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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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打了幾個噴嚏,湘怡縣主就入宮了。
跟從前一樣兒,身後還跟著一位淩陽郡王。
“珠珠來了?”禦書房中,皇帝見到明珠眼睛就微微亮起來。
他的身邊,正用嚴肅的小臉兒看著一份折子,似乎是在學習的皇長孫齊恒已經擱下了折子,用微亮的眼睛去看下頭給皇帝行禮,穿戴得十分規矩的明珠。
當然,鐵青著臉正用森然目光看向一旁的淩陽郡王叫皇長孫下意識地忽視了。隻是他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側目,見皇帝並沒有不喜,到底年紀小,還是忍不住從皇帝身邊的小案旁起身跑到了明珠的身邊。
“姑姑。”他昂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明珠。
一個精致帶著淡淡藥香的荷包,係在他的腰間。
“幼崽!”明珠頓時冷哼了一聲。
這才一個晚上的功夫,皇帝陛下的禦書房裏,陛下的身側竟然就有皇長孫的專屬小案了,方才看的那是折子吧?
明珠伸手掐了掐齊恒的小臉兒,眯了眯眼睛。
瘦了。
齊恒似乎很少叫人這樣親近,白皙精致的小臉兒雖然依舊板著,卻往明珠的手上拱了拱。
“每晚一碗湯水,必須喝。”明珠走到嘴角抽搐的皇帝的禦案前,看著滿桌的折子,也不亂動,目視皇帝。
後者的身後就轉出來一個賠笑哈腰的大內監來,鋪好了白紙給祖宗送上了筆墨來,明珠這才將一個滋補卻不會藥性過重傷了孩童身子的藥膳方子寫到了上頭,丟給那內監昂然道,“送給太醫院看看,若與幼崽素日飲食並不衝撞,每天晚上單獨給他喝一碗。”這是單單用來滋補齊恒的。
“誰還能不放心你?珠珠真是越發小心。”皇帝卻其實是滿意的。
他伸手就要摸摸明珠的小腦袋。
“不給摸!”明珠今日都叫人告狀了,心情哪裏會好?嘴上說的那些不過是勸慰昌林郡主罷了,她又不是賤人,叫人告狀還覺得光榮。
見皇帝縱容地看著她,明珠又抿了抿嘴角,伸手摸了摸皇帝的手,扭頭哼哼著說道,“本縣主隻是看你可憐!”其實皇帝陛下有什麽可憐的呢?皇帝卻感到明珠對自己與眾不同的親近,點了點明珠的小爪子笑道,“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他心情不錯,見明珠匆匆入宮,也顧不得別的,隻叫內監往禦膳房去傳明珠喜歡的湯水點心。
齊恒紅著臉走到明珠的身邊,扶著她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就是跟皇帝坐一起了,明珠卻並不喜歡高人一等的感覺,見皇帝並不在意,隻是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她卻要往下頭跟齊涼坐在一起。
“朕這樣想念珠珠,珠珠竟鐵石心腸,要離朕而去麽?”皇帝見明珠丟下自己跑了,頓時無限心酸。
小白眼狼啊!吃了皇帝陛下那麽多的藥材,還不抵一個淩陽郡王!
“昨天才見過。”明珠用鄙夷智商的眼神看著皇帝。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皇帝就見齊恒偷偷兒抿嘴兒在自己身邊點著小腦袋,似乎很認同自己的話。
他側頭看見齊恒幹淨明澈的眼神,目光溫和了許多。
看著這樣純良的孫子,比看那些糟心兒子叫人開心多了。
特別是從前還好的英王,不知怎麽,最近有種叫皇帝不大喜歡的變化。
似乎有些太出風頭了。
他心中有些鬱悶,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把自己的兒子看的全麵,此時見明珠半點隱瞞都沒有,都在臉上的情緒,又覺得心情略好了許多,隻與明珠說笑了一會兒,見自己隻是一頭熱,明珠似乎臉色不大好,便急忙笑問道,“珠珠不開心?誰叫珠珠不開心,隻來告訴朕,朕給你做主!”
見明珠把一條色彩斑斕的小蛇卷在手裏來回打結兒,一臉仇深似海,他便忍不住笑起來。
他最近難得這樣愉悅地笑,一幹內監都鬆了一口氣。
“不是說,有人告了本縣主?”明珠冷笑了一聲。
她的身邊,齊涼麵容冷峻,陰沉地看向兩人的對麵。
對麵,一個錦衣華服,雖然人到中年卻依舊十分俊美的中年,正十分陰沉厭惡地看著齊涼。
皇帝的笑聲微微一頓。
他想起來了,今日宣明珠入宮,確實是有人告了明珠的禦狀。
隻是人的心都是偏的,他喜愛明珠,又看重齊涼,自然不會真的給寧王做主,方才與明珠才進門時的愛重,實則是叫寧王日後有點兒眼力見兒,老實點兒。
當然最後,皇帝是真把寧王給忘了。
“這是你舅父寧王……”皇帝便指了指一側那中年,眼見他用怨恨輕賤的眼神去看著齊涼與明珠,頓時有些不快。
齊涼是他養大的,寧王竟然還敢這樣看他,豈不是不將皇帝放在眼裏?
