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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夏末秋初……
剛剛竣工不久的潞太高速路上,自南而北,一輛輕快的沃爾沃轎車駛過石城鎮段,在這個出口排隊下高速,鋥亮的車身染了幾處泥跡,像經過了長途跋涉風塵仆仆的回來,在路口迎接的人不少,棠梨鄉的婦女主任,負責生態農業園的候大妹,還有此時已經躋身雜糧廠當廠長的武子,出口不遠就是源源醋業的集運站,一行人小憩之後,又分別上車,向潞州駛來了。
是專為迎接單勇而來的,不少看到了單總和他傳說中那位很漂亮的夫人,雖然響馬寨品牌下的生意不少,也各有其主,但這個創始人卻是誰也埋沒不了,更何況,三年間兩地來回,不少生意已經拓展到了南方。
嫻熟地駕著車,上了路,此時的單勇多了份莊重,少了份浮誇。不過依然是很隨意的打扮,軍綠色的T恤配著超野式的轎車,顯得很有活力,他看了眼副駕上了左熙穎,笑了笑道著:“再有一個多少小時就到家了。”
“這裏真美,怪不得你老喜歡來這裏。”左熙穎輕聲道,看著青山綠水,忍不住感慨了句。
“沒有你美。”單勇順口接道。
“你這話,應該從正麵,還是反麵來理解?”左熙穎警惕地看了丈夫一眼,又一次拿著包裏的小鏡子耀耀自己,胖了,圓潤的臉蛋線條柔和了,她有點懊惱,嗔怪似地道著:“我知道了,應該從反麵理解。”
“嗬嗬,那叫幸福肥,也是很美滴。”單勇笑道。
“還說,討厭。”左熙穎貌似生氣地道,不過似乎也是一種幸福的生氣,跟著吃貨好是好,就是有個副作用,擋不住長膘。單勇卻是安慰道:“哎呀,你煩不煩呢,長了十幾斤就受不了,你回去看看雷大鵬,比咱們倆綁一塊都粗。”
一提雷哥,左熙穎忍不住笑了,這家夥的諢勁一點沒減,單勇長住廈門,他可有地方去了,隔三差五領著老婆抱著兒子去蹭吃去,那兒子跟他一模一樣,誰給好吃的就喊誰爸,體重嚴重超重,到一歲半都不會走路,後來抱著兒子求醫問藥都不頂事,幹脆扔到響馬寨和鄉下娃亂跑亂玩一段時間,居然會走了。那倒好了,幹爸媽可有事幹了,替雷大鵬看上兒子了。
兩人說笑著,這一笑,把後躺著一位驚醒了,不對,左熙穎回頭時,早醒了,正舞著小手蹬著小腿,咿咿呀呀地在說,左熙穎趕快道著:“停車,靠邊上……寶寶醒了,肯定又餓了。”
車緩緩地停下時,左熙穎起身,抱起了車裏繈褓裏的女兒,八個月了,白嘟嘟的煞是可愛,兩隻大眼睛忽靈靈地閃著,嗬嗬地流著口水笑了,左熙穎一拎女兒,卻是苦著臉道:“哦喲,什麽時候尿一褲子。”
“這閨女可真沒脾氣,也不吭聲。”單勇下車,翻著紙褲,兩人一個拎人,一個換褲,那小家夥卻是嗬嗬傻笑著,在左熙穎的臉上蹭著,再上車時,左熙穎已經抱起了女兒,摟起了衣服,哦哦搖著,單勇看著女兒咂摸著吃奶,逗了逗,女兒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嘴裏吮一個,小手揪一個,單勇一看樂了,小聲道著:“看,熙穎,她會預防了,怕我搶她的奶吃。”
