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4.第九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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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真在晉王妃生日之際上書, 求晉王將王妃稱號改作王後。司徒巍聞之大驚。郭先生道:“此事明擺著, 王爺自己的意思。算是詔告天下世子與藺東陽兩口子已經無怨。”
司徒巍依然約甘可熙會麵欲詢問清楚。甘可熙並未答應相見, 隻回了一張箋子,上書兩個字:命令。司徒巍將箋子遞給郭先生, 歎道:“正如先生所猜。”
郭先生嗤笑道, “有怨無怨豈能由天家下旨?掩耳盜鈴粉飾太平, 早晚必出大事。”
司徒巍遲疑道:“藺東陽既然肯遵命,隻怕……”
郭先生道:“王爺下了旨, 誰能不遵命?有多少怨氣也唯有往肚裏吞。吞是吞下了, 隻是積食難消遂成塊壘, 且越積越多。加上小甘大人那位女下屬——”他肯定道,“殿下, 藺東陽可拿下。”
司徒巍目光微跳,麵上不動聲色。郭先生露出敬仰之意。半晌, 司徒巍道:“冊封王後大典,會不會放我大哥出來。”
“當然。”
“那兩位呢?”
“三殿下與五殿下的事兒還沒查完呢,自然是接著閉門思過了。”郭先生譏誚道,“不然,白眉赤眼的封什麽王後?真真不公。”
司徒巍擺手道:“莫要提什麽公不公之類的話。天底下並沒有什麽是公的。”
“是。”郭先生微笑,“殿下, 那兩位必會覺得不公。”
司徒巍思忖道:“隻是他們在閉門思過,我聯絡不到他們。”
郭先生道:“皇城司可以。”司徒巍眼神一亮。
晉國將在八月十二舉行封後大典。與郭先生事先所猜一樣, 世子參加, 那兩位依然思過。世子妃之父在朝會上質疑此舉可妥當, 晉王說是韓奇竭力勸說的。韓奇並未否認,還裝模作樣胡扯了一大堆道理。道理之尷尬,群臣皆沒法子相信依韓奇之才隻能說成這樣,遂都以為他是晉王靈機一動拋出來的擋箭牌。晉王之意不言而喻:不論犯了何錯,世子依然是世子。
別國聞之,6續送來賀禮。燕國攝政王賈琮親自進晉王府送禮,順帶告訴晉王:“天氣終於不那麽熱了。再遊玩些日子我就啟程回去了。”
晉王笑道:“賈王爺是因為天氣熱才一直不動身的麽?”
“是呀!”賈琮理直氣壯道,“日日大太陽曬著屋裏還能避暑,路上就沒法子了。再說——”他眨眨眼,“晉國國運已安了大半,想來鐵路之事也能順當。我該回去看媳婦和小女兒了。”晉王霎時放下心來。偏賈琮又說,“隻是王爺依然得小心些。東邊尚有旋風。”晉王那心又提起來了。賈琮想了半日,道,“算了。我……”他忽然閉了口。晉王那心已跳到嗓子眼。賈琮乃問道,“王爺,我若……做點什麽、動一動那旋風,可能會逼得他往海上去,也可能逼得他一怒之下返回6地。王爺覺得,我是動他是不動他?”
“嘶……”晉王這才想起東瀛屬於聯邦。雖說與燕國隻是聯盟,賈琮想在東瀛做點子什麽比旁人容易。思忖再三,他拱手道,“既如此,就拜托賈王爺了。”賈琮微微一笑。
封後典禮預備期間世子便出關了,司徒巍立時上門投靠。世子大喜。晉王妃亦喜,心想:又與阿媛所說一樣。乃特特打人再告誡世子一回,讓他一壁拉攏小四、一壁也得防著他。
起初世子不放在心上。那嬤嬤無奈,隻得擠眉弄眼暗示道:“這是一位極有眼光的夫人提醒娘娘的。”
世子靈犀閃至:“阿媛?”
嬤嬤眼觀鼻鼻觀心:“老奴可什麽都沒說。”世子呆了呆,眼圈兒一紅。嬤嬤又低聲道,“那位夫人告訴娘娘,她家的小女兒與韓家四姑娘交好。她想著,韓四姑娘眼看就要起身去南邊念書了,不若就讓她小女兒一道去。韓家長房隻這一個嫡女。”
世子目光一動:“她的意思是?”
