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蘇岩之死,大忽悠蔚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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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安寧同蔚邵卿遊玩了至少也有十天,這一天天玩下來,到後麵,安寧都有點懷疑蘇岩是不是看透了他們的想法,不然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事實證明,這個法子還是有點效果的。

    空氣中傳來了簌簌的聲響,像是有人在不斷地穿過樹林之中一樣。

    安寧閉上眼睛,用敏感的聽覺將所有的動靜收在耳中,蔚邵卿則是握住了安寧的手,聲音有些低沉,“莫怕。”

    他的話像是有魔力一樣,輕而易舉地消除掉了她最後一絲的不安,安寧嘴角微微勾起,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說道:“我沒怕,有你在呢。”

    是啊,有蔚邵卿在,她便有這樣的自信,自信他能夠護她周全。

    幾句話的時間,二十多個人已經從樹林之中竄了出來,安寧的另一隻手則是從懷裏摸出了一個東西,她不是那種隻會把生命寄托在別人保護上的人,自然也為了今日做了好一番的準備。

    這二十多個的刺客,卻沒馬上動手,而是將他們團團包圍。

    一個腳步聲不輕不重地響起,像是刻意丈量過一樣,蘇岩終於出現在他們麵前,他一身白衣,衣服竟同蔚邵卿今日所穿的是一模一樣,就連身上所掛著的玉佩也是一樣的圖案。

    加上他那張臉本來同蔚邵卿就有三分的相似,如此一打扮,就更像了。

    “看到我,你們一點都不意外。”

    安寧嘲諷道:“有什麽好意外的,不過就是一心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想到走火入魔的可憐蟲。”

    蘇岩的眼中閃過一絲的冷光,“看來周縣主對我調查得挺清楚的啊。”

    安寧笑了笑,“比不過你,我們隻是稍微調查一下而已,你倒好,連自己的身體都出賣,這份魄力實在讓人歎為觀止,至少邵卿就做不出這種事,畢竟骨氣這種東西,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原本她以為穆芊芊當時是因為蘇岩同蔚邵卿有幾分相似,所以才找上他的。現在想想,說不定還是蘇岩主動出現在穆芊芊麵前呢。

    安寧大開嘲諷,惹得蘇岩的臉越發黑了,他眼神裏陰霾一片,“隻希望周縣主落到我手中的時候,依舊能夠有這樣的伶牙俐齒。”

    當時的他主動出現在穆芊芊麵前,並順順利利讓穆芊芊移情到他身上,誰料到沒等他利用穆芊芊肚子裏的孩子做出點什麽,穆芊芊已經流產,而且還因為一連串的禍事被自己的父親送得遠遠的,導致他功虧一簣。蘇岩又被周安寧第一時間發現,給帶走,為了不引發懷疑,隻能按兵不動。當然他也曾想過試著勾引安寧,隻是安寧始終不為所動,除了最初的見麵後,甚至懶得見他一麵。這種處處不如蔚邵卿的處境讓他心中越發的不甘。

    蔚邵卿淡淡道:“放心,不會有這樣的一天的。”

    安寧對蔚邵卿說道:“知道為什麽故事中的反派最終都會死嗎?”

    蔚邵卿十分配合地問,“哦,為什麽?”

    安寧看著蘇岩的眼神充滿了蔑視和嘲笑,“就和蘇岩一樣,都死於話多。”

    當然,或許原本蘇岩的打算是要讓他們死個明白吧,然後刷刷他自己的逼格,畢竟他壓抑了那麽多年,估計心理已經扭曲了不少,若不趁這個機會在他最恨的人麵前發泄一下,恐怕就沒時間了。

