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博麗神社一片寧靜。樹梢的綠葉在微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曳著。逶迤的薄雲緊貼著仿佛凍僵的湛藍的天空。初春的寒意仍在，樹梢上的葉片簌簌低語。鳥的叫聲由近及遠，若有若無，細微得如同從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傳來。

    紅白的巫女紮好的頭發上的蝴蝶結，端坐著品了一口清茶後。她起身推開了神社的門。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子躺在門前不遠處的鳥居下麵，如同屍體一樣一動不動。見此情景，紅白的巫女也隻是皺著眉頭歎了一口氣：“一大早就攤上事……”然後她縱身一躍，跳到白衣女孩前，將她抱了起來扛回了神社。

    ***

    人間之裏。

    流楓睜開眼時，發現有一個衣著奇特的、打著蕾邊太陽傘的金發女人正在低頭看著他。

    “唔，你是……”他甩了甩頭站了起來，好讓自己更清醒一點。眼前的這位女性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氣場，給川藏流楓帶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她的臉精致而顯得高貴冷豔，她的服裝讓她顯得更神秘莫測。長長的金發配著白皙的麵龐讓她看起來就宛如一朵豔麗的花朵，此時她的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不過這微笑並沒有讓她顯得平易近人。反倒有一種超越感官的神秘氣息通過這微笑被強調了出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女人對著他輕輕的一笑，定定的看著他的雙眼。同時，她還在慢慢旋轉著手中的傘，顯得悠閑無比。片刻之後她停下的手中轉傘的動作。再次對他微微的一笑：“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那些不重要。而現在才是一切的開始。即使記了自己過去的一切也不會成為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的理由。好好想想吧，你現在該做什麽？”

    “現在嗎？”流楓默然地盯著地麵“我覺得我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在尋找‘某個東西’——可是我連我需要尋找什麽都不知道啊——而且我已經死了，失去了生命不就等於等於失去了一切啊。”

    “死並非生的對立麵，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啥？”川藏流楓愣了，“我沒聽懂你想表達什麽。”

    “你將來會明白的，未來的路還長著呢。”金發女人打著傘輕描淡寫似的說道，“當你可以將這些東西完全放下之後你才會重新認識這裏，在這現在對你而言新的世界裏擁有新的人生。”

    這句話猶如雷霆一般直接轟入他的腦海！

    轉眼間，少年仿佛又回到了那無盡的虛空之中不斷的下墜著，而在他意識的盡頭也是這個聲音貫穿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回響著。

    “……你的名字叫川藏流楓……自此，你的過去都將消失……”

    無數的記憶碎片在他的牢中浮現，他回想起了那在無盡虛空裏所見到的、所聽到的東西。這些記憶在他的腦海中交織、纏繞、編織成型。

    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位撐著傘神秘女性已經消失了。他茫然的看著剛剛她站過的地方，一滴淚悄然滑落。

    “……奇怪，為什麽我會哭呢……”

    ***

    博麗神社。

    紅白巫女將白衣女孩扛回神社後給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因為女孩的衣服已經髒了而且有點破。現在她隻是坐在一旁一邊喝著茶，一邊打量著女孩發呆。她在扛著女孩的瞬間就感覺到了她並非人類。不僅是因為她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還因為她在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了境界之力。

    作為博麗神社的巫女，她當然對什麽是境界之力了如指掌，幻想鄉就是建立在“博麗大結界”與“幻想與現實的境界”之上的。說到這個東西。她的了解程度應該是僅次於妖怪賢者八雲紫的了。而幻想鄉中能使用境界之力的除了八雲紫外再無第二人。這樣看來，這個女孩子和八雲紫有關是絕對的事情了。

    雖然八雲紫來去無蹤，但靈夢作為博麗的巫女，自然有見到她的方法……隻見她揚起頭，深吸一口氣，大聲喊到：“喂！紫老太，你給我出來！”恐怕除了靈夢，沒有第二人敢這樣做。其他不懂禮貌的小屁孩就會被她拖進隙間好好“調♂教”一番。

    ***

    空氣隨著一道詭異的漣漪向左右排開。中間出現了一條暗紫色的裂縫。妖怪賢者打著傘，一臉“溫和地微笑著”從中慢步走了出來：“哎，靈夢你還是這麽的不懂禮貌呢~”

    “明明都誰都知道了，你還是偏要在別人麵前裝嫩……”博麗靈夢對她“和善的笑容”就像沒看到一樣，然後她指了指一旁躺著的女孩：“這是怎麽回事？”

    “……她是我帶進幻想鄉的一個孩子。”八雲紫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給了她一點點在幻想鄉生活下去的必要的能力。”

    “並不僅僅是這樣的吧？而且……你這是為了什麽？”

    “故事剛開始就知道答案就會很無趣的喲。”八雲紫，像個貴婦一樣掩嘴笑到，到同時左手劃出一道隙間，從裏麵取出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遞給了博麗靈夢，然後又拿出的一雙白色的皮鞋：“這些就當是給那孩子的禮物吧，如果她問，不要說是我給的。”