“她問娘娘的意思,娘娘讓奴才來問世子的意思。”嬤嬤依然眼觀鼻鼻觀心。
晉王妃自然是以為信真欲讓藺姑娘勸說韓四姑娘嫁給世子為妃了;世子少不得也是這個念頭。乃站起來負手在屋中轉了幾個圈兒。良久,長歎一聲:“我欠她的,這輩子怕是還不完了。”
嬤嬤笑道:“殿下,這輩子還長著呢。”
世子點點頭:“告訴母後,我允了。”嬤嬤行禮而去。
那頭,甘可熙也打人悄悄給司徒巍送信,說信真想攛掇藺東陽把藺姑娘送去大佳臘念書。藺姑娘底子不好,常春藤大學定是考不上的。好在她天資聰穎,補習兩年考大佳臘大學想來沒問題。司徒巍哈哈大笑。郭先生幹脆給他行了個大禮:“小甘大人一人可頂百萬雄師!”
兩日後,韓麓領著藺姑娘起身趕往大佳臘。藺伯儒說這個點兒動身怕是來不及。韓麓道:“咱們快馬趕到趙國,然後就改坐汽車。多請兩個司機輪流開,管保半個月之內到達大佳臘。”藺伯儒好奇心起,跟他父親商議跟著去送送妹子。藺東陽有些猶豫。信真道:“見識一趟隻有好處,讓孩子去吧。橫豎不耽誤多少功夫,算上他在大佳臘遊玩幾日也不過一個多月。”遂三個孩子一道走了。
因鐵路之事實在新奇、晉國沒人見過,司徒巍暫不返校,留在太原幫忙。世子重出江湖後,上門討好之輩較之從前愈多了,司徒巍府門口則立時冷清。
自打信真提醒晉王妃留意那個救過世子性命的郝先生,世子便打人暗暗盯著他了。這日,有個穿黑衣戴著鬥笠形色詭異之人給郝先生送去一封信,郝先生看完後神色大變,立時趕往世子府門外。盯梢之人悄悄跟著。
隻見郝先生才剛湊近那人跟前,那人先說:“二爺請跟小人來。”轉身便走。郝先生尚來不及開口說話,那人已走在一丈之外了,隻得先跟了上去。二人穿街過巷走了半日,來到太原城東南隅的崇善寺。並不進正門,卻繞到後頭從一個極小的角門入內。待跟蹤之人走近前去,那角門已上鎖了。
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郝先生從裏頭出來,心事重重。他並未回世子府,徑直轉到寺廟門口雇了輛馬車回郝家去了。
這一趟直至黃昏郝先生才回到世子府。門子隨口問道:“先生上哪兒去了?這大半日的。”
郝先生道:“來了個舊友,吃酒呢。”乃大步回了他自己住處。
次日世子去給晉王妃請安,說了此事。王妃業已聽說晉王十分擔心東瀛那位主兒,又記得信真說過他與郝家有牽扯。思量再三,命世子幹脆將此事回給晉王。
世子乃告訴他老子,自己閉門思過期間細細翻了舊帳,赫然覺許多錯事皆是這姓郝的攛掇的。遂起了疑心,命人盯著他。盯梢的恍惚聽見一句“東瀛”什麽的,有些吃驚。因自己府上沒什麽人手,求皇城司幫著查。晉王最聽不得“東瀛”二字,立時傳甘可熙入府。
甘可熙聽到“崇善寺”三字頓時愕然,道:“東瀛淺草寺前些日子來了兩個和尚,說是來學佛法的,就住在崇善寺。我已派了手下盯著他二人,並沒覺有何不妥。”
晉王驚道:“如此大事怎麽沒告訴孤王!”
甘可熙道:“這會子還半點蛛絲馬跡不曾現,無可回報。”
晉王斥道:“不知輕重!淺草寺和尚之事,不論大小悉數及時來回。”甘可熙忙認罪答應。
恰在此時,有個老太監進來回道:“王爺,太後說今兒晚上都不用去她那裏請安了。她今兒去廟裏拜佛,多盤桓一陣子,就在廟裏用了晚齋再回來。”
甘可熙脫口問道:“公公,敢問太後去哪座廟裏拜佛?”
老太監道:“老奴聽到一耳朵,她老人家去崇善寺。”
晉王世子甘可熙同吃了一驚。“崇善寺?”
甘可熙忙問:“她老人家平素不是愛去永祚寺麽?怎麽改去崇善寺了?”
老太監笑道:“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太後娘娘燒香,自然是愛去哪兒去哪兒。”
甘可熙略一思忖,問道:“敢問公公,太後時常在廟裏用晚齋麽?”