    蘇岩眼中的陰霾更甚,陰毒中混合著憤怒和暴躁,顯然已經被安寧給激怒,而這也是安寧的目的之一。畢竟一個人在憤怒的情況下,更好被她給下手。

    他一聲命下,二十多個刺客便開始行動,蔚邵卿也直接抽出了軟劍,劍光銳利,每一道劃過,都帶走一條人命,幹脆利落。

    他的動作同時也是一個信號,與此同時,安寧那些隱藏著的暗衛也出場了。

    別看安寧這邊的人加起來人數不如蘇岩帶來的,但是身手一個個都算得上是高手。

    特別是二號七號他們,本來就是暗殺出身的,骨子中又有著以傷換傷的決絕,下手那叫一個狠。

    僅僅隻是幾個瞬間,二十多個刺客,瞬間少了三分之一,這還是因為蔚邵卿不曾離開她身邊的緣故。

    安寧瞧見蘇岩的臉色更沉,忍不住衝著他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隻是這樣的笑容,在蘇岩眼中便是明晃晃的挑釁。蘇岩不算特別傻,即使氣到不行,也不曾讓三個刺客離開她身邊。

    安寧直接將左手裏的像是果子一樣的東西丟了出去,淡淡的迷煙一樣的東西再風中緩慢散開來,安寧等人因為事先服用過解藥的緣故,所以這藥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但是對那些刺客來說,卻足夠麻痹他們的神經,即使隻是一瞬。在戰場上的一瞬,便是生死之間的差距。

    一刹那,又有三分之一的刺客輕而易舉被安寧他們這一方的人給斬落,另外三分之一因為距離比較遠的緣故,"mi yao"效果不太好。

    這藥所需要的藥材比較難得,安寧也隻做了一顆,她有些懊惱,若不是時間太趕了,她還能多做幾個呢。

    不過剩餘這些不到十個人的刺客卻已經威脅不到他們了,畢竟安寧這裏可是有十多個人,而且這十多個人中,雖然有不少人多少都有些傷口,但對方的傷口比他們還多。

    剩餘的其他人見勢不妙,直接將戰場轉移到蘇岩附近,縮小圈子,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護安寧,事實上,他們已經在思考撤退了。

    安寧和蔚邵卿這段時間以身作餌,便是為了蘇岩,哪裏會讓他們成功離開,兩邊糾纏成一團。

    九號倒是想直接解決蘇岩這個肇事者,但是在那三人不離的情況下,還真沒法馬上靠近蘇岩。畢竟那三人恰好是二十多人中身手最好的一批。

    隻不過開了外掛的安寧,可不懼這三人,她依舊十分盡職地拉著仇恨,說道:“像你這種貪生怕死的人,一想到你和邵卿長相有點相似,我便覺得是邵卿的侮辱,隻不過你連邵卿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你連當替身的資格都沒有,從頭到腳,從裏到外。”

    蘇岩看著安寧的眼神再無一點的溫度,如果說以前的他,還想著將安寧留下,甚至霸占她——畢竟在蔚邵卿麵前侮辱他心愛的女子能夠讓他獲得最大的滿足感。那麽現在的他便隻想毀了安寧,讓她再也說不出那些氣人的話語。

    安寧見蘇岩的心裏因為憤怒已經有了縫隙,毫不保留地將自己強大的精神力覆蓋在蘇岩身上,全力尋找著攻擊的目標。

    找到了!她心中一喜,經勝利毫無保留地像是一根離弦的箭,帶著所有的決心和恨意衝著蘇岩急速攻擊過去。

    蘇岩立刻發出一聲的悶哼,腳一軟,眼睛、嘴巴、耳朵、甚至鼻子都湧出了獻血,看上去狼藉到了極點。

    安寧也沒好多少,身子微微顫抖,有些站不穩,幸好因為刺客都跑回了蘇岩附近,所以蔚邵卿現在還真不需要出手,他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安寧,將她攬進懷裏。

