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嫁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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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輕輕合上。
屋內,便隻剩了聞歌與那男子二人。
那男子卻是從那臥榻之上一躍而起,畫風突變,一瞬間,從方才的慵懶貴公子,變成了一個逗逼。
“聞歌,你怎麽來了?”
聞歌自然沒有理他,皺著眉,很是嫌棄地望著他咧嘴傻笑的模樣,方才,身處花叢中,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聞歌皺眉不語,非但沒有驚到他,反而是讓他雙眸一亮,一個箭步上前,雙手便已是扣上了聞歌的肩頭,很是興奮地問道,“看你臉色不好?難不成……你是生氣了?看我和別的姑娘一起玩兒,吃醋了嗎?”一邊問著,一邊已是雙目灼灼地緊盯著聞歌,不願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聞歌的眉,皺得更緊,被他氣的。然後,便是抬起手,朝他的手背用力地拍了過去。
“啪”一聲響,清脆得很,光是聽,也覺得疼,果真,那男子便是痛得叫了一聲,還不及抱怨,聞歌便已冷冷道,“鳳拾遺,你正經一點兒行不行?我來,是有話問你。”
鳳拾遺捧著被拍紅的手背,嘴角一牽,有些嘲諷地笑道,“見到自己的未婚夫跟一堆女人廝混在一處,不惱不怒不吃醋,還能這麽冷靜鎮定的,這世間,怕也隻有你了。”
未婚夫?雲懋在屋外偷聽得險些驚掉了下巴!鳳拾遺?這個名字,好像跟剛才那個不是一個人啊!這……聞歌可以啊,先有一個夫君,再有一個未婚夫,桃花旺得喲!隻是,可憐了他家小五,這就是備胎,也得備胎到第幾個去了?望著麵沉如水的顧輕涯,雲懋眼裏全是同情的淚光。
“你一年到頭,有哪天是不廝混的?你倒是說說,若是我真要醋,那是不是得一天到晚都泡在醋壇子裏才夠啊!”聞歌卻是嗤之以鼻。
“可你好歹醋一回給我看啊!你若是醋了一回,說不準我便收心了呢?”鳳拾遺邪邪一笑,半真半假地道。
聞歌的回應是不耐煩地一蹙眉心,“收心?你若能收心,天都要下紅雨了。好了,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沒聽到嗎?我來,是有事要問你的。”
鳳拾遺眼中似有什麽東西灰飛煙滅,眨眼便消失在眼底,他似是牽了牽唇,然後便是背轉過身去,幾步走回臥榻邊,將方才隨手丟在矮幾上的酒壺拎起,就著壺嘴又是猛灌了一口,這才道,“想問什麽了不得的事兒?竟讓你大半年了,頭一回來找我?”
聞歌皺了皺眉,心想,這鳳拾遺,這些年是一年比一年古怪了,算了!不與他計較。
默默為大人大量的自己點了個讚,聞歌深吸了一口氣,將要進入此次來的正題,她的心緒,不免還是有些不穩,“我想問你肖雁遲的事兒。”
原本背對著她,正在低頭擺弄手裏那隻精巧酒壺的鳳拾遺渾身一僵,低垂的眼,驟然驚抬,沒有焦距地定在半空中片刻,這才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眼定定望著聞歌,牽起嘴角,道,“什麽?”
聞歌倒不意外他的態度。那時,寒朔與他既是背著她談論此事,便是不願讓她知道的意思,何況,她什麽都不記得了,站在他們的立場,要保護她,自然也不願讓她知道。
“別裝傻了。你聽得很清楚,我,說的是肖雁遲,這個名字,你不陌生吧?”
鳳拾遺的唇角終於一點點抿直,“你是如何知道肖雁遲的?我以為,以前的事情,你早就忘光了。”
聞歌目光閃了閃,是啊!她也以為忘光了。彼時,聽到鳳拾遺與寒朔的談話,她腦中響起的,就是那麽一把嗓音,帶著笑,飄忽如幻夢,“在下肖雁遲,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過往的那麽多事,那麽多人,她最想忘得一幹二淨的,就是這一樁,偏偏……想來,有些事,有些人,卻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隻是,聞歌卻沒有和盤托出,隻是撇撇嘴角道,“你們不想我記起,但總有人想讓我知道。”
鳳拾遺皺眉,目中已多了兩分警惕,“什麽人?”
“自然是些不懷好意的人。”聞歌對焉若是半點兒好感也無,“今日,我偶然得知一事,我不想聽那些人的,所以,才特意趕來問你。”
“好吧!你問!”鳳拾遺沉默了片刻,終究是鬆了口,或許是想通了,從他這裏聽到的,至少是真話,不至於讓聞歌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給誤導了。
“今日……有人喚我肖夫人。”聞歌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鳳拾遺的臉色,果然瞧見他神色變了兩變,她心中略有所動,但還是想要求一個確定的答案,“我……當真嫁過肖雁遲嗎?”
鳳拾遺,又是沉默,隻此刻,已是麵沉如水。
聞歌這會兒倒也並不催他可,隻是,默默地等著,靜靜地望著。
片刻之後,一聲歎息聲起,鳳拾遺緩緩閉上眼睛,將頭,微乎其微地點了下去。
聞歌在他點頭的瞬間,一顆心,確實一路沉入了穀底。原來……竟是真的麽?“你為什麽……不攔著我?”她嫁了別人,而且遇人不淑,他這個未婚夫,又在做什麽呢?
“怎麽沒有攔?”鳳拾遺牽起嘴角諷笑,“你要嫁他之前,來尋我解除婚約,可笑的是,那時,我才知,你竟與一個來曆不明的男子好上了。我攔了又攔,可你卻是鐵了心,是你說的,非他不嫁,無怨無悔。我能怎麽辦?你自小的性子有多執拗,你自己知道!你認定了的事情,我能怎麽辦?”
顯然,那一段,對於鳳拾遺而言,也絕非是美好的回憶,他的語調一點點失了穩,額角的青筋暴起。
聞歌斂下眉眼,沉默了。她知道,鳳拾遺不會騙她,所以,那些都是真話。彼時,她若果真鬼迷了心竅,確實誰也攔不住她。
可是,什麽無怨無悔?到頭來,卻是萬劫不複。聞歌嘴角輕牽,嘲弄的笑,對自己,原來,她也曾這麽任性,然後,也曾為這樣的任性,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想到此處,她抬起手來,輕撫著胸口,掌心下,卻感受不到半點兒正常人該有的跳動。一場飛蛾撲火,她被焚燒成灰燼的,是一顆心。
“這件事,說到底,我也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