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求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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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那又是何人所為?”韓錚腦子有些亂糟糟的,他覺得很可怕,他父親的身邊,居然一直潛伏著陛下的眼線,還一早便對他父親下了毒手,日日用毒藥澆灌,日日不輟,直到如今,一經爆發,就是強弩之末。

    韓錚想到他父親一生浴血沙場,保家衛國,如今,卻落地這樣一個下場,心中不由悲憤。

    頭一次,對燁京城中,那位寶座之上,高高在上的那一位,生出怨憤之心來。

    “這件事,都是你那位相好的在查。畢竟,出了這樣的事,想必韓帥也不是輕易什麽人都能相信的。我出來之前,一個常往夥房送菜的大娘投了河,而你那位相好的,也隻能查到那裏了。至於,這究竟是不是真的投毒凶手,還是隻是一隻替罪羊,我就不知道了。”蕭旭聳聳肩,與韓錚的心情凝重不同,他完全可以說是滿心輕快。

    韓錚皺緊了一雙眉。

    蕭旭卻是自覺已經盡了告知的義務,也算全了他們一場相識的緣分,蕭旭很是心安理得地將話引回了“正題”。

    “看來……韓兄也應該想到了,我之所以將你誘出襲陽關的原因了。”韓錚那副悲痛受驚的表情,卻好似取悅了蕭旭一般,他嘴角的笑,更是深刻了好些。

    韓錚自然猜到了,此時,他父親中毒,吐血昏迷,哪怕是消息封鎖得再嚴實,這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此時,他這個少帥再出了什麽事,那虎威軍上下必定軍心動搖,到時,便是一盤散沙,一攻即破。蕭旭……竟是要將他徹底賣給南夏軍?

    韓錚不想去問,這件事,有沒有得到他那位皇帝舅舅的許可,畢竟,真相,可能會很傷人。

    若是來之前,沒有得到準話,蕭旭又怎麽敢動他?

    他那位皇帝舅舅,早就舍棄了他,正如,他從前,輕易舍棄了自己的母親,他的親姐姐一樣。

    韓錚早就明白,那座華麗的宮殿,會吞噬許多東西,人性的良善,血肉、情感……

    他身上流著韓定濤的血,他是韓定濤的兒子。

    站在乾帝的立場,他既然要對父親下手,又哪裏還會留他活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些道理,韓錚都明白。但明白了,卻不代表不痛。

    在過往的十幾年裏,他與父親聚少離多,又有心結重重,他憎恨父親,而乾帝,卻對他很好,疼愛、教導,彌補了他童年裏缺失的父親的角色,他對他的皇帝舅舅,是既敬,且愛。可誰能料到,這些種種,卻在今日,盡數崩毀,走到了盡頭。

    點了點頭,韓錚將傷口全部掩下,“我知道了,看來,今日,蕭兄是定要將我拿下,獻給南夏武帝了?”

    蕭旭也點頭,“你也知,我若想要拿你,不過手到擒來。所以,未免受苦,還不若束手就擒如何?”

    “那日,在武帝帳中,你我交手,我便知,你很強!隻是……你的強,不過強在你與眾不同罷了。從前便聽說過,蕭兄自幼便被送到山中學藝,而年前,有幾位道長到了燁京,被陛下奉若上賓,據說,是來自郇山劍派的高人,修得乃是降妖伏魔的長生之道,過了沒多久,蕭兄便也藝成歸家了,如今想來,一切都太巧了,不是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蕭旭的笑容淡了好些,“難不成,韓兄以為故意拖延一下時間,便還能有什麽轉機麽?你在等人來救你?不知韓兄,想要指望誰?”

    韓錚淡淡勾唇而笑,“若我的猜測為真……那沒錯,我哪怕是拚了命,也絕不是蕭兄的對手,而且……我身邊的任何人,我也指望不上。我說這些,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為了求一個明白罷了。”

    蕭旭撇了撇嘴,大概是理解了,倒也沒有再說。

    韓錚抬眼看他,目光定定,“所以……蕭兄也是那郇山劍派之人麽?”

    蕭旭倒是承認得爽快,“不錯!”

    “我真是不明白,修道之人不是該清心寡欲麽?你們既然自詡正義,又為何要牽扯進這些齷蹉的陰謀中來?”

    蕭旭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你要求的明白就是這個?哪有那麽多理由?人活在這世上,哪裏就有真正的清心寡欲?有所求,便要有所付出罷了。”

    話落,他已是一擺手道,“好了!韓兄,你問的,我已答了,現在,你該隨我走了吧?”

    誰知,這回笑的,卻換成了韓錚,“蕭兄說笑了,我幾時說過,要與你一道走?”

    蕭旭一愕,繼而挑眉,望著韓錚,笑了,隻是,那笑意卻未及眼底,“韓兄居然也與我耍起了心眼兒。可惜……韓兄,你是不是誤會了,現在,可不是你願不願意的事兒,而是,你非跟我走不可。”

    韓錚的唇線一點點拉平,抿直在了唇角,“若是我不肯呢?”

    蕭旭嗤笑一聲,“我念著你我相識一場,本不願親手殺你。但你若果真不識時務,那我也沒有辦法。相信武帝隻要見到你,便一定會明白陛下的誠意,至於你是死還是活,他未必會在意。”

    “聽聽!真是不要臉啊!修道之人仗著法術欺辱凡人不說,還無半點兒敬畏之心,就不怕遭天譴麽?你還出身郇山呢!郇山標榜自己是名門正宗,弟子卻摻和進了國家政事,兩國邦交之中,甚至用起了陰謀詭計陷害忠良,你們郇山的祖師爺若是天上有知,隻怕就要氣得翹胡子,哪怕詐屍也要醒過來將你這不孝弟子逐出郇山了。”

    突然,這漫眼的濃霧之中,卻突兀地響起了一把清脆的女嗓,嗓音很是好聽,語氣卻並不怎麽動聽就是了。一開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數落。

    “什麽人?”蕭旭的臉色一沉,難看至極。

    韓錚也是驚疑無比,眼見著麵前的濃霧卻是瞬間褪去,消散不見,而眼前,原本被濃霧遮蔽的官道又緩緩再現眼前。

    而不遠處,路的盡頭,站著兩道人影,但卻是仿佛隱在霧中,隱隱綽綽,讓人看不真切。哪怕韓錚努力地眯眼看去,也隻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輪廓,能夠勉強辨認出那應該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一襲白衫,清雅無雙,女的,一襲紫裙,俏麗大方,但再要看那臉時,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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