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生死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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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錚還不及回答,他熱切的目光又再度挪向了淳於冉,“阿冉如今可能喚我一聲父親了?”
淳於冉是真沒有料到韓定濤竟是直截了當問得這個,更沒有料到今日韓錚做的這件事,竟是早有計劃的,居然連韓定濤這裏也報備過了,一時之間,說不出是羞還是惱,當下隻是垂了眼,羞得滿臉通紅。
看她這副模樣,韓定濤哪裏還需要聽韓錚的答案,當下便是笑了起來,還一邊笑一邊點頭,連連道,“好!好!好!”
竟是高興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麽的意思,惹得淳於冉很是震驚地望向他。
要說,她這位義父,最是個嚴肅自律之人,她與韓錚這樣無媒無聘的,他怎麽非但不生氣,還很是讚同的樣子?而且,現在那樣子,有些……呃……傻,哪裏有半點兒平日殺伐決斷的模樣?這如何讓淳於冉不震驚莫名呢?
好小子!幹得不錯!”韓定濤果真是高興得有些瘋魔,連著幾個“好”不說,甚至咧開嘴笑了一回,還狠狠拍了拍韓錚的肩頭,一開口,就這麽一句。
說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對,回過頭便見淳於冉瞪大著眼看他,韓定濤連忙收起臉上的笑容,整了整神色,很是遺憾地歎息一聲道,“委屈你了!阿冉!”
淳於冉張了張嘴,還不及開口,韓定濤又是一撫掌,便笑道,“你們今日奔波了一整天,怕是也累了,就快些下去歇著吧!”說著,便是連連揮了揮手,趕他們走的意思。
淳於冉很是驚疑不定,隻覺得今日的韓定濤與她熟識的那個人實在有些不同,但她聽韓定濤的話聽慣了,當下便也容不得多想,便乖乖得掉頭往帳外走,但一邊走,卻還是忍不住一邊疑慮地向後張望。
韓錚!”正要掀開簾子出去時,韓定濤卻又開了口,喚的是韓錚的名字。“你先留下,我有話與你說。”
淳於冉也回過頭來,韓定濤卻是衝著她笑得一臉慈愛道,“阿冉,你先回去歇著。我有些事與韓錚商量。”
這話說得這麽明白了,淳於冉自然不好厚著臉皮留下,隻得點了點頭,與韓錚對視一眼後,便掀開簾子出去了,踏著夜色,回了自己的營帳。
一路上,夜風輕徐,帶著雨後的涼意,吹散了幾許悶熱,淳於冉不由放緩了腳步。真是奇怪!出去了一趟,她從未婚變成了已婚,可是她卻沒覺得心情上有多大的變化,沒有忐忑,也沒有期待,就好似瓜熟蒂落,順其自然一般。或許……她眨了眨眼,是因為,還沒有真實感?
她杵在夜色中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慢慢地往回走,待得掀開她營帳簾子的那一刻,卻是徹底地怔在了那處。
真實感?這才是夢吧?
滿目的紅,喜氣得直逼人眼,龍鳳喜燭高燒,這……
這真是她的營帳?有那麽一瞬間,淳於冉幾乎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可是,從帥帳回自己營帳的這條路,這些年來,她走過無數遍,熟得不能再熟,就是閉著眼也不會走錯,何況……不過是懵了一瞬,理智回籠的刹那,她已經明白了眼前所見得由來。隻是……一時間,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罷了。
半晌之後,登覺有些哭笑不得。
咳咳……”身後,突然傳來幾聲輕咳。
淳於冉轉過頭去,見著韓錚很是尷尬的臉。
許是她方才在外邊兒發呆得久了一些,許是韓定濤沒有與他說多少話,他居然就與她前後腳就到了這兒。
隻是,這滿帳的紅映得人有些尷尬,兩人麵麵相覷,卻不自覺地閃躲著各自的目光,半晌後,韓錚才又輕咳了一聲,很是無辜地道,“我……我是被那個……被攆著過來的!”
哦。”淳於冉應了一聲,然後便也垂下頭去。
簾子低垂,滿帳的紅好似映在了兩人的臉上。
咳……”韓錚今晚的喉嚨好似發癢,又是一聲咳,在淳於冉望向他時,他才尷尬一笑道,“你別理我父親,他這是擔心著我若死了,韓家便絕了後。但我娶你,卻隻是自己的意思,你千萬不要多想。”
說完,韓錚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個大耳巴子,這說的是什麽話?詞不達意,阿冉不多想才怪呢!
那你怕韓家絕了後了麽?”淳於冉卻是突然問道。
嘎?”韓錚下巴都快驚掉了,很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直到望見淳於冉看著他,笑得很是古怪,這才確定以及沒有聽錯。
確定了,卻是哭笑不得,末了,卻是歎道,“有什麽好怕的?若能過了這一劫,那一切好說。若是過不了這一關,有沒有後,又有什麽不同?”
這話,聽似悲涼,仔細一琢磨,卻是再通透不過。
淳於冉本來起意想要捉弄韓錚一回,聽了他這話,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收斂起,再說不出話來。
氣氛有些沉默,韓錚望了望她,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就直說!”淳於冉看不過眼了,他們這樣的境況,哪裏還有時間扭扭捏捏?
阿冉!”韓錚本也不是扭捏的人,不過是因為對她看重,這才猶豫。如今聽她開了口,自然也沒了顧忌。“我是真的想過……要不,我尋個安全的去處,先將你與父親送去,待得此間事了,我再……”
你不用說了!”他話還未說完,淳於冉卻已經打斷了他,他住了嘴,皺眉看了過來,淳於冉神色淡淡,卻很是堅定,“你方才猶豫就是因為你明白,你要說的話,不合適。你很清楚,義父……父親他不會走!我也不會!生,我們一起生,死,我們自然也要在一處。我們既然在花神娘娘麵前拜了天地,這一生,你便別想再撇開我!”
韓錚望著她,目深深,情深深,心中,不是不動容,但這一刻,他卻隻能倏忽一笑,“我原也猜到你不會答應,可……總是不那麽甘心就是了……”
韓錚低垂下眼,眸中思慮飛轉,眸子再抬起,看向淳於冉時,已是帶了堅定,唇角含笑,“如此,這話我再不會說便是了。如你所言,生也好,死也罷,哪怕就是明日,我們終歸也在一處就是了。”
嗯!”淳於冉點頭,抬手,與他十指相扣,“你說的?”
嗯!”他握緊她,十指扣,生死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