    靈夢接過那兩件衣服，轉身放在了女孩的旁邊：“真是不懂你在想什麽。”她看著熟睡的少女默默長歎的一聲。

    “那麽沒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這孩子先由你照顧一下。”八雲紫再次劃出一道隙間，緩步走了進去。

    “喂！你真是要把我徹底吃窮嗎？！”

    “她吃不了你多少東西的。”隙間，徹底的關上了，靈夢還在原地站著發愣：“什麽啊，這家夥，總愛把包袱丟給別人就不管事了，真會使喚人。”

    ***

    紅白的巫女跪坐下來，將躺在被子裏的少女扶了起來，畢竟之前給她簡單打理之後換上的是靈夢自己的衣服。而現在來看讓她穿著巫女服怎麽看都不太合適。

    她將女孩身上的衣服慢慢褪去，然後從邊上拿起連衣裙。但因為連衣裙躺著根本沒法穿，她隻好從後麵推著女孩的背讓她能夠坐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女孩醒了。

    “誒？啊啊啊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透過神社的屋頂，直衝雲霄。

    “那個……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麽。”靈夢尷尬的擺了擺手，“我隻是在給你換衣服，再說了，我們都是女孩子。你喊什麽啊？”

    “呃。”女孩沒有說話，隻是紅著臉護著胸部盯著她，片刻後她向靈夢伸出了左手：“……衣服，給我……”

    “這，自己拿，還有這鞋子也是給你準備的。”靈夢轉身跪著走到了茶盤前（因為懶得不想站起來）倒了兩杯茶。

    “那個……謝謝。”

    “沒什麽。”靈夢捧著茶，轉身遞給了她一杯，“你為什麽會倒在神社裏”

    “啊……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森林裏，後來遇上了一個騎著掃帚的人告訴我可以來這裏……我走上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覺得那時打擾不太合適就在外麵等著，後來好像就睡著了……”女孩接過茶低著頭看著地板小聲地說道。

    “沒想到會是這樣——紅白的巫女歎了口氣後躺倒在地上，“那個騎著掃帚的家夥是不是叫霧雨魔理沙？”

    “嗯，她說她是個魔法使。”少女回答道。

    “那你的名字呢？”

    “川藏鈴音。”

    “川藏鈴音啊……”靈夢小聲念了一遍，“我是博麗靈夢，請多關照咯。”

    ***

    巫女的語氣中透著幾分慵懶，再加上她現在是大字型的躺在地上便越發的顯得悠閑了。川藏鈴音也不說話，隻是正坐著默默地上下打量著靈夢——她穿著奇怪的巫女服，雖然和一般的巫女服不同，但那應該也是巫女服沒錯。紅衣白袖，袖子上端到胳膊處就沒有了。因為她現在正躺著的緣故，從鈴音這個角度還能看到她腋下纏著的幾圈白布……這時鈴音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還是真空的事……

    潮水一般的羞恥感湧入了她的腦海，迅速漲紅了她的臉。

    “怎麽了？”察覺到鈴音她有些不對。靈夢問了一句。

    “啊……那個，你有沒有……”鈴音吱吱唔唔的說著的同時還在用手繞在自己的胸前不斷地比劃著，“就是那種……穿在衣服裏的。”然後她再一次地紅著臉垂下了頭。

    “啊？哦哦，我懂了。”看了鈴音這樣比劃了之後，靈夢漏出來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起身跑進了另一個房間，不一會兒，她拿著一條長長的白色布帶走了出來：“脫衣服吧。”

    “誒？”鈴音一臉懵逼，“為，為什麽啊？這個是什麽東西啊？”

    “用這個纏著抱起來啊。”靈夢理所當然地說。

    “呃，沒有其它東西了嗎？就是那種……”

    “因為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所以神社裏根本沒有！”靈夢有些不滿的拍著自己的胸口，“我從來都說用的這個，你嫌棄嗎？”

    “用這個用多了會不會把胸纏小啊？”川藏鈴音沉默了會兒問了一句。

    結果，這回輪到靈夢沉默了，因為對於這個問題，她心裏也同樣抱有疑問。

    “反正沒人在意我這裏，我得管它幹嘛呢。”想到這裏，靈夢一下子就堅定了自己的內心，她感覺自己仿佛在瞬間充滿了力量！然後她把布帶扔到了鈴音的麵前，“反正我這裏隻有這個，你不用就算了。”

    鈴音盯著地板上的布帶，好久之後才憋出了一句讓靈夢哭笑不得的話：“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就算你這樣給扔給我我也不知道怎麽用啊……”

    ……空氣突然瞬間安靜。

    靈夢與紅著臉的女孩就這麽四目相對著。良久，靈夢再次長歎一聲：“哎，真是沒辦法，我來幫你。”然後她走到玲音的身後，輕輕的褪去了連衣裙的肩帶——與此同時鈴音的身子也顫抖了一下。