“我舅舅是宋王世子。”明珠就提起自家那苦逼的正牌舅舅了。
宋王殿下老當益壯,還能活個十年八年,這不能轉正的苦逼,如寧王安王這等已經襲爵的,哪裏會懂呢?
孫子都要有了,自己還是“子”呢。
隻是這時候不是說宋王世子苦逼的時候,明珠此言就是不將寧王放在眼裏了。
寧王雖然在京中宗室威望手段不及宋王,可也是親王爵,見明珠半點兒不將他放在眼裏,再想到她對自己寵愛的次子做了什麽,已然大怒。隻是他想到方才皇帝對明珠的種種縱容,甚至叫明珠坐在他的身邊,那時都看傻了眼,頓時又默默地忍住了這口怒氣,隻與皇帝憤憤地說道,“臣也沒有縣主這般出色的小輩。”
說到“出色”二字,他就帶了幾分譏諷。
“珠珠就是心直口快,你不要與她計較這些小事。”見寧王心胸這般狹隘,竟然還諷刺明珠,皇帝便皺了皺眉說道。
“……遵旨。”這是心直口快?這是張嘴就抽人大嘴巴來的!寧王叫皇帝的偏心眼兒深深地傷害了,憋屈地應了。
“想你也沒有本縣主這般出色的小輩,哪裏有這樣的福氣。”明珠梗著小脖子繼續說道。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寧王。
就是寧王,叫齊涼的生母,皇後的親妹抑鬱而亡。也是寧王,從小冷落厭棄齊涼,甚至敗壞他的名聲,叫他千夫所指,叫他叫人詬病。
他還想把齊涼身上的榮耀去給賤妾所生的愛子,想叫齊涼不能翻身。如果不是皇帝與皇後,明珠不知道齊涼會是個什麽模樣。如今乃是孝行天下,寧王一句不孝忤逆,一句畜生,若是沒有皇帝的庇護,甚至都能將齊涼置之死地。
昌林郡主說這是個畜生,說得真沒有什麽錯。
這就是個畜生。
“你!”寧王忍明珠一次已經很不容易,此時頓時就忍不住了。
“你竟敢對本王無禮?!”
“實話實說罷了。”反正寧王跟昌林郡主很不和睦,明珠自然也不必恭敬了。
“難道你家中,有與珠珠一般出色可愛的小輩?”皇帝這是有拉偏架了。
他見寧王滿麵怒色,心裏已經很不耐煩,又見寧王竟然跟小姑娘依依不饒的樣子,甚至還為了點兒狗屁倒灶的破事兒鬧到宮裏,越發不喜。
他臉色微微一沉,寧王頓時咬牙不敢說話了。
“臣……”
“出色的小輩寧王府大概隻有一個,不過是陛下養育,得陛下細心教養,自然出色無比。”
明珠側臉看著齊涼,見他一條修長的手臂橫在自己的身前似乎是在護衛自己,哼唧了一聲這才與露出笑容的皇帝哼哼著說道,“其餘小輩,昨日我也見過兩個,一個大放厥詞,放誕無禮非管無關的人叫表哥。一個出言惡毒臭不可聞!”
她原原本本將昨日發生了什麽都與陛下說了,這才譏諷地看著寧王冷笑。
“這些,你方才可沒有與朕說過。”皇帝聽了明珠的話,見她十分中肯,並未添油加醋,便與寧王哼笑說道。
寧王入宮就哭訴兒子叫湘怡縣主折辱,別的什麽都沒說,眼下越發站不住腳兒了。
“陛下不知,她,她……”齊歡這回了王府,就不能說話,一說話就是狗叫。寧王妃差點兒在寧王麵前哭死,聽齊歡自己說這是中了毒,急忙連夜宣了太醫。
看了一晚上,都說沒中毒。
這就太糟心了啊。
這要麽是沒中毒,要麽是中的毒毒辣得叫太醫都看不出來呀!
寧王妃抱著因想到從此可能隻會汪汪叫頓時撅了過去的兒子,哭得跟孟薑女似的。
寧王想到那時的心酸,恨不能流下淚水來。
皇帝也知道明珠一點小小的愛好,此時麵上卻不動聲色,隻平靜地說道,“太醫都說未中毒,你還告珠珠做什麽?這可算是誣告!”他看著與齊涼有五分肖似的寧王俊臉通紅,目光仇恨,便漫不經心地說道,“珠珠,也並不是沒有來曆的人!”
明珠見他微笑,便在一旁冷笑。
“你笑什麽?!”寧王再沒有想到,竟然皇帝如此不公!
“都說長兄如父,又說兄友弟恭。府上二公子對兄長不敬不孝在先,口出惡言,又十分流暢,想必在府中對阿涼也是日夜咒罵。貴王府據說極寵愛他,想必他日日都在王爺賢伉儷麵前。見他如此咒罵兄長卻不製止,一則可見寧王府中家教敗壞,另一側……”
明珠頓了頓,迎著寧王警惕的眼神,緩緩地說道,“如此不慈的父親繼母,難道京中,不該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你!”寧王眼前頓時一黑!
竟敢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