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裏外吊民殘。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

    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閑看。

    ——李鴻章《絕命詩》

    誰也不會想到，首先露出破綻的人竟然是李潯。

    李潯所用的劍法，乃是無名劍法，事實上他在劍法修為之上也隻有這一套劍法基礎而已。無名劍法的劍招很多，大多數情況下，李潯的無名劍法都不會有機會施展到最後，隻因為在十幾招之後，敵人就很可能會死在了李潯的劍下。

    然而這一次，李潯在和曾經對決的時候，無名劍法一路施展下去，竟是絲毫沒有攻破曾經的防禦的機會。兩個人你來我往之中，無名劍法的劍招已經走到了最後。

    很早以前筆者就交代過，這套無名劍法，是李潯在和一個劍術高手交流的時候，換過來的。這套劍法乃是那個高手畢生心血自創出來的，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最後一招一直沒有創造出來。正因如此，那個高手才會拿出來和李潯交換。

    後來那個高手通過長時間的閉關，終於創造出了這套劍法的最後一招，然後，他就那樣飛升了。

    是的，武道的極致就是仙。當一個人能夠武破虛空的時候，就擁有了飛升的能力，穿越位麵的限製，向著更高的武道前進。李潯雖然被稱為古武世界第一高手，但是卻仍然沒有能力飛升，事實上那時候他隻有天外天十一重的境界而已，全憑著《鍛體訣》的強悍，他才能夠戰勝那些天外天三十來重的高手。不過，千萬別以為古武世界沒有人了，那些真正的高手，也就是突破了天外天三十三重的人，早已經隱退江湖，不知所蹤了。

    天外天之外，還有一個境界。然而即便是李潯的師父，也沒有告訴過李潯，天外天之後是什麽。武林之中，更是對其一點記載都沒有。世人皆以為天外天即為無敵境，然而隻有真正進入了天外天的人，才知道天外天境界，才算是武道真正的開始。

    那些窮其一生，終於達到了天外天第三十三重的高手們，正是因為得知了自己的渺小，方才隱居山林的。一些人足夠強大，天賦極高，於是在機緣巧合之下突破了這天地的轄製，朝著天外天之上飛升而去。而更多的人，麵對著天外天的轄製，最終老死而一無所成。

    李潯沒想過要去飛升，以前也沒想過天外天之後有什麽。現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竟然已經來到了天外天的第三十重。還差三重，那最後的一切，就都會明朗了。

    不過此時我要說的，不是關於天外天的事情。而是，李潯的劍法，因為短了那最後一招，於是，當李潯的劍法走到了最後的時候，終於因為短暫的僵硬，而露出了破綻。

    劍招和劍招的銜接，勢必會出現空隙。曾經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空隙。所謂高手過招，一招一式的猶豫，都可能會讓形勢發生劇烈改變。

    曾經抓住機會，他的右手向前一送，朝著李潯的胸口抓來。李潯劍招用盡，力量也用到了盡頭，這一抓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的。李潯臨危不亂，他腳下一個急停，向前一蹬，整個人用盡力氣方才向後仰去。

    這一仰，曾經的手不夠長了。臨近李潯的胸前，卻再也無法有寸許的進步。然而，就在李潯以為自己已經脫離了困境的時候，曾經嘴角劃過一絲微笑，他的手指猛然間竟然伸長了一節！那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伸長，而是從手指肚上麵，猛然竄出一節指骨，那骨頭慘白，看起來甚為恐怖，但是卻又格外鋒利，宛如一根根骨刺，朝著李潯刺來。

    李潯終於還是沒有擺脫曾經的這一擊，他的胸口被曾經一刺，立時噴出一片鮮血。

    小雨站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著急的他想要即刻幫助李潯，但是，就在他身動的一刹那，李潯做出了反應。

