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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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州位於越國西北部,因為地處偏僻之地,大型城市寥寥無幾,鄉鎮小城卻屢見不鮮。境內多為小山丘陵,荒涼不見人煙之地更是大有存在。

    也就因此,鏡州盜匪毛賊遠比其餘各州多出甚多,也是江湖武林人物最混雜之地。

    “前麵是何人攔路,這裏是嘉元城知府回家省親,爾等速速讓開!”一隊人馬行走在崎嶇的小路上,最前麵之人是一員武將,正在馬上對著一群攔路的山賊大喝。

    “嘿嘿,不管你是什麽縣令知府,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到了老子地頭一樣得留下買路錢!”攔路之人明顯是一群亡命之徒,領頭之人身著一身虎皮大衣,凶狠異常。

    “放肆,我們韓知府可是朝廷四品大員!”騎馬之人見來者不善,想嚇退對方。

    “韓福啊,外麵可是出了什麽事?”隊伍中間的馬車裏一個男人聲音傳出來。

    “報告大人,就是一群土匪而已,待小的料理了他們。”韓福道

    “你問問他們,就說我們是七玄門厲門主的朋友,能否行個方便。”馬車裏的人說道

    韓福見大人居然說出這麽有江湖味道的話,愣了一下,還是對對方說道:“我大人乃是七玄門厲門主朋友,各位能否行個方便?”

    身著虎皮大衣的人聽到厲門主三個字,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們是姓厲的朋友,他害得我們野狼幫好慘!本來你們留下買路錢就可以,但現在我要你們把命都留下!”

    韓福一聽,知道碰上厲門主的仇人了,眼下隻有廝殺一場了。當即對手下喝道:“擺好隊形,保護大人!”

    這夥山賊聽到厲門主的名字後,都咬牙切齒的衝了上來,馬車外很快廝殺聲一片。車內的韓大人卻叫苦不迭,他當年高中狀元,得以出任嘉元城太守。這次大老遠回家省親,給爺爺過七十大壽,卻不想碰上了一夥山賊,也不知手下能否敵得過這貨山賊。

    韓大人正在緊張之際,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住手!”

    這個聲音並不響,但韓大人卻像著了魔一樣,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馬車外的廝殺聲也瞬間停了下來。

    然後韓大人就聽見外麵聲音道:“原來是野狼幫的餘孽,那就順手清理了吧。”

    當韓大人又可以動彈時,他連忙掀起車簾,看向外麵,隻見原來的野狼幫部眾竟然都已不見了蹤影,而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人正站在路中間,而韓福等一幫人則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

    當中年人轉過來麵對自己時,這位韓大人不由得下意識喊道:“四叔?”

    中年人微笑道:“你認識我?”

    韓大人忙道:“在下韓遂,閣下麵貌酷似在下四叔,但四叔在世的話想來也有四十歲了,不知跟四叔是什麽關係?”

    中年人自然就是剛剛到此的韓立了,他飛過時發現下麵有打鬥,本來不準備管的,但看到其中一隊人馬旗幟上有一個“韓”字,就下來看個究竟,聽到那夥山賊竟然是野狼幫之人,自然是順手都給燒了。

    韓立把自己的麵貌稍微改動了一下,改的像一個中年人,但又看得出來是自己。

    韓立道:“我跟閣下的四叔確實有些關係,你現在是去哪裏?”

    韓遂道:“在下正準備回五裏溝老家省親,正好給祖父過七十大壽。閣下既然跟四叔有關係,應該也是韓家之人,不如上車一同前往?”

    韓立聽了,笑道:“既然如此,叨擾了。”

    這馬車果然不小,韓立上得馬車,隻見除了剛才的韓遂,還有一個女子抱著一個嬰兒在車內,這女子方才二十歲左右,想來是結婚較早。

    然後韓遂便吩咐韓福再次啟程。

    韓遂道:“在下韓家三世孫韓遂,家父韓鑄,這是賤內燕寧,不知閣下跟四叔是什麽關係?”