    安寧第一次使用自己的精神力攻擊人,加上攻擊得太過深入,導致她甚至接收到了一點蘇岩的記憶。那些畫麵……著實讓她感到作嘔。

    年紀看上去大約八歲的蘇岩被蘇蘭牽著,親自送進了戲園之中。

    十歲便已經展現出風姿的蘇岩被體型肥胖油光滿麵的男子壓在身下,被迫承歡,眼中帶著深深的仇恨。

    十一歲將匕首捅進胖子胸口將其心挖出眼神扭曲的蘇岩。

    十三歲得知自己身世,來到京城,並看見駿馬上華貴清俊的蔚邵卿的蘇岩。

    十七歲刻意出現在穆芊芊麵前勾引對方的蘇岩。

    還有帶走玉秀,並同她發生關係的蘇岩。

    安寧還在記憶之中看到了李三妞的身影,隻是越是靠近這幾年的記憶,便越發模糊,這或許是因為取決於對方的警惕心理?

    一下子接收到別人的記憶,讓安寧頭疼欲裂,那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一閃而過。

    凝香……?

    怎麽回事?是她看錯了嗎?她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凝香。

    蔚邵卿那雙纖細卻蘊藏著力量的手緊緊錮著安寧的肩膀,聲音有些沉重,“現在馬上停下。”

    安寧感到自己的頭很疼,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蔚邵卿胸前的衣服。

    蘇岩的慘叫聲也響起,像是受到了極致的折磨。

    安寧所承受到的痛苦,至少有十倍施加在他身上。從記憶中來看,蘇岩的確遭遇很慘,但是這也不是他因此恨上蔚邵卿的理由,他的仇人應該是蘇蘭才對。卻不知道他是那根神經接錯了,反而一門心思地要害蔚邵卿。

    安寧忽的有一種危險到了極點的感覺,她下意識地看向蘇岩,卻看見蘇岩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蘇岩身前保護他的這群人中,已經死得隻剩下兩個人,白色的衣服上滿是獻血。

    他眼神猙獰而掙紮,翻滾著最深沉的痛苦。

    在看到他手中的東西時,安寧的瞳孔下意識地睜大了,那居然是一把槍!而且還是現代手槍!這是怎麽回事?

    那槍直接對著安寧,隨時都會按下。

    在這樣近的距離內要躲開子彈,需要多快的反射速度?安寧已經沒法計算這道數學題。

    “奪下那槍!”她尖叫道!

    下一秒,九號已經將長劍捅進了蘇岩的胸膛,而蘇岩的槍也開了,隻是卻不是對著任何一個人,而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對準了自己的心髒,帶著一絲的決然。

    他的最後一槍,不給其他人,反而給了自己。

    這樣的發展出乎了安寧的意料,她怎麽也沒想到蘇岩居然會這樣行事。

    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蔚邵卿扶住她,兩人一起走到蘇岩麵前。

    蘇岩的嘴角掛著一抹的笑,那笑同安寧最初見麵的時候很是相像,帶著幾分的純淨。

    真奇怪,她居然也有用純淨這詞形容蘇岩的一天。

    蘇岩體內的生命力飛快地流逝著,眼神也開始渙散,隻是掙紮著說道:“我,終究還是蔚家人。”

    蔚邵卿淡淡道:“你叫蔚岩。”

    蘇岩笑了,笑得嘴裏的血讓他嗆到,不住地咳嗽,笑容中有一絲的釋懷,也有一絲的解脫。

    “其實,我、我曾經喜歡過你。”

    他看向安寧的方向,眼中的光卻越來越渙散了。

    “小、小心凝香……”

    在留下這最後一句話語後,他的呼吸徹底消失,再無半點的生命跡象。

    一直想要解決的人,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殺了他,願望實現得太快,安寧反而有些茫然。

    蘇岩死前的表現同之前可謂是迥然不同,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是因為人之死也其言也善嗎?

    在不小心看到那記憶後,安寧雖然無法原諒他之前的做法,卻覺得蘇岩也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

    隻是……為何會是凝香呢?

