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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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偏頭,看了看自己的兄長。
顧懷瑜的眼神有些冰冷,有些厭倦,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東西。
上一次叫顧懷瑜露出這表情的,明珠還記得很清楚。
就是在靖北侯府時,那個偷偷兒說她是個病秧子的丫頭。
顧懷瑜也是用這樣的眼神,把那個丫頭拖到了院子裏親看著打死。
“為什麽看他?!”齊涼見明珠看著顧懷瑜似乎定住了,頓時大怒!
他一把扣住了明珠的手腕兒,把個正從主人手腕上探頭探腦,十分覬覦桌上點心的斑斕的小蛇給整條蛇都扣在了手中。
小蛇頓時噴淚,覺得今日大概就是蛇大人的忌日了。
做條死蛇可以有,可是至少叫做條飽死蛇呀!
明珠感到手腕上有青年的手微微用力,一低頭,就見小蛇傷心地卷著尾巴尖兒默默流淚,見自己看過來,還跟自己用眼神告別了一下。
“走吧。”顧懷瑜見齊涼竟然醋心這樣大,心裏也覺得這郡王大概有病,隻是他素來溫和,掩住了心中的腹誹,又帶著眾人一同出了這酒樓。
才走到門口,就見齊涼還在與明珠對坐彼此目光凝視,他無奈地抿了抿嘴角,這才和聲說道,“珠珠怕疼。”他見自己這一句話以後,齊涼的手頓時就收回來了,越發滿意,繼續說道,“且珠珠素來嬌養,可吃不住郡王的力氣。”
明珠小胳膊小腿兒的,一用力,還不折斷了?
“疼不疼?”齊涼不理睬顧懷瑜,隻看著明珠問道。
“不疼。”明珠搖著頭誠實地說道。
疼極了!
小蛇死裏逃生終於能喘一口氣兒,從主人的手腕兒上揚起自己的小腦袋,控訴地看著討厭的人類。
“我給你吹吹就不疼。”淩陽郡王麵上不改,抓住了明珠的小爪子抬起到了自己嘴邊輕聲說道。
見人類跟自己道歉了,小蛇很滿意地舒展開自己方才被折磨了一下的美麗的身軀,意圖叫人類給自己全身都吹吹。
一隻大手橫抓而下,把個正預備享受一下的小蛇提起來丟到了門口,摔得小蛇七葷八素的,再抬頭,卻見那人類正捧著自家主人啥事兒沒有的小手在吹吹。
小蛇覺得自己真是被傷害得太深了,悲憤莫名,正要咬死壞蛋,卻見優雅的手將自己提著七寸小心地提起來。它就見顧懷瑜正笑得如沐春風看著自己,頓時羞澀地垂下自己的小腦袋,連尾巴尖兒都卷成一朵花兒。
美人總是叫蛇羞澀的。
“這蛇似乎胖了許多,怨不得父親從前要烤了它。”顧懷瑜見這小蛇賊兮兮拿自己冰冷的小腦袋蹭自己雪白的手指,挑眉與堂兄說道。
還沒有二兩肉,不夠塞牙縫兒的呢。
顧懷麒幹笑。
小蛇僵硬地繃直了自己的尾巴,利落地偏頭吐出了自己的舌頭裝死。
顧懷瑜這才覺得有趣兒了,抖了抖著紋絲不動堅決裝死的小蛇。
屋裏頭,齊涼抖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見明珠抽了抽自己的小爪子,默默地捏住,執著地吹了吹,見明珠的皮膚微微發燙,他忍不住心中微微一蕩,卻還是繃著臉說道,“日後,隻能本王吹。”
他本想與明珠說一說警惕狼崽子的話題,然而見明珠目光迷茫又紛亂地看著自己,他到底舍不得逼迫她,偏頭順著她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扶著她起身淡淡地說道,“以後給你仔細分說。”
“分說什麽?”明珠叫齊涼一口氣吹在手背上,心裏亂糟糟的。
“男女授受不親!”齊涼陰鬱地看著這個小姑娘。
那什麽荷包啥的,可不該給狼崽子了。
明珠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真是無聲勝有聲。
“本王跟他們不一樣!”淩陽郡王覺得自己跟明珠兩情相悅何必拘泥小節呢?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確實是不一樣。”仆人麽,怎麽能與尋常凡人一樣呢?明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
他就知道!
這小姑娘心裏自己是不同的。
淩陽郡王俊美白皙的麵容微微發燙,傲然地冷哼了一聲,嘴角勾起了一個炫耀的弧度。
正抖著已經哭著圈住自己手腕兒求饒的小蛇,顧懷瑜還有心聽著屋裏的對話。見淩陽郡王還挺有信心的樣子,他從小兒看著明珠長大,自然明白妹妹話中是什麽意思。
他忍俊不禁,心情越發地好了,溫言叫顧懷麒送了明嵐回家,自己便提著小蛇在門口看著,迎著齊涼炫耀示威的目光依舊不動聲色,待明珠一臉迷茫地走到了自己身邊,他含笑摸了摸明珠的小腦袋。
“不給摸!”齊涼警惕地扒拉他的手。
這是不是管的寬了點兒?