    身體在後仰的李潯，在胸口遭受到一擊的同時，終於還是重新恢複了力道。剛剛正是他的力道由盛轉衰的時候，曾經抓住了機會，現在李潯重新鼓起士氣，自然不會放過曾經。隻見李潯仰倒下去，手在地麵猛地一個支撐，整個人騰然而起，朝著曾經衝去。

    曾經有心退避，可是就在他準備退避的時候，李潯抓著手中的長劍，在曾經的手指之間一卡，牢牢卡住了曾經的手臂。然後，李潯回身便是一掌。這一掌不是別的，乃是李潯冠以成名的功夫——崩山八卦掌！

    李潯一掌拍去，這一掌曾經想躲卻根本無處可躲，他硬生生用自己的胸口擋住了這一掌。崩山八卦掌，能夠抵擋得住古武八極的攻擊，又豈是浪得虛名？一掌拍上去，曾經隻感覺自己打的胸口猛地震顫，然後，他的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那種跳動速度幾乎如同機關槍在掃射的頻率一般！在一陣劇烈的跳動之後，曾經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停止了運作。

    但是……為什麽我沒有死亡？

    曾經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靜靜思考著這個問題。人的心髒不再跳動，是不是就證明他已經死掉了呢？我的心髒已經碎裂，不再跳動，為什麽，我還活著？

    他還清晰地聽到了小雨的歡呼聲，聽到了李潯的歎息聲。他還沒有死，隻是李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如果現在他突然暴起，是不是就能夠偷襲成功呢？是不是就能夠為正義聯盟除去最大的威脅了呢？

    可是，為什麽我沒有死呢？

    曾經思考著，終於想明白了瞳所說的話。

    不能，我不能這樣！我不是這樣的！

    曾經忽然一聲大吼，驚住了旁邊的李潯和小雨。

    李潯急忙回頭，猛然間看到曾經閉著眼睛，雙手抬起，朝著自己的腦袋捅了過去。

    “曾經主任，別——！”李潯一邊說著，一邊去阻止曾經的雙手。然而這一切，終究還是晚了一點。

    就是一點點，一切就都無法挽回。

    曾經的頭顱被他自己的雙手惡狠狠粗暴的切開，然後，裏麵沒有血淋淋的畫麵，甚至沒有腦漿崩裂的場景，隻有一個黑色的正方體匣子，和一根又一根密密麻麻的細線。那些線各種顏色都有，連接著人體的每一條神經。

    正義聯盟的科技力量，真的可怕。

    “我果然是一個活死人！原來我的生命不在心髒，不在大腦，而在於這個醜陋的匣子！我好恨啊！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上半部分頭顱被切開的曾經，下半部分的嘴巴仍然在喊著。

    “不如死去！”曾經哭喊著，用力一扯，整個黑匣子被從他的腔子裏麵拽了出來。當黑匣子被拽出來的時候，曾經便已經失去意識，他的手裏抓著黑匣子，然後重重摔在了地麵之上。

    “師父……好嚇人啊！”小雨弱弱地說道。

    “看來，瞳的猜測是沒有錯的，果然，曾經主任已經被改造成了生化人。正義聯盟到底在做些什麽？”李潯輕聲說道。

    “突突突突突……”機關槍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無數子彈傾斜在天台之上，在天台上留下一串串巨大的子彈坑洞。

    那子彈瞬間來到李潯和小雨的身前。小雨急忙上前，手裏藍光一閃，一道厚厚的冰牆驟然出現在兩個人麵前，將所有的子彈阻擋了下來。

    “師父，我們撤吧？”小雨一邊阻擋著子彈，一邊大聲喊道。

    李潯稍稍猶豫了一下，回身將曾經手裏的黑匣子拿過來。

    “走！”李潯喊了一聲，兩個人在小雨的冰牆掩護下，快速往遠處跑去。

    原地，隻留下沒有了半個頭顱的曾經，腔子已經被口徑極大的子彈，打得模糊一片……

    ——

    天性不動人性動，風吹不煩心自煩。

    身死玉銷又何懼？唯願青名在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