    被負心男子辜負的凝香,幾次對她釋放善意的凝香,蘇岩記憶中的凝香,以及最後遺言中的凝香,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安寧知道不應該懷疑自己的朋友,可是她卻無法徹底釋懷。或許隻要找到凝香的話,那麽就有可能知道一切了吧。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朋友可能是仇人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第一次使用太多精神力的緣故,安寧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蔚邵卿將那染血的手槍,從蘇岩手中拿起,語氣平靜,“這手槍,是當年昌義候的隨身東西,後來蔚府的小妾被驅除後,這手槍也跟著一起失蹤了,沒想到是落在了那人的後代手中。”

    安寧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打算如何處理?”

    蔚邵卿對蔚海他們說道:“將他的屍體好好埋葬吧,墓碑上寫上蔚岩,既然這是他最後的心願,那就成全他這一回。”

    安寧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下一秒,她整個人卻被橫抱起,蔚邵卿抱著她,聲音溫和了許多,“現在的你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雖然對方的溫柔體貼很讓她感動,可是安寧還是很煞風景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你一邊抱著我,一邊拿槍,你就不怕走火嗎?”

    少年,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舉動啊,關係到我們兩個之間的安全呢。

    蔚邵卿沉默了一下,將手槍直接給了蔚海。蔚海接住手槍,像是拿著一個危險品一樣,小心翼翼的。

    蔚邵卿抱著安寧,直接走下了山,安寧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等等,血腥味……

    她瞬間睜大眼睛,聲音帶著一絲的急切,“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蔚邵卿安撫她:“沒事,這些都是別人身上的血。”

    安寧這才稍微放鬆了點心情。

    蔚邵卿一路將她抱下山,他們兩人是坐馬車過來的,上馬車後,他輕輕地將安寧的頭放在他腿上,做了一回天然的枕頭。大概整個大周有這個待遇的也就隻有安寧了吧。

    “睡吧。”

    他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樣,讓睡意越發濃厚。安寧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當馬車軲轆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也正式陷入了睡眠之中。

    隻是她這回的睡眠質量卻不算特別好,不時地被蘇岩的記憶騷擾著,而且這些記憶,顯然大部分都不太好。

    安寧睡得眉頭不住地皺起,隱隱約約察覺到似乎有雙手,在將她眉毛輕柔地舒展開來。

    令人安心的氣息再次籠罩住她,所有不好的記憶也隨時煙消雲散,安寧再次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當她一覺睡到精神氣爽起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床上,一睜眼,便是一副蔚邵卿那足夠入畫的睡容。

    他們兩人距離很近,鼻子之間大概隻有三公分的距離,蔚邵卿的呼吸輕輕淺淺的,同她的纏繞在一起,交織成曖昧的音符。

    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當然這床足夠大,即使再躺下五個安寧也是沒有什麽問題。

    安寧這才發現,她的手還緊緊抓著蔚邵卿的袖子不放,想來是因為這個緣故,蔚邵卿才沒有離開,因為不想吵醒她的緣故吧。

    不對,對方明明可以同以前一樣,直接把這一截袖子剪掉的!所以說還是為了占便宜吧?

    安寧看著蔚邵卿那長長的睫毛,心中忍不住覺得犯規,作為一個男人,有比女孩子還長的睫毛,太讓人嫉妒了。

    明明她現在應該做的是將蔚邵卿叫醒,隻是當目光落在蔚邵卿眼下那一圈淡淡的青色,安寧又有些舍不得了。

    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她鬆開了自己握著蔚邵卿袖子的手,思索著如何從裏麵爬到外麵,又可以不驚動蔚邵卿,這對她來說,難度實在有點大啊。

    安寧小心翼翼地起來,環視了周圍的環境一圈,從熟悉的擺設可以看出這是蔚邵卿本人的房間,簡單到了極點。安寧看了看,最後決定還是爬到床尾繞過去好了。

    她貓著腰,打算走到床位,誰知道這樣輕到極點的動靜依舊讓蔚邵卿醒了過來,安寧瞬間感覺腳腕被握住,熱氣從相觸的地方,慢慢蔓延到四肢上,血液湧到了臉上。

    既然已經吵醒對方,她便破罐子破摔,直接坐了下來,托腮看著蔚邵卿,“你醒了?”

