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蘭坐在椅子裏久久沒有動彈，她幾乎用了全部的腦細胞來理清自己的父親剛剛講了什麽，最後，她低聲驚歎道：“他們準是瘋了！”

    “爸爸！這麽嚴重的事怎麽可以瞞著所有人，你居然也幫著他們說話！”

    “賴蘭，別激動。”

    “爸爸！這關係到洛杉磯幾百萬人口的身家性命，你叫我怎樣能不激動！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病毒沒能被控製住，有感染者衝進了毫無防範的鬧市街頭，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賴蘭氣到嘴唇發抖，她努力地控製著才讓自己沒有失語。

    伍德森愧疚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些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但他無能為力，正因為他沒有權利做決定，才把作為記者的女兒偷偷叫到了這裏。可是現在，這明顯是個錯誤，賴蘭絕對不會溫柔地報道這起事件，很可能整個城市就會因此而陷入恐慌。

    伍德森替賴蘭衝了一杯咖啡，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我怎麽會沒有想到這些，正是因為想到了才猶豫。如果事情一開始就公開，那麽又要調動多少警力和軍隊來疏散整個洛城擔驚受怕的百姓呢？光是疫區附近的民眾，就已經耗費了那麽多時間，我們好不容易才把感染範圍控製在幾個街區內。賴蘭，你想一想，如果事情公開，疫區內的未感染人員會不會一窩蜂地衝出來？那些本來不在疫區內，但是有親人在裏麵的人會不會激動地湧進去？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之徒會不會利用這次機會做一下違法之事？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事情，你的個性跟我太像了，都容易衝動，我真後悔給你打了電話。”

    “爸爸······”賴蘭被這一番話震撼住了，她一時間仍然無法接受，“不，不對，這是原則問題，你們也不能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大家都不是傻子，他們能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腦子思考。你們總得給一個說法，而不是一聲不吭！”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比你清楚得多。”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詹姆斯神情肅穆地走了進來，身後站著一臉歉意的約翰。

    “目前疫情已經基本控製住，接下來我們就會召開新聞發布會，關於你擔心的那些問題到時候都會有一個滿意的答複，伍德森小姐。”

    詹姆斯把目光投向伍德森，“伍德森局長，我記得你曾經也是海軍陸戰隊的一員，想必你退伍太久，已經忘記了作為軍人的基本原則——忠誠。而作為父親，你居然如此草率地把女兒帶入這樣一個危險地帶，我不得不考慮你是不是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以至於犯下如此常規的錯誤。”

    “你是誰，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賴蘭激動地站了起來，正如她父親所說的，他們都太容易衝動了。

    “我忘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少將，詹姆斯·米勒。你可以叫我詹姆斯，伍德森小姐，既然你已經來了，那一定不介意到我的辦公室裏去喝一杯咖啡。”

    兩個軍官走進來，分站在賴蘭的左右，賴蘭不可置信地看著伍德森，“爸爸？”

    “少將，我保證我的女兒在事情結束前絕對不會踏出這個房門一步。”

    “你認為你的保證還有效應嗎？伍德森，你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在事件結束前，你也不能離開房門一步，並且要上交所有通信設備。”

    伍德森猶如聽到了噩耗般身體僵直了，他癱坐在椅子裏，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鐵麵無私的男人帶走了賴蘭。他呆坐在那裏，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緩過神的時候很想給老婆打個電話，隨即才想起，他被軟禁了，誰也沒法聯係到。

    賴蘭被粗魯地推進了一間雜物室，她穩住腳，回頭笑道：“看來少將的待遇也不怎麽樣，你的辦公室裏真的有咖啡嗎？”

    “去給伍德森小姐衝一壺咖啡，她看上去很需要。”

    “嘿！”看見詹姆斯要走，賴蘭衝了上去，警衛伸出手攔住了她。

    “詹姆斯，說實話，你打算在記者招待會怎樣描述這件事？瘋人院的牆倒了，還是瘋狗咬人？這是經過總統和國會同意的吧，否則也調動不了海軍陸戰隊，你有沒有問問總統，他做好承擔責任的準備了嗎？”

    “伍德森小姐，其實到時候你也可以參加，你也是記者，不是嗎？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們怎樣解釋了。至於總統，我相信就算你們下一次都不投他的票也沒有關係，隻要你認為其他人坐到那個位置上就能事事如你所願。啊，對了，倒是有一個辦法，你可以親自去競選總統。”

    賴蘭真想給那張讓人光火的笑臉重重一拳，“謝謝你的建議，你最好祈禱我沒能選上！”

    門外立著兩個機器人似的警衛，賴蘭站在門後觀察了他們一會兒。確實如同木偶般，隻要她不試圖逃跑，他們根本不在意賴蘭在裏麵做什麽。

    賴蘭打理出一塊還算幹淨的沙發，她發泄般地把堆積在上麵的東西掃到地上，雜物撞擊地麵發出很大的聲響，激起的灰塵嗆得賴蘭直咳嗽。門外的人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真是病態！”

    賴蘭坐了一會，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隻袖珍錄音筆，從進入這裏開始，他們的談話都被錄了進去，一句不落。

    “小姐，你的咖啡。”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突然推門進來，嚇得賴蘭慌亂地藏起錄音筆，語氣怪異地說了句：“謝謝。”

    那個人沒有看出賴蘭蹩腳的隱藏，他麵無表情地放下咖啡壺，轉身出門。

    賴蘭看見他確實走遠後鬆了口氣，她再次拿出錄音筆，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開始錄音。

    “2013年7月10日上午7點50分，離事件發生已經過去已經十二個多小時。海軍陸戰隊的詹姆斯·米勒少將對我進行了軟禁，他聲稱這次事件能夠無聲無息地解決，我對此很懷疑。不少人還被蒙在鼓裏，他們隻知道從昨天夜裏開始，警方便開始對西區的三個街區進行隔離，直到十二點總統直接派出了海軍陸戰隊徹底封鎖了那裏。關於這一係列反常的舉動，竟然沒有一個人做出解釋，他們隻是用武力鎮壓住輿論，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封住所有人的口。他們錯了，這裏是一個自由的國家，反對一切霸權主義的壓迫行為，他們會為這一行為付出代價！”

    說到這裏，賴蘭不得不停下來撫平自己的情緒。伍德森說得沒錯，他們都是感情充沛的人，都容易激動，被情緒左右。她得克服這一點，她清了清喉頭，繼續說道。

    “這起事件的起因源自一家寵物醫院，醫院在7月9日下午接收了一隻名為波卡的黃金獵犬，誰也沒想到，正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成為了所有罪惡的開始。最先被感染的是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他們以為這隻是普通的狂犬病，可是病毒很快侵占了他們的身體，他們失去理智地衝出醫院，見人就咬，大家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映，便稀裏糊塗地成為了他們口中的食物，加入了他們的一員。說到這裏，我相信大家一定已經意識到，沒錯，這不是什麽普通的狂犬病，而是隻出現在恐怖、科幻及電影裏的——喪屍病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