左熙穎撲哧一笑,輕拍了丈夫一巴掌,幃中之樂莫過於此,緩緩地駕車起步,開得很慢,寶寶吃飽了在左熙穎懷裏玩著,單勇看了眼,這是當年十一標的地方,他腦海裏浮現的場景,已經和此時的溫馨格格不入了,一刹那的記起,又在一刹那,被他忘記了。
“你在想什麽?”左熙穎似乎感覺到了丈夫的臉色變化。
單勇笑著道:“我在想我當年起家的事。”
“肯定沒幹什麽好事。”左熙穎笑道。
“這個很正常,現在全國富豪有近三成移民,都是擔心秋後算賬,嗬嗬,其實我也心虛啊,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像咱爸那樣,把自己變成窮光蛋,可惜我還沒那種魄力。”單勇笑著道,這個事經常成為取笑老丈人的理由,不過現在恐怕他做不到了,光棍一條成了拖家帶口了,左熙穎笑了笑道著:“你不要老把我們母女當成借口好不好?我又沒攔著你。”
“你不攔,我自己也舍不得呀。”單勇笑道,豁達裏還有那麽點君子愛財的意思,左熙穎卻是安慰道著:“咱們沒有這份擔心吧?響馬寨係列裏農產品居多,都是原生態的,既不涉及壟斷,更不可能造假……我怎麽覺得你說些,好像在彰顯你的成就感似的。”
“錯了,我畢生的成就不在於此。”單勇笑著道,含情脈脈地回頭看了母女倆一眼,笑著道:“而在於把一位仙子美女變成家庭婦女,哈哈。”
左熙穎笑啐了沒正形的丈夫一句,兩人的笑話似乎感染到了女兒,她伊呀著,舞著小手,那是高興了,在輕快行駛的車道上,留下了一路笑聲※※※
……
“請請請,歡迎光臨,哦,行者戶外俱樂部的,保證您不虛此行。”
“請請請,歡迎光臨。”
栗小力和白曙光一左一右,和門迎佇立在五穀飄香大酒店的門口,頭頂上潞州美食節的大副廣告畫占了半麵樓宇的麵積,兩人看來還沒有從跑腿的角色晉升上來,不一會兒迎賓迎得滿頭大汗,大胖問著:“美食節主站怎麽放這兒啦?”
“蛋嫂喜歡素食,所以就放這兒啦唄。”二胖道。
“哎,你見過蛋嫂沒有?我就照片上看過一回,也沒看出什麽來呀?”大胖栗小力泛著疑,二胖理解,直道著:“哥,你就看五花肉的水平,看人肉一準不行,咱倆就別談欣賞女人了啊……嗨,看誰來了。”
白曙光一乍咚,登時把栗小力的不悅忘了,陶芊鶴和寧佳來了,身上跟著鶯鶯燕燕一群抱著衣服的模特們,寧佳一看門口佇立的倆人,直笑彎腰了,拉著陶芊鶴笑著道:“看,陶陶姐,美食好不好,看他們倆反正是胃口就好。”
陶芊鶴也忍俊不禁地笑了,這哥們和以前沒有什麽變化,癡癡地瞅著進去了模特妹妹們吧嗒吧嗒流口水呢,寧佳喊了聲,這倆屁顛屁顛奔上來了,陪著漢奸笑,躬身問著:“寧姐,嘛指示?”