    蔚邵卿靜靜地看著她,“也該醒了。”

    安寧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像以前一樣,將袖子給剪了的。”

    蔚邵卿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畢竟舍不得。這衣服可是你親手為我縫製的,我哪裏舍得直接剪了,隻好勉為其難睡在你旁邊了。”

    安寧被他的話噎住了,她還真沒想到是這個關係。

    蔚邵卿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還是說,你忘記了?”

    他平時走到都是清雅謫仙路線,冷不防露出這樣的表情,殺傷力還真有點強,安寧感覺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感覺心都柔軟了下來。她的思緒不由遊離了起來,思索著這件衣服是什麽時候做的。

    想了半天,隻得到一個答案:她是真的沒印象了。她閑著沒事的時候,也會給蔚邵卿縫補上幾件衣服,除了那幾件的羽絨服,其他根本都沒多大印象了。

    蔚邵卿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果然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聲音越發的委屈,“你果然真的不記得了。”

    這話說得安寧負罪感不斷地冒出來,有種她是負心人的感覺。

    她視線落在袖口上,眼睛微微眯起,不對啊,這種繡法明顯不是她繡的啊!安寧在刺繡這一塊,師從於李豔,繡法與其他人自然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想到這裏,她狠狠衝著蔚邵卿甩了一個眼刃過去,“這可不像是我的手筆呢。”難怪她一點印象都沒有。蔚邵卿這個大尾巴狼!真是越來越會忽悠了,連安寧都差點被哄騙了過去。

    蔚邵卿倒是沒想到安寧馬上反應過來,馬上轉移話題,“我們昨天也玩了一天了,該吃早餐了。”

    安寧睜大眼睛看著窗外,“已經過去一天了?”

    蔚邵卿點點頭,見她眉眼之間不可抑製的焦急,安撫她道:“放心吧,昨晚我便派人通知過你娘了。”

    徹夜未歸,而且還是住在男子家中,即使這男子是她的未婚夫,想也知道,回去以後,肯定會被她娘念叨好幾個小時。安寧最怕的便是周李氏的嘮叨。

    啊啊啊啊,為什麽蔚邵卿不直接給她送回家呢?不對,若是送她回去的話,以她那時候睡著的狀態,肯定是被抱進去的,被看到同樣不好。

    兩廂抉擇之下,反而是住在蔚家會稍微好一點。

    安寧歎了口氣,語氣懨懨的,“不用了,我先回家去了。”

    她頓了頓,“我家的早餐比較好吃,種類也多。要不,你也一起來?”

    蔚邵卿十分幹脆地拋棄了蔚府大廚的手藝,含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安寧懷疑他就等著她這句話了,她無語了一下,然後把蔚邵卿推離他自己的房間,讓底下人送來熱水,稍微梳洗一下。

    蔚邵卿有點無奈地被趕出自己的房間,隻好轉而去隔壁房間準備梳洗工作。

    蔚家和周府本來就不算遠,坐馬車沒一會兒功夫就到了,等下了馬車後,兩人一同進府。

    周李氏看到他們兩人出現的時候,怔了怔,因為蔚邵卿在的緣故,她倒是沒對女兒說什麽,隻是抽空丟了個眼刀過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等人走後,再同你算總賬。

    安寧這時候反而希望蔚邵卿別那麽早離開了,好歹看在他麵子上,她娘會稍微收斂點。

    今天周家的早餐反而比想象中要簡單多了,直接煮的麵,而且麵上還加了那西紅柿。在見到西紅柿的時候,安寧眼睛亮了亮。她這西紅柿,從去年種到現在,總算留下了不少的種子。等到這個月了,周家才有口福能給放開品嚐這項蔬菜的美味了。

    安寧平時最喜歡的便是糖拌西紅柿,而且糖得使用白砂糖。按照周李氏的說法是,這是有錢人才有的吃法,畢竟白砂糖也不算特別便宜。

    周李氏給蔚邵卿擺了擺碗筷,說道:“今天家裏的孩子讓著要吃用西紅柿煮的麵,所以早上隻煮了麵,你若是想吃點別的,我便再讓底下人煮一些。”