顧懷麒挑眉。
“就算是兄妹,你也大了。”齊涼用嚴峻的語氣與顧懷瑜說道。
顧懷麒笑了笑,才不跟自作多情的家夥一般見識呢,他隨意地含笑點頭,見齊涼滿意了,這才護著明珠往酒樓之下走。
還未走出酒樓,就聽見酒樓之外有少女清越的聲音在高聲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高門貴族,隻知道醉生夢死,哪裏想過百姓的辛苦與艱難?今日你花了百兩銀子在酒樓隨意吃喝,又可知,這已經是尋常人家的半年的生活之資?!”
這少女的聲音嬌嫩清脆,整個酒樓的客人都聽見了。
明珠也聽見了,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她就見門口處正有一架馬車,馬車旁,一個穿著雲錦宮裙婀娜美麗,頭上帶著玉蘭花羊脂玉簪子,清麗動人的少女,滿臉義憤填膺地指著自己所在的這酒樓的大門。
她的身邊,正有一個麵帶讚賞的俊逸青年,手中握著一把扇子,含笑看著這個姑娘。
明珠露出了一些疑惑。
其實這酒樓就是普通的酒樓,並不是什麽朱門,尋常進來吃一回,也花不了幾兩銀子。
這姑娘找錯地兒了,想說這句話,該去京城東邊兒的饕餮樓來的。
不過據說饕餮樓背後靠山乃是宗室某王府,這姑娘若敢在那說這句話,還不定是個什麽下場。
“她說得確實有些道理。”見顧懷瑜駐足,明珠偏頭走到了門口,見那少女似乎聽見自己的話,仰著精致的下顎傲然地看來,湘怡縣主素來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好姑娘,便垂著小腦袋慢吞吞地說道,“隻是丈八燭台照不著自己。你頭上的一根羊脂玉簪就是八百兩,將那麽多人家的口糧戴在你腦袋上,不嫌沉得慌?”
若這少女布衣荊釵,自己就是一個十分簡樸的人,說這句話,明珠是敬佩她的。
隻是自己還穿得這樣靡費,怎麽有臉叫人家簡樸呢?
嚴於律人,寬於律己,這節奏是不是不對?
“不過是個想揚名的丫頭,不喜她就不必聽她的話。”最近朝中動蕩不休,連這京裏京外也冒出了不少想要渾水摸魚博個名聲的人。隻是泰半都是男子,女子有這雄心的還真不多。
顧懷瑜不過是想到了一些朝中事,心中感慨了一下,沒想到還未感慨完,妹妹已經對那姑娘一刀斃命的節奏。眼瞅著那個麵容清麗可人的少女滿臉通紅,帶著幾分怨憤地看住了明珠,他便微微晃了晃自己的身子。
比他更快的乃是淩陽郡王。
齊涼已經護在明珠的身前,雙手按住了腰間的重劍。
“你是誰,怎敢如此放肆?!”似乎明珠這樣的姑娘很不多見,那少女頓時就惱了。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齊涼的身上,突然露出了幾分驚喜。
“你,你是……”她似乎有些遲疑,有些不敢相認,看著麵容冰冷如同塞外風雪的齊涼,撫掌問道,“你是阿涼表哥?!”
她麵容如花朵般盛開,滿麵的真切的歡喜。
明珠突然感到心裏很不高興,下意識地哼了一聲。
她偏頭,卻用眼睛去看麵前的齊涼。
“滾!”齊涼可沒有表哥遇到表妹的喜悅,看著似乎目光都明亮起來的少女,冷冷地說道,“你是哪根蔥!本王隻有一個表妹,少往臉上貼金!”
他家表妹隻有湘怡縣主一個。且這少女他並不認識,齊涼見那少女的笑容僵硬起來,手足無措又十分委屈地咬著紅唇,泫然欲滴,一雙鳳眸之中閃過厚重的殺機,輕聲說道,“阿貓阿狗,也敢在本王麵前攀親!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那少女生得清麗動人,惹人垂憐,實在是不堪淩陽郡王這狂風暴雨的摧殘。
可是明珠不知為何,卻從心裏歡喜起來。
她覺得仆人還算忠心,開恩地拿自己的小爪子,握住了這青年身後的衣帶。
齊涼修長的身軀微微一震,修長的手往後,隱蔽地握住了明珠的手。
“意圖攀附宗室,這是圖謀不軌。”叫明珠握住手,齊涼的身子都軟了,舍不得動彈,也舍不得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離了明珠的親近。
隻是白白放過也不是郡王殿下的風格,他眯了眯眼,掃過了在他出現就躲到了車後的那個有些熟悉的青年,回頭與遠遠跟在自己身邊的王府侍衛傲然吩咐道,“拿住這個狂徒,送到衙門去,先治一個攀附宗室之罪。”
他看都不看那花容失色的少女,哼了一聲說道,“一百個板子,真是便宜了她。”攀附宗室皇子,從來都是先一百板子醒醒神兒的。齊涼覺得自己學會借刀殺人了,急忙回頭與明珠說道,“我心裏的表妹,隻有你。”
他話音才落,那少女已經委屈得梨花帶雨,飛奔地向他撲來!
淩陽郡王看了看自己與明珠交握的手,實在不願動手抽她髒了手。
作為一個最近不大愛跟人動手的老實的郡王,他再次抬起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