“今天來的女賓可不少啊,你倆別把眼睛湊人家臉上瞅啊。”寧佳笑著斥道。
“不能不能,少婦大媽級別的,我們絕對不看。”栗小力道,惹得陶芊鶴哈哈笑了,笑著問老板到了沒有,邀請函收回了多少,白曙光數著數字,報了個數,離預期目標差不離了,閑聊了幾句兩位女士相攜進去準備演出去了,同來的人裏麵有位男士,貌似和寧佳很親昵,白二胖發現玄機一般小聲問大胖:“喂,你看,寧妞有相好的了。”
“木耳黑了也輪不到你,操那閑心。”栗小力斥了句。
這哥倆你貶我損,一直就沒停過,不過每逢來賓,那可是笑吟吟地迎著,不多會五穀飄香大酒店的經理也親自下來了,等了會兒,要迎接的卻是左南下一行,單勇爸媽加上源源的老掌門,再加上陶成章一行,幾人圍著左南下相攜來了,被經理迎進了酒店,之後那群辦事報到沒譜的哥們才陸續來了,張衛華和董偉、小蓋一塊來的,圍著倆胖弟捏了幾把腮幫子上的肥肉,宋思瑩載著司慕賢一家來的,多了一位梳羊角辮的小姑娘,叫司雨晨,已經會蹦蹦跳跳走路了,相隔不遠來的是鄭錦嬋,專程從省城趕來了,下車和宋思瑩打著招呼,兩人像關係頗好的樣子。
司慕賢抱著女兒要進去的時候又停下來了,讓翠雲先進去了,他問著大胖道著:“雷哥涅?怎麽他沒到場。”
“你怎麽知道雷哥沒來?”白曙光異樣地問。
“他要來了,裏麵早亂起來了。”司慕賢笑道。
“嗬嗬,那倒是,我估計睡過頭了。”栗小力道著。
“有可能,除了這個沒別的原因了。”司慕賢笑了笑。抬頭看那大副的廣告時,登時也有一種濃濃的成就感,潞州十大官宴、八大名宴,曆時三年時間全部被挖掘出來了,絕跡的菜種在左老和蛋哥那倆吃貨的手下,還真絕不了了,這個即將舉行為期兩周的美食節囊括了潞州十九家三星級以上的酒店,那些辛辛苦苦挖掘出來的菜種、配方、做法都無償展示出來了,開幕式選在以文化路線為主的五穀飄香大酒店也是煞費苦心了的,這兒和漳澤木屋渡假村是互相參股的聯營夥伴,一場盛大的美食節後,恐怕經營又要上一個檔次。
不經意間,單勇已經走了讓人仰望的位置,他想曾經那壘灶火和那具石鍋,誰可能想到吃貨也能做到今天的成就。
“喲,二胖,快去快去,蛋哥來了。”栗小力嚷了句,遠遠地看到了外地牌照的車,一嚷白曙光捧腹奔著,到廳裏通知去了,這邊車剛停,那邊就出來一群,先下來的卻是順路去接的雷大鵬,這貨懷裏抱一下,下車一放,一個胖乎乎的小家夥蹦蹦跳跳嚷著向飯店來了,這個時候,卻不是雷哥最受歡迎了,張衛華一蹲一伸手:“來來,二雷,爸抱抱。”
“過來,讓親爸抱抱。”董偉也湊熱鬧。
這家夥叫雷一鳴,一鳴驚人的一鳴,左老起的名字。一幹人圍著這小家夥,你拔拉一下,我拽一下,胖鼓鼓的臉蛋幾乎繼續了雷大鵬的所有基因特征,抱起來的董偉又是感慨地道:“哥幾個,你看雷哥的遺傳基因相當強悍啊,瞧小雷,根本一點變異都沒有。”
可不沒有,高額大嘴高低腮,扔大街上都能和雷大鵬對得上號,一群人哈哈笑了,有人唆著:“二雷,他罵你呢,揍他、揍他。”
小屁孩被嚷火了,啊呸呸了張衛華一口,董偉卻是抱著下台階來了,一個愕然,驚喜又來,嚷著道:“喂喂,來觀摩觀摩,造人又有新發展啦,響馬寨後繼有人了。”
所說卻是左熙穎下車懷裏抱的,她交到了單勇手裏,單勇得意揚揚地抱著女兒站在眾人麵前,先警告著:“不許湊上臉來啊,別把我家姑娘嚇壞了。”
嬌柔柔的小嬰,白嘟嘟的一身,正奇怪地看著一圈腦袋,咬著手指,小蓋興致來了,問著雷大鵬那傻兒子道:“二雷,讓這個小公主給你當媳婦,好不好。”
