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丫頭，拿好，這是老婆子送你的。”老婆婆遞給達奚甘鸞一碗果飲，就去招呼自家孫子，“果兒啊，你去後麵再端些來，讓後麵再多做點。”

    “哎——俺這就去。”年輕人應著跑去後麵。

    達奚甘鸞美美地吃著果飲，好奇地問：“奶奶，後麵還有人啊？”

    “哎，前麵人多就沒讓她出來。”老婆婆沒有多說。

    達奚甘鸞趁機又問道：“奶奶，您去過染赩山嗎？”

    “去過，年輕的時候誰不去呀！”老婆婆露出懷念的神色，嘮嘮叨叨地跟達奚甘鸞講起她年輕時的故事。

    達奚甘鸞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多問一句。呂荷在一旁聽著，心煩氣躁，目光時不時朝一個方向瞥去，心裏不知在想什麽。

    突然，哐當一聲響，店裏頓時鴉雀無聲。

    達奚甘鸞抬頭看過去。兩夥人對麵而立，其中一人腳下踩著一張翻倒的長凳，瞪著對麵一人叫道：“你他娘的走路不長眼睛啊，沒看見老子一大活人坐這兒嗎？”

    對方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蹭你一下怎麽樣，又不是個娘們，聒噪什麽？”

    人群裏頓時發出哄堂大笑。

    “你找死！”這方人惱羞成怒，直接亮出武器。

    對方也不甘示弱，齊刷刷取出兵器，“想打架直說，老子隨時奉陪。”

    兩方八個人，幻氣湧動，卷起不小的氣流。

    叫果兒的少年想上前勸解，被狠狠推出來。

    “哎喲，作孽喲，作孽喲！”老婆婆痛心地看著，卻不敢上前。

    達奚甘鸞皺著眉看著這一切。看這架勢，八成是要開打了，而且還是直接在店裏打，可她要的果飲還沒裝完，如此一來——

    “你說他們是來奪火熔獸幼崽的嗎？”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在店裏響起。

    劍拔弩張的氛圍一下子就被打破，所有人循聲看去，看到了坐在櫃台旁的達奚甘鸞。早在她們進店的時候，坐在店裏的人就注意到她們了。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們，不僅是她們的相貌，更多的還是達奚甘鸞隨意用藤蔓盤成的座椅，這一手可不是隨便就能做到的。這讓所有人都歇了蠢蠢欲動的心思，誰都不願當出頭鳥。

    在眾人注視下的達奚甘鸞抱著碗果飲，晃著兩隻腳丫，歪著頭跟呂荷說話：“真的是呀！那他們怎麽還傻乎乎地動手？既然他們那麽傻，那我們也來插一腳好不好？”

    呂荷不知道她在打什麽注意，但這種時候實在不適合出頭，她隻得勸道：“小鸞兒，這種事我們不能插手。”

    達奚甘鸞似乎沒聽懂她的意思，不在意地說：“放心，沒事的。等他們打起來肯定顧不得周圍，到時候我們就趁機給他們下藥，這樣我們奪火熔獸幼崽的時候對手就少了。”

    呂荷聽著她說的，真的很想告訴她，她的聲音太大，別人都聽見她的打算，又怎麽還會給她下手的機會。不過下藥這個點子——

    “你想下什麽藥？”

    達奚甘鸞睜大眼睛，盯著她看，直到把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才煞有其事地點頭說：“嗯，我明白你的心思，中毒次數多了總會希望看別人也一樣。”

    “你說我們下什麽藥呢？”下一瞬達奚甘鸞就從深沉小大人變回好奇寶寶，全部心思都放在下藥上，“是讓他們癢上三天，還是臉上長瘡？腳下流膿也可以，全身無力的話會不會搬不走？那五感盡失怎麽樣？或者半身不遂也不錯，你所是下半身不能動好呢，還是上半身？左半身或右半身也都可以。”

