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人生應該是什麽樣的嗎？”

    “我覺得，應該是很多姿多彩的吧。”

    “什麽樣的人生才叫多姿多彩呢？”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每天無拘無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應該是多姿多彩吧？”

    “那叫自由。多姿多彩總是需要你去做很多事情的。你要不斷的學習，不斷的行走。”

    “這樣也很好啊，人生很充實不是嗎？”

    “很充實嗎？如果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做的呢？”

    “那……就不去做啊。”

    “可是你不得不去做呢？”

    “那……就去做啊。”

    “所以你的人生，到底是多姿多彩的嗎？”

    “我，我不知道。”

    “也許，人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

    那麽人生到底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呢？

    林雙坐在武道館院子裏的台階上，偶爾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不知道這個問題有沒有答案。

    天色再次黯淡了下來，一如多少個黑夜的無情降臨。屋子裏麵，小獅橫躺在地板上，鮮血已經不流了，不是止住了，隻是凝固了。

    小獅的頭顱上，有著一塊很大的傷口，那傷口經過處理之後，雖然已經不再流血，而且已經縫合住了，但是明顯的頭顱的凹陷，隻是隨便搭上一眼，就會讓人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小獅躺在地板上，胸腔在快速的震動，喘息聲音很重，但是卻極度虛弱。

    顏茗希坐在小獅身邊，有些精疲力盡。她已經用盡了自己的異能，然而能夠挽回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小獅的傷實在是太重了，先不說身上那無數道深深的刀痕，直說腦袋上被水晶錘開的大口子，就足夠致命。事實上，若非顏茗希在無時無刻的為小獅治療，小獅早已經一命嗚呼了。

    顏茗希知道，這樣做是救不了小獅的，但是她還是做了。隻因為李潯即將趕回來了。

    一邊的大猛有心想要安慰一下顏茗希，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他撫摸著自己膝上的關刀，那些紋路因為歲月的侵蝕而變得模糊不清，但是這些模糊不清的紋路，卻為這把刀平添了無數的滄桑與厚重。

    大猛終究什麽也沒說，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月上柳梢，武道館門外走進來兩道人影。林雙坐在台階上，看到其中一個人影，立刻飛奔過去，撲到了那人的懷裏。

    “小雨……小獅，它，小獅它……嗚嗚……”一直沉默著未曾說話，甚至連一絲悲傷的情緒都沒有顯露出來的林雙，在見到小雨的這一刻，終於哭了出來。

    小雨急忙安慰著林雙，即便他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的。

    李潯無暇管這兩個人，他快步走進武道館內，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小獅。小獅閉著眼睛，看上去毫無生機，若非胸腔在動，真讓人懷疑它已經死亡了。

    “李潯……前輩。”顏茗希抬起頭，看到李潯，很是悲傷，而虛弱的喊了一聲。

    大猛“騰”地站起來：“師父，您回來了。”

    “嗯。”李潯點點頭，走到小獅身前，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小獅的金色的毛發。

    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氣息，小獅久久未曾睜開過的雙眼緩緩張開了一條縫隙。

    “嗚吼~~~~”小獅想要吼出聲音來，結果吼聲到了嗓子這裏，就變成了嗚咽。

    “沒事沒事，會沒事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李潯輕聲安慰著，小獅嗚咽著，身體動了動。

    “別動了，一切都會好的，不用擔心。”李潯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眼角似乎有什麽不同學尋常的東西在不由自主的往外流，然而李潯依靠著一種莫名的堅強，硬生生將那東西阻擋了回去。

    從來未曾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為別人哭泣。

    李潯的情緒已經三十年未曾波動過，然而來到這裏僅僅幾個月，笑容與淚水，竟然便已經同時湧上了心間。

    小獅聽了李潯的話，再次嗚咽了一聲，那聲音聽起來很是開心。便在這樣的嗚咽聲中，小獅的胸腔逐漸失去了震動……

    大猛放下自己手上的關刀，默默站在了李潯身邊。顏茗希跪坐在地上，將自己的頭狠狠低了下去。有一些液體慢慢掉在了她的蜷縮的大腿上。

    李潯恍若不知，他繼續撫摸著小獅的金色的毛發，似是隨口地問顏茗希：“是天賜幹的？”

    顏茗希沒有抬頭，輕輕點頭。

    李潯“啊”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隻見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皺了的名片，照著那張名片撥打了一個神秘的號碼。

    “喂，你好？”電話撥通了，對麵傳來了冥神略微有些猥瑣的聲音。

    “我是李潯。”李潯淡淡的說。

    “哦？是李潯啊，沒想到你會這麽快就給我打電話。怎麽，已經考慮好了嗎？”冥神知道是李潯打來的電話，有些意外，但是貌似也很是開心。

    “是。”李潯道。

    “那你的決定呢……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如果我成為了最終的候選人，是不是就可以挑戰最高會議中的十個人？”

    “理論上來說，你可以挑戰任何人，就算是神王也可以。”

    “那好，我答應你。”

    “奇怪，你怎麽突然答應的這麽爽快？是出了什麽事嗎？天賜真的找人去殺你了？”

    “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死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冥神沉悶的聲音，“我明白了。候選人選拔還有一段時間，你先忍一忍，別衝動。天賜手下人數眾多，絕不是你單槍匹馬就能夠報仇的。你先忍下，等到選拔賽，自然會有報仇機會的。”

    “我會的。”

    ……

    李潯掛斷電話。站起來，走到顏茗希身邊，然後蹲下，輕輕拍了拍顏茗希略微顫抖的肩膀。

    顏茗希順勢撲在了李潯的懷裏，然後，哭泣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李潯輕輕摟住顏茗希的肩膀，然後說道：“不用傷心了。人終有一死。小獅是為了保護你們才死去的，這對它來說，可能是最好的了。”

    “放心吧，這個仇，我會找天賜，加倍還回來的！”李潯的語氣很平淡，但是那種堅定，卻是從未有過的！

    ……

    小獅因為是食人獸的關係，隻能找一個並不正規的火葬場火化。李潯有心想要土葬，但是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裏，現實終究還是讓李潯妥協了。在李潯的觀念裏，人死之後自然是要入土為安的——雖然小獅不是人，但此時在李潯心中，它與人已然沒有不同。

    將小獅的骨灰用壇子裝起來，然後放在了武道館之中。小獅自從跟了李潯之後，被顏茗希和林雙照了很多張搞怪的照片。眾人找了半天，終於在其中找到了一張看上去威風凜凜的照片。

    一切妥善之後，李潯看著小獅的靈位，就站在那裏，久久不語。

    “師父，接下來咱們怎麽做？”小雨走過來，表情肅穆地問。

    李潯道：“你守在這裏，和大猛一起保護茗希和小雙。”

    “那您呢？”

    “最高會議候選人選拔還有很長時間。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我會回登雲殿堂，等到茗希回顏家的時候，我再回來。”

    “明白了。那師父，您保重。”

    “放心，這個仇，早晚會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