    蔚邵卿微微一笑,“不用了,這樣就很好。”

    他心中十分清楚,周家每次吃麵,這些麵都是周李氏親自打的,這種帶著親情的味道是他所向往和懷念的。

    安寧瞥了一眼,說道:“娘,你太偏心了,邵卿的那份可是比我這份多了一顆蛋呢。”

    蔚邵卿的那份麵,不僅分量更大,而且上麵還臥了兩顆蛋,其他人都是一顆的。周家吃麵,一般都喜歡加青菜,加上去外麵買的醬牛肉。肉質緊實,醬香濃鬱,酥嫩可口。西紅柿則為麵增添了自然的酸甜滋味,再加上熬了一個晚上的大骨湯,湯頭濃鬱。淡淡乳白色的湯汁中放著勁道的麵條,上麵是紅色的西紅柿,清脆的青菜,醬色的牛肉,還窩著一顆的雞蛋,讓人看了就已經很有胃口。

    周李氏白了女兒一眼,“盡吃這種小醋,你自己明明吃麵的時候,不肯多吃一個雞蛋的,還振振有詞說,一碗麵一顆雞蛋就足夠。”他們周家也不是出不起買雞蛋的錢,就算是京城中的雞蛋,一顆也不用兩文錢。

    等一群人用過早飯後,蔚邵卿便告辭了,他今天還得入宮一趟。

    安寧看著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身影,心中爾康手:別留下她一個人麵對她娘啊,蔚邵卿這個不講義氣的人!

    安寧隻能作乖巧狀,說道:“娘,我幫你收拾桌子吧。”

    周李氏平靜說道:“放下,有桂圓她們收拾呢。”

    安寧分明可以從她平靜的外表中窺探出不平靜的內心,心中的悲傷逆流成河。

    她默默跟著她娘進了房間,周李氏看著看起來十分乖巧的女兒,心裏那叫一個頭疼,想罵吧,又終究舍不得。

    “即使你同邵卿是未婚夫妻,兩人這樣徹夜不歸,傳出去的話,終究是不好。”

    就算這兩人想一起,也別這麽明目張膽啊,兩人整日同進同出的。

    說到後麵,她越來越恨鐵不成鋼,這死丫頭平時精明得要命,怎麽這時候就傻了呢。

    安寧又不能將蘇岩的事情說出來,這隻會平白讓她娘擔心罷了,最後隻能乖乖地坐在一旁,聽著周李氏開啟了嘮叨大招。

    直到念了她一個時辰,周李氏才放她離開,安寧也迷迷糊糊地簽下了諸多的不平等條約。

    等回到房間的時候,她感覺她娘比蘇岩還難招架。

    安寧休息了一會兒,便讓人將笑兒、丁菱等人請了過來,讓她們兩個好好調查一下凝香的下落。雖然蘇岩臨死前的話語也有可能隻是要挑撥離間,但安寧更傾向於他說的是實話,這不僅是因為人將死者其言也善,還因為按照道理來說,蘇岩不應該知道凝香的村長。

    安寧在這些年來到京城後,同凝香幾乎沒有機會交流。倘若蘇岩沒同凝香接觸過,哪裏可能知道凝香。

    加上蘇岩記憶中的凝香……盡管隻是轉瞬而過的畫麵,安寧卻覺得那裏的凝香同她記憶中似乎不太一樣。

    她叮囑了笑兒和丁菱過後,才開始重新坐定冥想,好好整理一下這次的收獲。

    在休息過一個晚上後,她的頭倒是不像一開始那麽痛了。

    安寧漸漸陷入了冥想之中,努力壯大自己的實力。

    接下來的好幾天,為了給她娘塑造一種她很乖巧的形象,安寧都不怎麽出門,每天呆在家中要麽鍛煉能力,要麽就練字。她這段時間太過頹廢,功課落下太多,導致衛先生都要看不過眼了,表示她再繼續下去,才女的資本都要被揮霍光了。