    “不要亂動！”靈夢命令似地喝到，接著開始一圈一圈的纏白色布帶。布帶仿佛化為了活物一般，一圈一圈地疊了上去。相交著，纏繞著，弄得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我說你喊什麽啊？”靈夢抱怨道。

    “癢啊，我有點沒忍住。”少女咬著牙艱難地回答。隨著靈夢的手，布帶像聽話的活物一般，一圈一圈地繞上了鈴音的身軀將她的胸前一點一點的覆蓋……最後的布尾被博麗靈夢向她的後背處一拉再逆繞一圈，這樣就算完成了。

    “好了麽？”待她纏完之後，川藏鈴音已是麵色潮紅。

    “啊，好了。”靈夢稍稍有些不爽的回應著，因為她在剛剛纏裹胸布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令人難受的事實——川藏鈴音雖然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但是對方的“胸懷”比自己“寬廣”。盡管靈夢的心裏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布帶的長度擺在那裏，成了有力的證據。

    而且更讓靈夢無語的是她的臉紅，“完全不能理解啊，雖然說害羞是人之常情但也完全不會到這個地步啊……自己又不是異性……等等，難道說她臉紅，是因為她把自己當異性看待了？或者說她就是個百合？”想到這裏。靈夢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警覺了起來。“但也可能她隻是一個內心敏感的人。”一想到這裏，靈夢又在內心鬆了一口氣。

    其實靈夢也沒有猜錯。和川藏流楓相反，名為鈴音的少女隻是感情變化比較豐富罷了。如果說川藏流楓追求的是以理性為主的思維。那鈴音就是側重以感性為主的思維。

    ***

    川藏鈴音穿好衣服後就默默的跟著靈夢走出了房間。

    她走出房門時，靈夢已經坐在了門前，雙眼望著那鳥居外的風景，一言不發。於是鈴音輕輕地走到巫女身後，和她一樣看著那遠處的風景。雖然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之中，但這博麗神社卻像完全不受影響一樣靜靜地臥在這，除了偶爾的幾聲鳥叫以外，其他的都一切都靜的可怕。

    “真是清靜啊，”靈夢突然說了一句，她的視線卻一直在看著那遠方。

    “嗯，”鈴音回應了一句，卻又欲言又止。雖然對這裏都還了解的不清楚。但她現在也能知道，或者說能感受到博麗神社對於這個地方的重要性。而作為博麗的巫女，靈夢她自然也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存在了。但是此時此刻鈴音完全沒有感受到在這個巫女身上有什麽“被需要”的感覺。她隻是在這氛圍當中感受到了一種孤獨。

    在這之前，多少年來花開花落，又是多少次這樣的早晨，紅白的巫女像這樣。一個人在神社裏一個人望著那亙古不變的遠方發呆……那是孤獨，鈴音現在隻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靈夢你……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人嗎？”

    “……你是指什麽？博麗巫女當然隻有我一個。”靈夢依舊是抱著雙膝望著遠方，“但是魔理沙經常會來神社閑逛，有時候妖怪們還回來開宴會……”

    原本正常的回答，後麵的聲音卻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靈夢的自言自語。川藏鈴音靜靜的站在靈夢身後，同她一起望著那天邊的白雲。靈夢仍在講著著關於神社來客的事。但就像理所應當似的，來客中並沒有人類村莊的人類。

    “神社會收到文文的報紙……有時候愛麗絲也會來看看……還有翠香……”聲音愈來愈小，到鈴音察覺之時，話已戛然而止。中斷的話茬兒像是被突然擰掉的什麽東西似的，消失在了空中。準確說來，話並沒有結束——而是突然消失在了什麽地方了。

    鈴音拍了拍她的肩，結果靈夢她就像受驚的小貓一樣猛地轉過頭來盯著鈴音的雙眼。她微微張開雙唇，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雙眼霧蒙蒙的，宛如蒙上了一層不透明的薄膜：“是啊，沒有人。沒有人來神社……來的都是……”

    她的話斷斷續續，聲音也越來越小。

    作為博麗巫女，靈夢有著強大到能退治各路妖怪的力量。而正因為如此，村裏有許多人就像害怕妖怪一樣害怕起她來。在她理解了妖怪願意和妖怪做朋友之後，來神社的人更是少的幾乎絕跡了。

    是的，她是博麗靈夢，守護幻想鄉是她的使命，她應該背負著一切。可是那些被她所保護的人都忘記了。在褪去“博麗的巫女”這個身份之後。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她也需要被人理解被人關心。

    鈴音跪了下來，從身後抱住了靈夢：“沒關係的，你可是博麗的巫女啊，你很強——不論外在內在都很強……”

    “嗯，”靈夢微微點頭，將那些無謂的情緒重新關進心底，“你說的很對……我作為博麗的巫女，這是我的責任。而且我……”

    說到這裏，博麗靈夢想是下定決心一樣深吸了一口氣。

    “我永遠不會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