“咦……不好。”二雷一呲嘴,一指單勇的女兒道著:“難看死了,頭發都沒長。”
一句惹得眾人大笑,雷大鵬伸手接回兒子,問著道:“告訴爸,看上誰家姑娘了,將來搶回來給你當媳婦。”
“她!”小雷一指司慕賢抱著的女兒,眾人又是一笑。雷大鵬幹脆放下兒子,小雷奔著到了司慕賢麵前,司慕賢放下女兒,兩個小人手牽手,蹣跚地進了大廳,後麵說說笑笑地跟著進來,許是認生了,單勇懷裏的女兒哇聲哭上了,他交回到左熙穎手中,和眾人說笑的時候,左熙穎抱著女兒,恬靜地陪在身邊,就這一樣,可也看得羨煞眾人了。
有兒子的就是拽,雷哥已經開始跟那幫沒結婚的,和結了婚沒下仔的交流上經驗了,直道著生男還是生女,關鍵在於胯下那神槍插得深、射得準,你看蛋哥和賢弟他就不行,深度不夠,準星差了點,得,生了倆沒帶把的。
那幹狐朋狗友笑得捧腹了,單勇和司慕賢第一次辦了件錯事一般有點臉紅,這個時候,左熙穎已經悄悄躲開了,找到了先一步乘飛機來的保姆和父親,回頭看了眼大廳裏捧腹笑的眾人,她也笑了,她知道單勇的樂子很多時候還在低俗故事上,那一點,恐怕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說笑間,單勇無意中看到了陶芊鶴,他笑了笑,和寧佳和陶芊鶴笑了笑,那兩位像是祝福一般,也笑了笑,爾後他看到了有位帥帥的大男孩攬著寧佳,心裏也是某種欣慰的感覺,不過下一眼看到宋思瑩和鄭錦嬋相攜而來時,他有點惶恐了,宋思瑩的愛憎向來就寫在臉上,翻了一眼,不屑地道著:“有什麽稀罕的,又不是沒見過?”
一句把眾人的話都壓下去了,再走近時,鄭錦嬋卻是大氣地喝斥了句:“別玩起來不分場合,今天省城也來不少家觀摩的同行。”
兩位一人一句,像故意攪局也似地,斥了眾哥們一句,聘聘婷婷地到門口迎接那家觀摩貴賓了。
眾人麵麵相覷著,雷哥小聲說著:“蛋哥,我強烈建議你長住潞州啊,現在我們說起來都是跟著款姐混得,成他媽集體吃軟飯的了。”
眾人一笑,小蓋卻是說著款姐和醋娘子也不錯,最起碼在生意上不感情用事,他一開口成了眾人的標靶了,不過就即便有幾分不忿大家也很認可宋思瑩的能力,鼓噪了片刻,正掩飾著的單勇不經意被人撞了撞胳膊,回頭時是司慕賢,他悄悄指了指門外,哦,又有來人。單勇拉著司慕賢,辭著眾人,快步向門外走來。
是王華婷,他和父親一起來的,已經到省裏任職的王洗然無疑是位重量級人物,他一到場,引得不少來賓都湊上來迎接來了,和單勇握了握手,客套了幾句,單勇陪著這位領導身後,不經意悄悄瞥了眼身著肅穆職裝的王華婷,她最選擇留在了國內,在省城一家要害部門當了公務員,那眉宇間的大氣和莊重,已經不複曾經那位愛耍小性子的團支書了。
一直到進門廳王洗然和眾人來賓說話時,單勇才找到了機會,輕聲道了句:“謝謝來捧場啊。”
“我的身份不夠,你是不是謝錯了。”王華婷取笑道。
“那不一樣,大人物是看上你的麵子上來的。”單勇小聲道。
王華婷眼睫動動,依然是取笑的口吻道:“你真虛偽,就不通過我,你也能請到。你欠我的人情可夠多了,看你怎麽還?”
單勇笑了笑,不置可否,王華婷和父親相攜而走,和潞州一幹來賓握手言歡的時候,司慕賢悄悄撞了撞單勇的胳膊,小聲問著:“蛋哥,現在是不是很後悔?”
“後悔?”單勇異樣了。
“是啊,錯過了一朵根正苗紅的黨花,放棄了兩朵會淘金的商界奇葩,我就不信你不後悔。”司慕賢酸酸地道。單勇回頭剜著他,突然來一問:“那你說心裏話,你後悔嗎?”