    安寧有些心虛,連忙乖乖給自己進行充電。

    對比起家裏的兩個考生,她已經算是十分不錯了。金寶和聰哥兒都要參加九月的鄉試,能不能第一次下場就中舉就看九月了。

    在安寧呆在家裏,閑看庭前花開花落的同時,京城之中的三角戀在經過了一個月的糾纏,終於畫下了結局。

    秦文以其不要臉皮不要下限坑蒙拐騙各種法子盡出的手段,終究還是成功取得了盧夢芙的諒解。淩青恒在季皇後死後,越發喜歡做媒了,直接給這兩人賜婚。

    安寧覺得,自己的好友終究還是太過心軟,倘若是她的話,沒給秦文整掉十斤的體重,她可不會輕易原諒。說到底,盧夢芙終究還是愛著秦文的。

    不過秦文這段時間的確也十分煎熬,一個月的時間便掉了五斤的肉。

    另一邊,跌破大家眼睛的便是葉亦辰同司黎的事情了。

    當葉亦辰帶著恢複男裝樣子的司黎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大家都有種被愚弄了的感覺,感情大家這段時間追的那麽起勁的三角戀,其實就是葉亦辰他們聯合忽悠他們的。

    當然,也有人堅決不信邪,表示葉亦辰愛的始終是盧夢芙,隻是因為盧夢芙的心誌十分堅定,所以隻好悵然地選擇了同盧夢芙長相相似的司黎。

    這種說法在京城之中意外的有市場。

    當桂圓言之鑿鑿地同她說這事的時候,安寧在床上笑得不住打滾。

    不過事情能夠圓滿落幕也不錯。

    葉亦辰同司黎都是男子,盡管這年頭有所謂的斷袖之癖,但是最多也就是當做一種消遣,甚至將包養戲子作為一種風雅之事,但這些人中可沒有人真正想同男子成親。葉亦辰同司黎這一對,可謂是違背了世人陰陽相合的原則,許多人都不看好,更別提祝福了。

    淩青恒能夠為盧夢芙、也能為楊開意賜婚,唯獨不能為他們賜婚。

    但無論是葉亦辰還是司黎,根本就不在乎這點。按葉亦辰的說法是,他爹現在才四十歲,四五十歲生下孩子也是正常的,他爹努力一把,說不定還能讓他有個弟弟繼承血脈和爵位。倘若沒有的話,那麽隻能說天意如此了。

    這份灑脫的勁頭連安寧都自歎不如。就算再二十一世紀,能夠像他一樣的也不算多,大多都迫於現實的壓力。

    因為葉亦辰本身是南夏人,本著最基礎的禮儀,京城的人就算覺得他做法十分不妥,最多也就是私下說幾句,沒人敢當天對他嘰嘰歪歪。當然,倘若真有膽敢這麽做的,肯定會直接挨了葉亦辰的拳頭。

    作為對他的小小敬佩,安寧直接寫了好幾個調養身子的方子送給葉亦辰,讓他回去後給他爹調養身子,說不定還能夠早點有弟弟。

    葉亦辰謝過安寧後,又偷偷詢問她,是否有那種滋潤後庭的藥物。他似乎也曾聽過蝶戀花的名頭,知道裏麵有不少的好東西。

    安寧眼皮抽了抽,直接將這人給趕出去!這流氓!他還真好意思找她一個女孩子要這東西啊。

    呸!

    她直接吩咐門房,這幾天還是別讓葉亦辰上門的好。

    ……

    在七月底的時候,顧可欣帶著一子一女,來到了京城。她到來的時候,直接先來安寧這裏,暫時住在周府中。

    安寧見她麵容雖然因為一路的奔波,有些憔悴,但精神氣卻不錯,也很為她高興。

    她笑道:“你這是想通了嗎?”

