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輕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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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既然嗅出了陛下的心思,想要繼續榮華富貴,榮寵加身的,自然便要想辦法向陛下表忠心。
這個忠心怎麽個表法呢?
那個時候,他奉命要往鬆陵來,陛下什麽心思,他不知道,那些人卻未必不知。
這個時候,就是個表忠心的機會了。
畢竟,送出一個無關緊要的子嗣,也未必就會死,比起家族的興衰榮辱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
那些人,心裏都有一本賬,再清楚不過,利害得失,付出與回報。
隻是,這一刻,韓錚站在牢房之外,望著牢裏那些在燁京城呼朋引伴,鬥雞攆狗,好不快活,就是上一次見麵還意氣風發,如今卻灰頭土臉,或是焦躁,或是不安,或是消極哀歎的貴公子們,真是恍如隔世。
但韓錚不知,自己是該歎息他們的懵懂無知,尚不知自己是被家人獻祭的祭品,還是該為他們慶幸,他們的無知。
韓錚站在那兒,即便沒有出聲,但畢竟是個大活人,所以,很快,就被牢裏的人發現了。
“韓錚!是韓錚!”不知是誰嚷了一聲,分據四間牢房的十幾個人登時都被驚動了,蜂擁著擠到了牢房邊上。
“韓錚!你回來了!你來了就好了,快些救我們出去!”
“是啊!韓錚!韓帥到底為何要將我們關起來?我想,這當中一定有誤會的,你幫著向韓帥解釋清楚啊!”
韓錚卻是沉冷著雙眸,目光如電,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蕭旭人呢?你們當中可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眾人皆是一愣,而後,麵麵相覷。
韓錚的目光卻是銳利地一一盯視過他們的臉容,這是試探,他要知道,他們是不是當真無辜,他們當中是不是當真沒有蕭旭的同黨,或者是知情人。
韓定濤下令將這些人關起來之後,襲陽關便出了事,加上他自己身體又是那樣,所以,一直未曾審問過。就是白敬武、姚勁鬆等人,也因為眼下的情勢,所以,實在無暇過問,如今,怕也隻有韓錚這個閑人才有那個空暇來管這檔子事了,不過,他自己也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了。
畢竟,這四間牢房裏,十幾號人,說到底,都是他從燁京帶出來的,如今這般,他還是有推卸不了的責任的。
如今聽韓錚一來,便問起了蕭旭,當中有些腦子轉得快的,便立馬明白了問題的症結所在,眼珠子一轉,便有人開始想法子脫身了,“平日裏,蕭旭與陳一峰他們走得最近,要問他們!”手一指,便指向了對麵牢房裏的某個人。
陳一峰正在不安著,想著莫不是蕭旭捅了什麽簍子?卻聽到了這麽一句,當下,便是驚得肉跳,忙道,“我平日裏,是與他走得近些,可這些日子,我都與你們在一處,他在哪兒我怎麽知道?”
“你平日裏,就是他的跟屁蟲,他去了哪兒,他會不告訴你?”
陳一峰急得出了一頭的冷汗,“我是真不知道。說起來,我們被關進來的頭一天,我就沒有瞧見他了。”
“都是你在說的,我們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人卻是為了脫身,不擇手段。
“蕭旭與南夏勾結,通敵賣國,你們……當真不知情?”看他們這般狗咬狗,韓錚直皺眉頭,終究是聽不下去了,沉聲道。
此話一出,整個牢裏都是一寂,他們自出生起,就浸淫在燁京的顯貴圈裏,再蠢也知道方才韓錚那句話的分量,難怪,頃刻間都是噤若寒蟬。
他們料到蕭旭捅了簍子,卻沒料到是這樣的簍子。即便有些人心裏有些不信,蕭旭又不是傻子,東離是蕭家的天下,即便他不是嫡出一脈,但也是皇親國戚,隻要不犯什麽大錯,那子子孫孫的榮華富貴是跑不掉的,他傻了,居然去通敵叛國?隻是,這裏不是燁京,是鬆陵,這裏是韓錚父子的地盤,再多的不信,如今,已經成了階下囚,這點兒自知之明,他們還是有的,不會去與韓錚爭辯。
看看如今,韓帥一句話,就將他們關了數日,他們再不滿又能怎麽樣呢?
“韓都尉,就算……就算蕭旭果真叛國通敵,與南夏軍勾結,但我們……我們卻都半點兒不知情。我們是無辜的啊!”
“是啊!是啊!韓錚……不!都尉大人,你是知道我們的,我們哪一個有膽子幹那大逆不道的事?蕭旭做的事,我們是一概不知啊!你千萬要替我們在韓帥麵前說說好話,我們確實都是無辜的啊!”
“是啊!都尉大人,好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我們在韓帥麵前求求情……”
這些人,都是明白的,這通敵叛國之罪,那可是要抄家滅族的,在這鬆陵,那是韓家父子的一言堂,若是他們一定要給自己一行人安上這個罪名,那是哭都沒地兒哭去,那不是太冤枉了麽?這個時候,害低頭還得低頭啊!
韓錚卻沒有立馬開口,而是,以銳利,仿佛能看穿人所有偽裝的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掠過,看得他們個個都是不安。
過了良久之後,韓錚才低聲歎息道,“罷了!你們走吧!”
誰也沒有料到,韓錚會這樣爽快地直接說放他們走的話。
“你……你要放我們走?”沒有人相信。
“怎麽?你們不想走?”韓錚挑眉看向他們,難不成,還在這牢裏坐出感情來了?
“不不不!自然想走,自然要走!”那些人醒過神來,連忙迭聲道,就怕遲疑了片刻,韓錚就會反悔了一般。
韓錚自然不會反悔。雖然,隻是思考了一刻,但他想得很清楚,而這個決定,他做下了,就不會輕易更改。
“開門。”目光輕輕往身後怔立著的牢頭一瞥。
“大人?”牢頭卻麵有猶疑,“當真要放了他們?可是……沒有元帥的手令,屬下……”
“我讓你開門!你看清楚了,我是什麽人?我是虎威軍的少帥,我的任何決定,與元帥無異!有任何問題,也絕不會怪到你的頭上!”韓錚臉色瞬間冷沉,這些日子,浴血沙場淬煉而出的殺氣化作迫人的威勢,直逼那牢頭。
那牢頭轉眼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不敢多說什麽,忙不迭地掏出鑰匙,開了牢門,然後,便是束手束腳站在了一邊,恨不得縮到牆裏,最好不要讓都尉瞧見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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