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圯上敬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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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咱們不如賭賽一局如何?”那姑娘見張良也是十分不信,卻是莞爾一笑道:“張公子將自己心中所想寫在一處,師父隻管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看看是否相合,不就明白了麽?”說話間拿過一片竹簡,連同筆墨一同放在桌上,隻是桌上無水,難以蘸墨,索性便以酒化開。這才睜著一雙點漆般的雙目注視張良道:“請公子下筆!”
“如此甚好!”張良瞧了那老者一眼,伸手拿起筆和竹簡來,剛要下筆,見那老翁目光一瞬不瞬瞧著自己右手,臉上一笑道:“老丈稍候!”竟然起身而出,不過片刻便兩手空空轉了回來,那姑娘自是一臉詫異,不知張良此舉到底為何!老者卻是看著她嗬嗬笑道:“張公子心思縝密,果然了得,他如此作為,乃是怕我自那筆畫上瞧出他所寫何字!將那竹簡放在門外,自是怕拿了進來,被我偷眼瞧見,因此特意放在門外,張公子,可是如此麽?”
張良聞言也是一愣,這老者心機看來也甚是厲害,雙手一禮道:“既是賭賽,便要做的真些,老丈若是能算出在下所寫四法中那一法,在下便願受老丈教誨,若是老丈算不出,恐怕要請老丈別尋良才了!”那姑娘此刻已是明白過來,瞧著張良,頗有幾分得意看著老者道:“張公子此話既出,看來是再無反悔之機咯!師父,人家這是反過來考你老人家本事哩!”那意思自是對這老者信心滿滿,料定張良必然輸了這一局!
“國之四法,政、謀、兵、策!”老者也是捋須微笑,伸手在桌上寫了四字,這一下看的張良著實有些驚訝,這小桌乃是堅硬實木所製,又層層塗漆,光可鑒人,可在這老者指力之下,竟然好似沙土一般,一指劃過,便是一道溝槽,四字寫完,竟似是用刀鑿之類預先刻上去的一般,連一點木屑都無,張良隻說這桌上隻怕預先做好這般手腳,伸手去摸,出手所及,都是堅硬無比,不禁嘴巴大張!
那老者卻是絲毫不理會張良臉上詫異之色,侃侃而言道:“政之為務,千頭萬緒,紛紜雜陳,張公子雖心思細密,條理明晰,但心慕黃老,性情淡泊,卻非理政之才,因此必不為政!”說完便伸手將那政字從桌上抹去,有如抹去一片浮塵一般,這一番木屑簌簌而下,看看的張良舌橋不下,若說寫字之時是預先備下的,可自己方才伸手摸過,那字跡周圍盡是實木,堅硬無比,這老者怎能這般輕易抹去?那姑娘卻是見怪不怪一般,隻是抿嘴微笑!
“兵之為務!”老者伸手抹去一字,仍是口中不停接著道:“須要臨陣應變,殺伐立決,這一點本事,張公子自然是有,不過張公子心懷惻隱,與人為人,與世為善,隻怕不忍見這橫屍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間慘像,因此知兵而不帶兵,能戰而不好戰!”說罷將那兵字也隨手擦去,這才瞧了一眼麵色愈來愈驚愕的張良道:“至於這策術麽,跟張公子秉性相違,張公子之心胸,寧謀人於前,不算人於後,凡有謀略,必尊大道,必循天理,此術我已尋得一人,堪稱天下奇才,將來或可與張公子比肩!”
那姑娘見老者伸手將那一個策字也擦去,頓時拍手歡笑道“看來張公子心中所想,乃是個謀字!不知張公子將那竹簡放在何處,我去拿來比對比對!”張良還在愣怔,未及回話,那老者伸手攔住道:“且慢,這謀略之術,居陋室而知天下形勢,察天時而曉千裏勝負,寥寥數語,有扭轉乾坤之力。言陳利弊,勝千軍萬馬之鏖兵,在朝則為帝者師,在野則為尋仙人,千古善謀者,不過三四人,張公子當為其一!”
張良聽這老者講罷,坐在原地,神色委頓,麵色慘白,這老者所言,無不切中他方才心中所想,許久才勉強笑一聲道:“有請姑娘在門外窗下將那竹簡拿來!”那姑娘剛要起身,老者又是一攔,笑吟吟看著張良道:“不過依我所算,張公子那竹簡上,寫的卻是一個政字!”這才揮手示意去拿竹簡,那姑娘見張良這般神色,也是一臉嬌笑,身形如飛,有如一隻紫燕穿門一般飛了出去!
“這不可能!”張良這一下有如耳邊一聲炸雷轟然鳴響,身子都隨之一震,這老者猜中自己心思,已是令他吃驚非小,可這竹簡上一個政字,乃是怕這老者在這四字之中冒言一字,因此這竹簡上所寫,與自己心中所想並不相同,可這老者非但將自己心中之事抽絲剝繭一般剖析的明明白白,竟然連自己竹簡上所寫之字也說的一般無二,難不成世間真有這等神相本事?
“張公子不必驚慌,這不過是些微末之術罷了!”老者見那姑娘已將竹簡拿來放在桌上,上麵赫然便是一個“政”字,卻是神色自若道:“不瞞張公子說,這政、謀、兵、策四法之中,能為政,能為兵之人,這幾年間我已是尋下了,這謀、策二法,實難尋得良才,曾想遍訪天下,可惜久為得閑,眼見殘年不久,不知良才何處,不料張公子好似跟我命中注定一般,在這芸芸世間脫穎而出,因此這謀之一法,便傳之與你,更有一樣相謝公子處,這策之一法,有賴公子指引,也已尋得一位良才傳授,如今四法皆傳,我今生宏願已畢!”
“敢問老丈,另外那三人是誰?”張良此時對這老者本事已是心服口服,不過自己受傳一法,與那其他三人豈不是算作同門?不免有些好奇!老者卻是搖頭哂然一下道:“春榮萬物,或有回寒,夏日炎炎,唯欲入山,秋風乍起,蕭索不免,冬為陰盛,卻藏來年。你四人各學一法,將來各尋道路,各成功名,為將為相,也在個人,有朝一日心中自明,或許反倒不願以此相認,又何必斤斤計較彼此姓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