    韓立笑道:“原來你是二哥的兒子,想不到竟然已經做了知府。”

    韓遂大驚道:“難道你真的是四叔?”

    韓立道:“不錯,我就是你四叔韓立,不知你從哪兒看到我的畫像?”

    韓遂雖然吃驚,但他當了幾年知府,城府已經很深,知道眼前之人能瞬間解決野狼幫一群人,絕非常人,應該也沒必要冒充自己四叔,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四叔。

    然後又小心翼翼的道:“稟明四叔,家父說四叔參加完姑姑的婚禮後就離開了家,所以我等晚輩並無機會見到四叔。而是當年七玄門曾有人找上門來,贈送一幅四叔畫像,還留下了很多銀子。說四叔闖蕩江湖去了,從此我們就將四叔畫像留了下來,並與七玄門厲門主結為好友。”

    韓立點點頭道:“我當年離開家很急,囑咐七玄門保護韓家,他們這些年做的還可以吧?”

    韓遂見韓立說話口氣如此大,更加謹慎道:“七玄門這些年來對韓家照顧的無微不至,小侄當年入京趕考,也是他們派人手保護。”

    韓立點點頭道:“很好,跟我說說家裏的事吧。我當年參加完你0多年,不知道這些年家裏怎麽樣?”

    韓遂連忙恭敬的回道:“我就給四叔一一道來。”

    原來韓立小妹嫁的是個秀才,所以韓家第三代人就開始讀書,而這位韓遂尤其天資聰穎,竟然一直考到殿試冠軍,被委任嘉元城太守。

    韓立聽到嘉元城三個字後,眼睛望向了韓遂的妻子燕寧,頓時覺得有點眼熟。

    韓立問道:“侄媳想來應該是嘉元城本地人氏?”

    燕寧連忙道:“四叔目光如炬,燕寧確實是嘉元城本地人氏。”

    韓立又問道:“令尊可是叫燕歌?”

    燕寧大吃一驚道:“家父名諱確實是燕歌,四叔料事如神”

    韓立歎了一口氣道:“想來令堂應該姓墨,你外祖父應該就是嘉元城名動一時的墨幫主了。”

    韓遂和燕寧互相望了一眼,眼睛瞪的大大的。韓遂道:“莫非四叔和墨幫主是朋友?”

    韓立道:“不錯,當年我們確實是有過交往。墨家一家人我都見過,你的老泰山燕歌跟我也算有一麵之緣,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如此巧合啊。”

    原來韓遂是在嘉元城做官期間認識的燕寧,雙方情投意合,很快結婚。而有了燕歌和墨大夫這樣的地頭蛇撐腰,韓遂這個父母官也做的順風順水。就是不知道墨大夫是否知道韓遂和韓立的關係。

    雙方話匣子打開了就聊的越來越多了,不知不覺就到了五裏溝了。

    韓遂道:“我們韓家現在不比以前了,已經在幾十裏外買了一大塊地,用於修建韓家堡,但祖父祖母舍不得五裏溝這個地方,還是在這裏頤養天年。”

    韓立下了馬車,看著這個告別了二十多年的小村莊,心中感慨萬年,有一種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感覺。

    韓立對韓遂道:“賢侄,我們回去吧。”

    韓遂道:“好,聽四叔的。韓福,你把隊伍在村頭那塊地上駐紮,不要進村。”

    韓福應了一聲,韓立和韓遂就帶著家人向村裏走去。

    韓立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迎了出來,突然鼻子有些一酸,因為走在最中間的是他的父母,父母都已經兩鬢斑白,步履蹣跚了。

    “你是……二愣子?!”