    顧可欣眼中閃過溫柔的笑意,“他都做到這地步了,我還能不想通嗎?再不想同的話,那就是故意拿喬了。”

    安寧道:“適當的拿喬,是相處之間的情趣。”

    顧可欣見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卻把情趣兩個字說的坦坦蕩蕩的,有些無語,搖搖頭道:“可是一直拿喬的話,那就容易損傷兩人之間的感情了。”

    她沉默了一下,說道:“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便是坦誠和信任。倘若他一開始就對我直言出一切,或許我就不會這樣了。”

    安寧握住她的手,說道:“幸好你們兩個終究是柳暗花明。”

    顧可欣肯來到京城,本身就是一種表態,表明她已經原諒了楊開意。

    安寧想到楊開意快兩年了都見不到老婆一麵,也是夠可憐了,便讓人將楊開意給請了過來。

    之後特地留給這對夫妻單獨的相處時間,好讓他們將話給好好說開,別再留下遺憾了。

    楊開意這趟出行大周,是住在南夏在大周的使館中,那地方肯定不方便拖家帶口地住著他的妻子兒女,所以隻能拜托安寧照顧顧可欣了。

    安寧同顧可欣情同姐妹,自然一口應承下來。

    之後楊開意基本都呆在周府中。

    而京城之中,大家總算也見到了顧可欣這位讓楊開意拒絕了不少貴族少女的女子。顧可欣無論是相貌還是儀態,都十分拿得出手,讓她們挑不出錯。加上安寧又旗幟鮮明地表示同她相交莫逆,所以大家最多也隻能在心中說幾句酸話罷了。

    楊開意又帶著顧可欣到宮裏一回,回來後,顧可欣對安寧說道:“我當時作為知府嫡長女,都沒見過陛下,沒想到今日反倒是因為楊開意的緣故。”

    更不曾想過,他們兩個的親事,還有天子做擔保。

    顧可欣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他隻說回到南夏後,要舉辦一場盛大的婚宴。你看,我們兩個早成親過了,也是拜過天地的,而且還有了兩個孩子,哪裏好意思再成親一次。”

    京城中不少人羨慕顧可欣,身份不高,卻能夠得到一個位高權重對她又一心一意的丈夫,隻是這些人卻不曾想過。顧可欣當初和楊開意在一起的時候,可是知府嫡長女,楊開意則是戲子——即使這身份是假的,那時候還是楊開意高攀呢。倘若換做是她們的話,她們哪裏會願意同一個身無分文的戲子在一起。

    楊開意之所以對顧可欣一往情深也是因為如此,兩人相識於微末,顧可欣所看上的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安寧勸道:“我看,他也是愧疚以前不能給你一個大大的婚宴,光明正大地昭告你同他的親事。既然大周已經舉辦過了,南夏再舉辦一次也是可以的,一邊一個,這也算是兩國友好的一種憑證呢。”

    若是放現代那種西式婚禮,可愛的顧彤彤小朋友還能夠充當花童呢。

    顧可欣又氣又笑,“我倒是不知道,我的親事還能成為兩國友好的證明了。”

    言語之中,已經鬆動了許多。

    安寧覺得楊開意應該給她送一份大禮物才是。她樂滋滋地想到:從顧可欣到盧夢芙,再到司黎,她簡直就是調節情侶關係的知心姐姐啊。

    隻是她的好心情持續不到一天。

    晚上她剛吃飽飯,蔚甲便給她送了一個消息:蔚邵卿受傷了。

    安寧差點以為她聽錯了。

    連當時蘇岩都不曾讓蔚邵卿受傷,到底是誰出手的?

    蔚甲的神情十分尷尬:“少爺,他在玩那手槍的時候,不小心走火了。”

    安寧嘴角抽了抽,問道:“嚴重嗎?”應該不嚴重吧,不然蔚甲就不會尷尬居多,擔憂雖然也有,但不算多。

    槍支走火?他在開玩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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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人越來越會耍流氓了,捂臉,文章也要開始收尾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