“後悔,我就談了一次戀愛就談成老婆了,比你還不如。”司慕賢笑道,不知道是真心還是玩笑。
“那我問你,你跟著我嚐過不少奇味了,你覺得那一道美食數天下第一?”單勇又問。
“這個沒法說了,各有各的愛好,眾口難調,美食裏可數不出第一來。”司慕賢道。
“這就對了,沒有最好,隻有更好,所以你就娶了誰,也會有後悔的。”單勇笑道,一笑看到了二層準備下來的左熙穎,他拍拍賢弟的肩膀安慰著,笑著迎上去了,接過了保姆手裏的女兒。
司慕賢笑了笑,他看到一手拉一個小兒的劉翠雲,正看著自己女兒和雷哥那搗蛋兒子,瑣碎的家務生活和忙碌的木屋生意已經把劉翠雲變成了一位嘮叨婦人,再沒有了曾經搶親搶回洞房的激情了,不過再看之下,他覺得就後悔,也舍不得放棄了。
因為隻有那位願意一起和你變老的女人,才能叫老婆。
開慕式在一陣管弦民樂中正式拉開幃幕了,邀請的單位不少,省城和潞州的政界要人、商界主要是飲食行業的代表,三星以上的酒店十九家以及名廚一一報來,費了主持人好多口水,不過這樣吃客齊聚,共品名宴的機會可不多,據主持人介紹,這是響馬寨綠色食品開發公司挖掘出來的潞州文化名宴,前後耗時數年,包括名聞天下的世龍驢肉宴、太後十三花,已經有數個生態食材基地雲雲,惹得大廳數百賓客隊伍掌聲不斷。
給開幕式祝詞的王洗然,這位已經上了副省級的領導出麵,那是一個風向標,寥寥幾句,既有祝福,又有在潞州為官的桑梓之情,自然又贏得一片掌聲,主持介紹兩周美食節分別興辦的酒店名稱,不知道是突然心血來潮,還是有人故意了,大聲來了句:“各位來賓,下麵我們有請響馬寨商標的創始人,此次美食節的策劃人,著名美食家、潞州著名民營企業家,單勇先生致詞。”
嘩嘩的掌聲響起,一下子把單勇給搞懵了,他異樣地看著左熙穎小聲問:“策劃裏沒有我發言。”
“你問我,我能知道呀?”左熙穎笑著接回了女兒,鼓勵著單勇上台。
不過單勇可有點緊張了,煽風點火是長項,公開發言可不是,這些年一直隱居幕後,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稍點局促地往台上走,人群裏有兩位女人笑著,宋思瑩對醋娘子這個篡改很得意,她小聲地對鄭錦嬋道:“打賭,他頂多半分鍾就得下來。”鄭錦嬋笑著道:“他要出醜了,咱們把他轟下來。”
兩人頗為得意了,眉開眼笑了,甚至於還有不忿的眼光看了人群中的左熙穎一眼,即便是已經為人母,那與生俱來的臃容之態依然讓兩位女人妒嫉得緊,不讓他出個醜,實在不好慰籍自己受傷的小心肝。
局促地上了台,麵對下麵的數百聽眾,單勇確實有點緊張了,他幹笑了兩聲,惹得下麵一陣哄,甚至有人在竊竊私語問這是誰呀?不過知情者寥寥介紹時,總能引得好一陣驚訝。
“咳……我其實不太會說話,今天沒策劃我自己上台的。”單勇幹笑著,勉強道了句,下麵善意的笑聲響起時,他定了定心神道著:“美食節十大官宴、八大名宴,我就不多說了,其實在我個人看來,它的文化價值比實用價值要高,畢竟那一桌幾千的宴不是誰也嚐得起的……”
又是一陣笑聲,他看到王華婷時,那眼神也像在鼓勵。
他心神又定了定,突然想起了一個話題,笑著開口了:“既然是美食節嘛,那就從吃上來說幾句,作為一位不太資深的美食家,我給大家說說天下四大奇味,這四大奇味美奐絕侖,放眼四海皆準,別說咱們的今天的官宴,就滿漢全席在它麵前也相形見絀。”
很拽地一揮手,響馬寨創始人的霸氣出來了,一下子抓住了與會賓客的心,不少人竊竊私語著,那倆胖弟吃貨眼睛亮了,拽著雷哥小聲問著:“還真有咱們不知道的奇味?”
