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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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街的巷尾新開了一家店鋪,店的名字有些奇怪隻有一個“忘”字。從幾日前開始店裏就敲敲打打的,好不吵鬧,引來不少行人駐足凝望。街坊鄰居都在猜測這家鋪子的主人是做什麽生意的,但猜測來猜測去始終都沒見店鋪開張,以及店鋪的主人出現。整整半年有餘鋪子也沒能打開那扇讓人期待已久的門,慢慢的人們都不再對鋪子好奇,有的人還說這鋪子的主人是個妖怪,專門在夜半做鬼怪的生意,久而久之人們開始避開這家鋪子,周圍的街坊到了晚上更是閉門謝客,半步也不踏出家門。

    終於在某天的清晨,這家以“忘”字為名的店鋪門口一串劈裏啪啦的炮竹聲響起。聲落鋪子裏走出來一名女子,一頭如墨的秀發垂在腰際,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精致,像廟裏供奉的菩薩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睛。女子額間畫著一朵不知姓名的花,但看起來卻是分外美豔,與女子的臉搭配的相得益彰。

    四周的街坊和過路的行人此時都聚集在女子身邊,時不時眼神飄向女子身後的鋪子,但卻沒人能看到裏麵的情景。女子隻是笑吟吟的站在那裏,並未開口說話。一陣清風拂過吹亂了女子的發絲,以及從女子身後迎風自來的香氣。人群裏開始騷動起來,紛紛閉眼深吸著空氣中的香氣。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小鋪前,終於一道清晰的聲音從女子口中傳出,“各位鄰裏街坊,各位漂亮的姑娘,英俊的公子,小女子冥玖是這家酒坊的掌櫃,平日裏釀些酒來賺錢度日,今日初開張,酒免費品嚐。”

    鋪子的樣貌此時看的十分清楚,如同普通的客棧一樣,隻是裏麵擺的都是酒壇子。冥玖說完話已經退至一旁,拿來一壇酒,桌上早已放好酒碗,一碗一碗滿上,濃鬱的酒香飄到人群中,帶著他們進來坐好。

    掌櫃的,這酒叫什麽啊,我怎麽從沒喝過啊?”先喝完的人看向冥玖問道。

    冥玖又拿來幾壇給他們滿上,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這酒叫做神仙醉,神仙喝了都得醉,所以沒人隻限三碗,其他的酒倒是可以隨便喝,就是莫要給我喝完了,不然我明日賣什麽!”

    掌櫃的真會開玩笑,怎麽喝的完,不過這神仙醉喝的還真是痛快,身上暖洋洋的倒是有些醉了。”一個看起來粗獷的漢子,此時竟有些靦腆的說道。

    哈哈,哈哈,是啊,哈哈……”

    漢子說完引得一陣哄笑,原先因為酒意紅起來的臉,此時顯得更紅。

    這神仙醉真的如名字一樣,神仙喝多也會醉,而這酒坊的掌櫃自然就是裴印酒卿的小妖怪,玖忘。事情有些複雜還要從那日她昏倒時說起。

    小老頭把玖忘扔在浮黎山山頭,也就是裴印帶他離開的地。她半路上已經醒來隻是法術禁身,使她絲毫也動彈不得。

    老頭,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姑娘,不是我存心把你丟下來,隻是我受製於人,那人命我把你帶下一重天,還讓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姑娘,你還是隻妖怪,下了這一重天便不能再回去,我隻能告訴你那人與你家主人很是相熟。我還要回去繼續做我的老槐樹,姑娘就好生待在凡間,你家主人若是發現你不見了,自會找你的。”

    小老頭隻留下這些話就倉皇離開,好似晚一步就會萬劫不複。

    與我家主人相熟?和裴印相熟?我哪知道是誰,算了,等他來找我吧,可惜了我的吃食沒帶。”

    玖忘難得思考,隻想著定是裴印惹來的,她既然回不去,隻好等裴印來找她。於是這一等便等了大半年,期間浮黎山的小妖修成人形的眾多,肯和玖忘相處的少得不值一提。起初還好日子一久,便越發想念裴印的酒,凡間的酒都及不上她這一年來喝過的,想著想著心血來潮,便在這兒開了一家酒坊。

    索性玖忘平日看過裴印釀酒,自己釀起來也不是很麻煩。這樣一來不僅可以賺錢還可以滿足自己的酒癮,要知道妖精神仙都不可動用法術變出錢財的,這是違反規定的,所以還是賺錢來的實在。

    酒坊裏的人已經喝的差不多,多半神仙醉下肚三碗便醉意上頭,搖搖晃晃離開。也有酒量大的,另外讓她拿來一壇還未喝醉的。

    角落裏坐著一人,看不清模樣,腳邊酒壇已經有了許多,也沒見他離開。玖忘困意襲來,又不好趕人,三兩步來到這人桌前,犯困的說道:“公子,你看我這鋪裏人已經走完,隻剩你一個,要不你明日再來?”

    那人也不知聽到沒有,始終保持著喝酒的姿勢。玖忘有些著急正要暗暗施法送他離開,那人抬頭看向她。

    看到他樣子時,玖忘有些呆愣,沒想到凡人也有和裴印樣貌不相上下的,那人一雙桃眼因為喝過酒的緣故,看起來有些迷離。

    掌櫃的,你這裏缺人不?我能留下嗎?隻要給我酒喝,工錢可以不要。”

    哪有有人白幹活不要的道理,不過是要酒而已,玖忘有的是。

    可以,酒我這裏有的是,想喝多少喝多少,你給我幹活就行,明早再過來吧。”

    我要喝的是神仙醉,想喝多少喝多少嗎?”

    一時沒料到是神仙醉,玖忘不免正色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凡人有這麽大的胃口。既然想喝就喝好了,正好也想試試這人的底。

    可以。”

    那人略顯泛白的嘴唇輕輕勾起,把碗中所生無幾的酒一飲而盡,站起來朝門口走去,不見他步伐有何不穩,隻聽他說道:“白柒。”

    什麽?”

    我的名字。”

    真是個怪人,喝了神仙醉竟然一點兒事沒有,而且施法也看不出身份,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此人絕不是凡人。

    白柒已經走遠,玖忘收拾好鋪子,轉身便消失的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