老太監想了想道:“倒是常在廟裏用午齋,晚齋極少。”
甘可熙眉頭緊皺,良久才道:“崇善寺不大,太後帶了多少人去?”
“老奴不知。”
甘可熙輕輕點頭,讓他走了。
世子思忖道:“我記得祖母的娘家與郝家是聯了姻的。”
“不錯。”甘可熙道,“太後之侄女嫁入郝家,侄孫娶了郝家的女孩兒。不過郝家人口雖多,沒什麽人才。”
世子道:“螻蟻雖小,不可輕視。”
“世子說的是,微臣記下了。”
晉王默然良久道:“阿熙,你盯緊些崇善寺。”
“微臣遵命。”
當日太後直至入夜方從崇善寺回府,皇城司的細作並未探出有何不妥,唯一事古怪:太後單獨一人在廂房歇息了足有一個多時辰。
次日一早,殷妃不大舒服,她身邊的嬤嬤趕忙打人告訴了司徒巍;司徒巍撂下手邊工作回晉王府探視母親。而後順帶給太後請安。
從晉王府出來後,司徒巍並未回衙門,隻帶了兩個隨從閑逛。慢慢的逛到了城北二道巷,看見一家王氏麵館,裏頭的老板娘模樣生的俏麗,便就在那兒吃了碗麵。
後頭幾日,太後連著去了數回崇善寺,每回都隻在那間屋子呆著。偏兩三個月前皇城司剛剛遭了重創,如今送入的細作皆隻是剛入山門的和尚,沒有說得過去的身份靠近太後;而那兩個東瀛來的和尚卻老老實實的一直在學佛法。太後不在時,甘可熙親自上那屋子查過,毫無破綻。不論晉王、世子、甘可熙都覺得崇善寺裏頭有古怪,愣是沒法子查清楚。甘可熙無奈道:“那是王太後……縱然微臣親自去,她不許奴才進去奴才還能如何?”晉王一想委實如此,不覺也頭疼。眼看便是封後大典,唯有暫將此事撂下了。
封後大典平平順順,晉王妃自此改稱晉王後,舉國歡慶。
次日,燕攝政王賈琮向晉王辭行,要去平遙看看古城,還告訴他:“貧道昨晚夜觀天象,晉國國運已開,王爺可以安心了。縱有宵小,不值一提。”晉王笑逐顏開。賈琮趁機宣揚了半日道家利國利民,比佛家強得多。晉王想起他母後沒事跑去崇善寺,頓時覺得賈琮言之有理。
就在當日,王太後又去了崇善寺,二更天才回。她回府不久,甘可熙親見晉王,回道:“咱們的人可算聽到了一句話,頗為古怪。是個男人的聲音,偏那屋子裏唯有太後一人,不知何時進去了男人。”
晉王忙問:“說的什麽?”
“那人道,‘無礙,除非王爺親自來,否則管保沒人認得出我。’”
晉王神色大動。
轉眼便是中秋節。晉王後歡歡喜喜大擺酒宴。到了晚上,王太後早早的便回她自己院子去了。過了一陣子,忽有人悄悄回話,說太後竟出了府!王後忙打去太後院中詢問。原來太後方才打了個盹兒,夢見了崇善寺的三尊菩薩寶相。睜眼一看竟然還在府中,遂以為這是個夢兆,是菩薩召喚她,忙不迭的命人收拾車馬走了。
此事古怪,王後思忖片刻,親去回了晉王。晉王還在外殿與群臣共飲,聞言大驚,忙將甘可熙喊到近前。
甘可熙想了許久,忽然眼神一動,悄聲回到:“王爺,會不會……”他伸出兩根手指頭,“來了,就在崇善寺住著。太後與他團圓去了。”晉王吸了口氣。甘可熙喃喃道,“他為何說沒人認得他?至少微臣就認得他。難道不是他?是他身邊的什麽人?”
晉王忽然想起賈琮夜觀天象、旋風還在東邊。賈琮才剛剛從太原起身,且這會子人不知到沒到平遙,乃道:“應當不是他。”
“那……是他兒子?他的兒子微臣……微臣委實不大熟。”
晉王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哈哈”兩聲:“孤知道是誰了。”
甘可熙大喜:“誰?王爺可能畫張像?微臣好去搜拿。”
晉王搖頭,微笑道:“你這點子小官隻怕拿不住他。待孤王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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