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烏雲倒卷，翻滾如海潮，玄武的嘴張的如此之大，似乎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吞入巨嘴之中。

    瘋狂的吸力源源不絕，莫言韶和方佑明兩個人拚了命握住“灰金”的劍柄，鋒利的劍刃在水泥地上慢慢滑動，發出哢哢的聲音，兩個人被吸力拖著一點一點的向玄武靠近。

    “快想想辦法啊？”莫言韶緊緊地握著方佑明的手，生怕被吸進那張恐怖的大嘴裏麵。

    方佑明雖然心裏比較反感，但是這下反倒輕鬆許多，畢竟現在的他，實在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握劍，過多的失血已經讓他意識有些模糊，被“異魔之源”封印的神力無法動用，保命的恩賜自然也釋放不出，時間越往後拖，他麵臨死亡的風險就會成倍的增加。

    他唯一指望的就是這個被他輕視卻又讓他驚訝的窮逼莫言韶能再讓他驚豔一把，誰知道莫言韶上來就開始求救。

    方佑明抬起頭看著前方的“灰金”，神色複雜，虛弱慘白的臉上是掙紮的表情，他看著一旁齜牙咧嘴的莫言韶，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裏血肉模糊，衣衫破爛，然後他的目光漸漸凝聚在一個地方——他胸口的位置上，是一個紅線所係的吊墜，吊墜是一個純黑色的龍，那個龍不知用什麽材質製作，雕刻的卻是一個惡龍的形象，栩栩如生，怒目齜牙，隱隱然要擇人而噬。

    “看來，我沒的選了！”方佑明掙紮的目光忽然平靜了下來，平靜的眼神就像廣闊的海水，包容了所有的暗流。

    莫言韶掙紮著忽然安靜了下來，一種直覺讓他感覺到了危險，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明白為什麽還會有這種讓他脊背發涼汗毛直豎的感覺，順著那種直覺，他敏感的轉過頭，看著方佑明。

    那種極度危險和恐懼的源泉，正是方佑明。

    忽然之間，那股吸力開始成倍的增加。

    “灰金”在兩人的拖動下，在地上飛快的劃出一道深溝，玄武的大嘴不斷的在擴大，兩腮的皮肉薄到接近透明，不斷的鼓動，大量的東西呼啦啦地往嘴裏灌，而那個肚子卻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就是一個無底洞。

    周圍的異魔被吸的一幹二淨，而隨著吸力的增加，摩托車也被吸力卷起，灌入他的那張大嘴之中。

    兩個人更是如同風中柳絮，難以支持。

    “吾以吾之血肉。”方佑明的眼神平靜而自然。

    “吾以吾之魂靈。”方佑明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仿佛一種魔音，在空間中飄蕩不休。

    本來一直仰嘴大吸的玄武，這個時候那張大嘴開始急速收縮，那隻粗壯的單腿一跳一跳地向兩個人移動，似乎變得頗為暴躁，急於將兩個人吞到腹中。

    很顯然，他聽到了方佑明的話，他也和莫言韶一樣，感覺到了威脅。

    一種連變形的玄武都要忌憚的力量，被封印了神力的方佑明，身上到底還隱藏著什麽？

    莫言韶駭然地看著方佑明。

    “步入彼啊！”方佑明的話戛然而止。

    忽然一條猩紅細長的舌頭從玄武的嘴裏伸了出來，將莫言韶和方佑明兩個人攔腰一卷，嗖的一聲塞進了他的大嘴裏。

    連帶著那把鋒利的“灰金”，周圍的qì chē在地上移動數米遠，這時一股大力襲來，那些qì chē紛紛鑽進了那張巨嘴裏。

    天空中的烏雲形成了一個細長的漏鬥形狀，隨著巨大的吸力，磅礴的烏雲紛紛鑽入玄武的巨嘴之中。

    一切如同世界末日。

    這條無人的公路上，隻有那個巨嘴如同鯨魚的變異玄武單腿站在那裏，張著大嘴，無止境的吞噬。

    這個世界，將沉默在一張嘴裏。

    然而刹那間，空氣中巨大的吸力忽然消失了。

    那張嘴停止了吞噬，天空中漏鬥形狀的烏雲分散開來，玄武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那張嘴也停止了吞噬，一切都詭異的靜止。

    有一種沉悶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模糊不清，如同遙遠的晨鍾暮鼓。

    接著，有兩道光閃過。

    一個十字從玄武的大嘴中裂開，接著是一個另一個十字，再一個十字

    無數的十字從玄武的身體裏衝出來，將他裂成一個又一個的碎片，他如同一個折射光芒的棱鏡，發出炫目的光彩。

    他變成了無數個碎片，兩個人從光芒裏躍出來，準確地說，是兩個騎著黑色摩托車的人。

    黑暗，又是黑暗。

    有的人喜歡光明，有的人隱藏在黑暗裏。作為暗夜之使徒，黑暗並不總是讓人恐懼。

    但是方佑明不這麽想，他從小就喜歡在燈下睡覺，他不喜歡黑暗，他討厭沒有光的地方，所以長大了，他要在靠近陽光最近的地方，他喜歡眼光，他喜歡視野開闊的地方，一覽無餘，沒有盲點。

    他依舊握著那把“灰金”，莫言韶的手已經鬆開了，方佑明不知道莫言韶現在情況如何，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很難想象，他們是在玄武的肚子裏，畢竟他的肚子那麽小，又或者說，是沒有肚子的。那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那個長舌頭把他們兩個卷起來，扔進大嘴裏，然後就消失了。

    無盡的黑暗。

    胸口的陣痛還在持續，但是他沒有被異魔之源封印，身體在神力的作用下以超越常人愈合能力數倍的進度治療著他的身體，骨頭斷裂處，肌肉撕裂處都在快速的愈合著。

    “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莫言韶凝視著黑暗，問了出來。

    “《異魔誌》中有述，饕餮口中連接著十方世界。”方佑明的聲音幽幽響起，低沉的虛弱。

    “你在哪？”莫言韶雙手亂揮，卻發現身邊空無一物。這裏就像一個失重的空間，他無法站立，在空中懸浮，周遭空無一物。

    除了黑暗。

    “我們應該是在墜落。”方佑明不喜歡眼前的黑暗，他不想在黑暗中死去。

    “什麽意思？”

    “據聞，饕餮吞噬過無數的浮點世界，在他的嘴中，這些浮點世界呈現出結構化的特征，每一層世界都以一種奇特的方式連接，這種連接大都是單向化的，一旦墜落其中，就再也無法出去。我們現在應該是向某個浮點中墜落，如果想出去，隻有打破這種墜落。”

    “我還能再施展一次恩賜。”莫言韶睜開眼睛，從短暫的冥想中醒來，體內的神力仍舊正常運轉，現在，他隻能再次動用劍塚。

    “恐怕，沒什麽用吧。”方佑明歎息一聲，聲音越來越小，他輕輕撫摸著那把“灰金”，心裏想到：“如果有黑鐵的話，也許還有希望。”

    “暗夜聽吾聲。”莫言韶全神貫注，眉頭緊皺，內心深處虔誠祈禱夜神保佑，能召喚出劍塚的某個高級護劍師。

    “劍來！”他高聲大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