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心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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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歌出了院子,卻是疾走了幾步之後,就猝然煞住了腳步。
顧輕涯剛走到她身邊,甚至還來不及發問,她已經開了口,咬著牙,語調很是怒,“你說她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了那樣一個男人……難道要等到天荒地老去麽?若是那人一輩子也不會回來呢?”什麽仇啊恨啊怨的,可不都無處安放了?
聞歌不懂馮娘子的想法,總覺得她太傻。
這世間,誰離了誰活不了?而這世間男兒多薄幸,如樓湛那樣的癡情人,太少,遇見了,不過是運氣不好,忘了,重新開始便是,為何非要這樣為難自己?可不是傻麽?不!不隻是傻,根本就是瘋了。
顧輕涯卻是目下閃了閃,片刻後,才幽幽笑道,“可能是過往的回憶太美好了吧,所以……才不舍得。太愛了,所以恨也深,沒有辦法輕易放下。”
“美好?”聞歌嗤笑,“那也是她一人的美好吧?那個負心漢都舍得親手將她殺害了,還有什麽溫情可言?而且……聽你話裏的意思,你竟覺得她對那個負心漢,不隻是恨而已?”聞歌覺得顧輕涯的想法,實在匪夷所思。
顧輕涯看著她,也是歎息,“這世間,最難測便是人心。如果,愛與恨能夠那麽簡單,那麽純粹,又哪兒來那麽多的糾纏不休,愛恨兩難?”
“如果真是那樣,那就是她自己太傻了,活該好嗎?一個人已經那樣傷害她了,她還能愛恨兩難?嗬!”聞歌嗤笑。
顧輕涯的目光黯了黯,“若是換了你,一個你愛的人,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傷害了你,你會怎麽樣?”
“我?我自然是殺了他,或是至此一刀兩斷,天涯不想見就是了,有什麽難的?”這就是她的性子,你既無情我便休,她的眼裏揉不進沙子。她才不管是不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一個人如果真的愛你,是不會舍得傷害你的,不管是為了什麽原因。說實話,那時,她爹對她娘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換了她,必然就是從此陌路,老死不相往來了,哪裏會如她娘時過境遷後的輕易原諒?不過是她爹運氣好,遇到的,是她娘罷了。
“是嗎?”顧輕涯神色莫測,低低應了一聲,“那是因為,你從未愛過人吧?”
“愛?”聞歌嗤笑,眸中有一抹陰翳匆匆暗閃,“那是什麽東西,我不需要!”
顧輕涯垂下眼,無言。
聞歌卻已經一擺手道,“好了!我們在這兒說這些做什麽?浪費時間!她要怎麽做,那是她的事情,值不值得,傻不傻的,也是她的選擇。反正該勸的,我也都勸了,不過萍水相逢,我何必給她操那份兒心,走吧!天色真不早了!”
“往何處走?”顧輕涯挑起眉,淡淡問道。
“自然是往襲陽關去啊!咱們得去守著韓錚,等他與阿冉去求來了那對銅鈴,咱們便立馬回去,這裏啊……我是半點兒也不想再待下去了,都是些傻子,讓人看了憋氣得很。”聞歌應得很是理所當然,一邊說,已是一邊邁開了步子。
顧輕涯卻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負手背在原處,望著她,未動步子。
聞歌腳步又是一刹,這回卻是回頭道,“我想了想,韓錚那邊怕是最遲也要等到六月才有消息,如今還早著呢,咱們日日在這東離國境內,卻都在這邊陲晃悠,時時聽韓錚他們說起燁京繁華錦繡,倒是讓我好奇起來是怎麽個了不得的繁華錦繡了,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去看看。如今正好,天氣也轉暖了,咱們又有空閑,不若結伴去燁京轉轉。”
顧輕涯眯眼笑,應得爽快,“好啊!去哪兒,你說了算!反正,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猝不及防,好像又被表白了一回,但聞歌已經很是淡定了,輕咳了兩聲,邁開步子,是朝著顧輕涯身後的方向。
隻是,她的神色卻有些莫名的糾結,到了顧輕涯跟前時,她的糾結也終於有了出處,咬牙道,“我隻是想著,若是將那負心漢綁到她跟前來,讓她殺了,將這些愛恨恩怨都盡數了結,她應該就可以解脫了吧!”
顧輕涯嘴角的笑痕牽起,就知道,她是個嘴硬心軟的姑娘。“這是自然。”
“那好!那咱們就跑一趟燁京,將那個沒有擔當的負心漢給抓來吧!”聞歌捏了捏拳頭,將骨頭捏得咯咯作響,終於不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也不用再糾結。
可是,過了沒有多久,聞歌便再一次感受到了命運的奇妙與強大。
原來,上蒼,對於有些事,終有它的安排。
因為擔心著顧輕涯昏睡了差不多一個月才醒,身子還沒有好全,加上聞歌覺得時間還長,也不急,就沒有一路駕雲或是禦劍趕路,而是一路悠哉悠哉,走走停停地邊走邊玩兒,倒果真是一番遊玩的姿態。
走了大半月,在春色漸濃時,離燁京,還有一半的路程,可是,卻也再不用去了。
因為,他們在半路上,就碰到了一行從燁京疾馳而來的隊伍,領頭的,有一個,聞歌認識。不!說認識也不對,就是見過。在那個小院子裏殘存的記憶中見過,不是旁人,正是他們此行要去抓的那人,馮娘子苦候的那位負心漢,馮肇慶。
“你說,會不會是這個負心漢終於良心發現,想回鄉去擔當上一回?”聞歌挑眉笑問道。
“你是這麽認為的?”顧輕涯抬起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望著正忙著在對著一位顯見是他上官的大人鞍前馬後的馮肇慶,轉而挑眉望向聞歌。
聞歌搖了搖頭,“自然不是!我看,若非萬不得已,他怕是到死也不願意再踏進鬆陵城半步。”
“這是為何?馮娘子已死,他又不知她冤魂未散,為何不願意回來?”顧輕涯問的話,事關馮肇慶,可目光卻是瞬也不瞬凝著聞歌。
聞歌愣了愣,繼而,臉上的笑容淡了好些,“有什麽奇怪的?他心虛唄!這裏,有多少人知道他的過去?他再扮演什麽癡情的男人,也瞞不過他自己!以前是天高地遠,沒有人知道他在京城已有嬌妻稚子,飛黃騰達,回了鬆陵,若是此事被拆穿,他的情深不悔,還有幾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