    韓立的父母本來是來迎接家裏這位知府大人的,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個絕對沒想到會見到的人……

    “爹,娘,孩兒不孝,回來看你們老人家了。”

    韓立不由得跪倒在地上,這不是二十多年沒見的感情,而更像是億萬年。

    “你真的是二愣子啊!”韓母抱住韓立就是一陣嚎啕大哭起來,韓父也是老淚縱橫。

    “兒啊,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幹什麽去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韓母哭了半天終於問道。

    “孩兒不孝,這些年一直在外闖蕩。母親不必掛念,兒子活的很好。”韓立哭道。

    一家人哭了半天,最後還是回到了家中。

    到了家中,韓立又見過大哥二哥等人,但小妹卻不在,二哥說小妹要明天才趕來,韓立這才稍稍安心,小妹是他一生最大的牽掛之一。

    一回家一家人就拉著韓立問東問西,韓立自然早就編好了謊言,聲稱自己在外跟一世外高人學習醫術武功雲雲,而二哥則是拉著韓遂問東問西,韓立享受到了這種很久沒有過的家庭氣氛。

    一家人聊到很晚,韓立怕父母身體受不了,最後勸說他們休息去了。

    當第二天的日光灑在五裏溝時,韓立又起床了,感受著山村的清晨。不久,小妹一家人也來了,見到韓立讓小妹十分高興,兄妹倆雖然二十多年沒見了,小妹也已經變的有些老,但兩人都知道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小妹拉著韓立又問了半天,才滿意的把自己的家人介紹給韓立。小妹的丈夫是個秀才,現在在縣城教書,兒子也長大成人了,過幾年就要參加鄉試,家人都生活的不錯,讓韓立的心裏舒坦了很多。

    當天正好是父親的七十大壽,一家人終於團團圓圓了一回,而韓立知道以後這種機會恐怕不多了。

    過了幾天,其他人都一一離去了,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韓立卻沒有走,而是決心盡孝幾年,反正不用擔心修為的問題,到時大不了嗑點藥就回來了,但他不想家人永遠成為他的心魔。而且修煉大衍訣有一層境界需要入世,韓立正好借此機會完成這一步。

    韓立在韓遂走之前,卻留了兩封信給他,一封是給墨大夫,敘敘舊什麽的。另一封則是給黃楓穀管理嵐州的分部弟子,讓他們照顧一下韓遂。韓遂自然知道這個四叔不簡單,興高采烈的回去了。

    韓立又抽空去七玄門總部看了一下,以前的王門主已經病故,他的關門弟子厲飛雨則成功接班。厲飛雨一見韓立來訪,大喜過望,幸好自己這些年對韓家還算不錯,韓立對他也很滿意,又給他留下了一些丹藥。

    韓立又去看了一下張鐵,張鐵此時已經是個土財主了,以他的身手,自然沒人敢惹他,而且此時他已經妻妾成群,子孫滿堂。張鐵一見自己的大恩人韓立來了,連忙迎入家內,兩人敘舊之後,張鐵又請教了一些修煉上的問題,他靈根比韓立好,但因為沒有靈藥輔助,自己又一個人缺乏交流,所以現在也隻是練氣九級,韓立對他稍加指點後飄然離去。他本可以給張鐵一枚築基丹,但張鐵這個人修道之心並不堅決,更多的是個俗人,給了築基丹恐怕也是浪費,不如就讓他繼續眼前的生活吧。

    韓立在村裏開了個小診所,為附近鄉親治病,憑著不錯的醫術和大把靈藥,倒是獲得了個神醫的稱號。因為大哥二哥都有孩子了,韓立父母倒也沒有催促韓立去娶妻生子。

    十多年後,韓立的父母先後離開了人世,無疾而終,這對於兩個辛苦了一輩子的農民來說,無疑很難得了。韓立安頓好了家裏,把醫術傳給了家族中一個後人後,再次離開了五裏溝,返回黃楓穀。他發現父母在自己心中的心魔一下減輕了很多,看來確實是解鈴還須係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