“你聽蛋哥說,忽悠不死你。”雷大鵬不屑道,惹得身邊一幹人笑了。
主席台上的單勇賣了個關子,豎了根頭,嚴肅地道:“第一大絕味……是小時候爸媽做的飯菜,那時候玩累了、肚子餓了,什麽時候吃,都是那麽了的香甜,哪怕是青菜豆腐,哪怕是隔夜熱飯,也是一種無法替代的美味,那是一種親情的味道,能讓人回味一輩子。”
一說而笑,原來如此,台下響起了善意的笑聲,這樣論美食倒也新鮮。台上的單勇看效果不錯,即興來了,又豎一指道:“第二大絕味……是長大後,不管偶爾出行還是離鄉背井,再好的山珍海味也覺得吃得不盡興,就我們潞州人,出門就想找家做麵食的店,端碗就問老板有沒有醋……這一道絕味叫家鄉菜,裏麵有故鄉的味道,也是無法替代的。”
笑聲更大了,對於台上那位黑黑的小夥,台下不少人的興趣更甚了,竊竊私語中,讚同者居多,宋思瑩臉色有點不好了,想讓他出醜,反而給了這家夥一個罷擺的機會,她看鄭錦嬋時,出餿主意的鄭錦嬋攤攤手,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兩人都有怨念,自打單勇婚後對他從來不假辭色,喝斥居多。而且都掉進了一個相同的坑裏,對身邊的傾慕者和追求者一概不屑一顧,一直獨身。也許,獨身的原因也一樣。
不過此時才發現,不管你詛咒的、還是祝福的,都已經無法改變。
台上,稍停頓片刻,單勇放大了聲音道著:“第三道絕味……是成家後,愛人做的飯菜,不管是缺醋少鹽,不管是飯糊菜老,都是一種讓人嚐著津津有味的味道,不瞞大家說,我老婆就經常逼著我吃她做的飯菜,她說這裏麵有愛的味道,盡管這愛的味道對於我的味覺是一種痛苦,我仍然吃得津津有味,因為,這也是無法替代的。”
誇張的表情,引起了更大的笑聲,單勇看到了師姐有一分羞怯地笑著,看到了父母一幹老人開懷地笑著,聽到了台下哄聲中更多的人在笑著,他也笑了。陶芊鶴此時和父親在一起,她很好奇地看著人群中那位高個,抱著女兒左熙穎,更好奇的是什麽樣的女人,能攬住了單勇野性。
答案似乎就在她的臉上寫著,那是一種寬容、恬靜、豁達的笑容,此時的她,甚至暗暗升起著一絲嫉妒,似乎被人搶走了心愛之物一般。
“大家還想不想聽最後一道絕味?”台上的單勇興致來了,在鼓動。
“想。”不少人脫口而出。
單勇臉色寬和了,笑著看了一群老人,又來一句道:“第四種絕味是我老丈人告訴我的,我覺得他說得比我好……他說呀,一輩子走遍東南西北,嚐遍了天下美味,但最好的味道不是那一道名菜,而是在你漸漸老去,行將就木之時,能嚐到兒孫親手為你做的飯菜,那同樣是無可替代的,因為,那是幸福的味道……我和在座的諸位一樣,都在期待這種幸福,而且我相信,這種幸福味道,會一代一代延續下去。”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一般,這個異樣的轉折有點突兀,不過很和諧,與會的賓客臉上都鬱著微微的笑容,在咂摸著最後一句,旋即,有掌聲響起來了,更多的掌聲響起來了,然後是滿廳熱烈的掌聲,歡送著這位微笑的小夥下台。
大宴,開了,很多人看到了那幸福的一對。沒人懷疑,他們正在品嚐著幸福的味道。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