如冰珠,“我想活著,更想你也活著。為此……我可以賭一把。”
“賭?你想怎麽賭?”樓湛卻是徹底失了冷靜,就連嗓音也失了慣常的平穩。
一刻鍾後,呼延墨再進來時,見得舒窈跪坐在鐵欄邊上,泣不成聲,而水牢裏,樓湛卻好似徹底失去了意識,暈了過去。
聽得開門聲,舒窈很快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淚,轉過頭,邊呼延墨看來時,已是神色淡漠如常,冷聲道,“你的條件……我答應了。但你答應我的,也要說到做到。”
“哦?”呼延墨倒不是太意外,但還是歡喜得緊,“既是如此,朕立刻讓他們去準備。”
“其他的,還可慢慢準備,不急。但寧郎……他,你今日必須送出宮去。等到我確認他平安,自然會履行我的諾言。我人在你宮裏,插翅也飛不出去,他走暫且還在你手裏,你應該不用怕我出爾反爾吧!”舒窈神色疏冷,自始至終一種高冷的姿態。
呼延墨淡淡笑,不置可否,目光透過那鐵欄,望向水牢內,“他不願走?”雖是問,但卻沒有太過出乎意料的感覺。
“換做你,你會願?”舒窈絲毫不掩飾對呼延墨的怒恨,語調沒有半點兒的客氣。
但越是這樣,呼延墨反倒越是開心,也沒有半點兒被冒犯的不悅,哈哈笑道,“自該如此。既然這樣,那朕……現在就安排人送他出宮去?也不知他要去往何處,朕好安排人將他安全送到才是。”
“那倒不用,隻需將他送到北羌邊境即可。不過……”舒窈回過頭,戒備地望向呼延墨,“你最好言而有信,不要耍什麽花樣。否則……”
“這個自然。不過……你又如何確信樓湛安然無恙呢?”
舒窈目光輕閃,“這個……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呼延墨點了點頭,將思緒盡數斂在了眸底,笑著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呼延墨派去的人已經一左一右將昏迷不醒的樓湛從水牢裏架了出來。
舒窈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帶著幾進絕望的貪婪,焦灼在他昏睡的容顏上,雙目不自覺地,便是泛紅。
呼延墨見狀,目中略略閃過一道暗光,咬了咬牙壓下滿心的妒恨,深吸一口氣後,強自笑得大度,道,“你可還有什麽話,要帶給他的?”
“不必了。”舒窈眼底閃了閃,卻是抬起手抹去了眼角險些滑落的淚珠,冷著一張臉,別過了頭,不再去看,也不敢去看。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裏,呼延墨拉沉下臉色,一雙眼裏閃動著帶刺的光,輕輕一揮手,那兩人便將樓湛無聲地架了出去。
“你放心。他們將人送到指定的地方,自然會回來複命的。”呼延墨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是走到了舒窈身後,抬起手,便要環住她的肩膀。
舒窈卻是輕巧地往邊上一側,便是躲過了。“那也是等到他們回來複命,我確認寧郎安然無恙再說。”話落,眼角餘光輕輕帶過呼延墨明顯不太好看的臉色,她卻是沒有半點兒在意,徑自邁開腳步,出了水牢。
“看他這臉色,隻怕那大度都是做給舒窈看的吧?心裏指不定怎麽恨樓湛呢!他當真會信守承諾放過樓湛?”雲懋還真有些不信,抬眼望著沉溺在黑暗之中,有些辨不分明的呼延墨的臉色,不由問道。
“他本人就在那裏,他當時究竟有沒有放過樓湛,你直接去問他不就好了?”聞歌一邊操縱著手裏的法寶,催動著樓湛與舒窈的回憶雙雙交錯,一邊朝著邊上似是失了神魂一般,愣愣看著這一切發呆的呼延墨的鬼魂遞了遞下巴。
雲懋聳了聳肩,“倒也不必再問了,看如今這個境況,當時的事,倒也不難猜。”
“為什麽?”聞歌不解地皺眉,“舒窈不是跟樓湛說,她會將樓湛的命與她的係在一處之事告知呼延墨麽?以呼延墨表現出來的,對舒窈的看重,難不成他還真為了置樓湛於死地,而不顧舒窈的死活了?”
“這個很難說。”雲懋抬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且不說,舒窈這話即便告知了呼延墨,呼延墨會不會信了,沒準兒,她隻當舒窈是為了護住樓湛,所以在信口雌黃威脅他呢!在我看來,那根本就是舒窈為了說服樓湛同意她的計劃,所以心口謅來的,她根本沒有想過要將此事告知呼延墨。”
“為什麽?”聞歌眉心更是近蹙,還是不明白,更是不明白。
雲懋卻是神色一噎,而後,朝著聞歌狠狠翻了個白眼,“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哦!不!你說你這麽大歲數了,你到底有沒有愛過人,有沒有過小女人的心思?”
“我為什麽要愛別人?”聞歌卻是應得理所當然,“人心善變。愛什麽的,根本就靠不住。”
這話說得極是平淡,但也極是堅決,讓雲懋又是不由一噎,就是顧輕涯也不由瞄了聞歌一眼,眉心輕攢。
雲懋片刻後,才歎息道,“罷了,也難怪你不懂舒窈的心思。舒窈是為了救樓湛,才不得不答應呼延墨的條件,難道她當真想嫁呼延墨麽?事實上,隻怕她心中有很深的內疚,覺得樓湛之所以走到如斯地步,都是因為她招惹了呼延墨這顆煞星的緣故。所以,她彼時,隻怕已經存了死誌。那個什麽會跟呼延墨言明真相的話,不過隻是為了穩住樓湛的借口罷了。”
“哦!原來如此。”聞歌這才恍然大悟,“隻怕樓湛也覺得有些不妥,這才遲遲沒有答應,所以,舒窈才索性將他弄暈了?”
雲懋點了點頭,“總算沒有笨到底啊!”
“那這樣一來,呼延墨若是不守信用,對樓湛動了手,那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