    達奚甘鸞說得高興，覺得口渴就端起果飲吃了一大口，忽然發現店裏的氣氛有點怪，問呂荷：“他們怎麽還沒開始打？他們不打我們怎麽下藥？我這兒還有百八十種藥呢，那些不可以還有別的。美人師父說有的藥會讓人在痛苦中快活，有的藥會讓人在快活中痛苦，我正想找人試試呢。”

    讓人在快活中痛苦的藥？讓人在痛苦中快活的藥？

    在場的人不由想到某一類藥物，詭異的目光從達奚甘鸞身上轉移到對峙的兩方人身上。

    兩方人忽然覺得背後一陣發涼，齊齊打了個寒顫。

    踏在長凳上的人收回腳，順帶著將凳子擺正，收起武器，有些不自在地說：“咳，其實我也沒事，是我太壯，擋了這位兄弟的路。”

    “不不不，是我走路沒注意，對不起了兄弟，”另一人也收起武器，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兄弟你繼續吃，我們先走一步。”

    “幾位兄弟好走，咱們日後再見。”

    一場即將爆發的戰鬥就這樣地以稱兄道弟結束。

    達奚甘鸞歪著頭，雲裏霧裏地看著他們握手言和，直到其中一方離開才遺憾地跟呂荷說：“真可惜，他們竟然不打了，我還等著試藥呢。”

    她的目光掃過店裏的人。人們紛紛埋頭吃麵前的果飲，生怕被她盯上，成為下一個試藥的對象。

    達奚甘鸞帶著五十份果飲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她和呂荷直接回落腳的地方。兩個人還沒走遠，就被幾個人圍住了。

    “喲，我道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小荷姑娘嗎？今兒不跟著你賦大哥轉了啊？哈哈！”

    達奚甘鸞看著為首的人，秀氣的眉毛不快地顰起。這個讓顴骨很高，眼下有青，唇薄而色淺，地盤不穩，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呂荷顯然也很討厭他，擋在達奚甘鸞身前，沉著臉道：“劉易生，你要做什麽？”

    劉易生猥瑣地笑著說：“做什麽？當然是想請我們美麗的小荷姑娘去敘敘舊了。嘿嘿，小荷姑娘，我們走吧。”

    呂荷警惕地盯著他們，有些色厲內荏地叫道：“你們不要過來，小鸞兒會用藥的！”

    “用藥？就這小屁孩？哈哈！”劉易生一夥人捧腹大笑。

    達奚甘鸞的眸色深了深，伸手戳戳呂荷，甜甜地問道：“小荷姐姐，他們是誰啊？”

    “啊？”達奚甘鸞突如其來的迥異態度讓呂荷愣了一下，“他們是八方鏢局的人，和我們武家鏢局是死對頭。為首的這個叫劉易生，是他們總鏢頭的兒子。”

    劉易生看著達奚甘鸞不屑地說：“你們武家鏢局還真是越來越倒退了，連這種小屁孩都要，啊？哈哈！”

    不遠處，兩個戴著鬥笠的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其中一人按住另一人的肩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不是武家鏢局的人，小荷姐姐現在也不是武家鏢局的人。她現在是我的人，你們不知道嗎？”達奚甘鸞認真地看著他們問，成功讓他們愣在哪兒，也讓角落裏的兩人愣了。

    “小荷姐姐，我的藥買很貴的，”達奚甘鸞也不管他們的反應，扭頭望著呂荷說，“我們還是這樣快些。”

    呂荷直覺不好。她還沒明白達奚甘鸞的意圖，數根藤蔓突然從劉易生腳下拔地而起，瞬間將他裹成一個一人多高的球。然後，達奚甘鸞“輕輕”地一腳踹上去，球就順著街道滾出去。

    “你幹什麽？”劉易生帶來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拔出武器對準達奚甘鸞兩人。

    達奚甘鸞卻一點也不緊張，手搭在眼睛上方，伸著脖子眺望，還不停地自言自語，“呀，還好這條路人少，沒有撞到人。哎，怎麽沒人攔住他呢？咦，速度好像變快了。這麽快的速度怎麽讓他停下來呢？要是遇上個暴脾氣的人劈開就好了，希望不會劈到裏麵的人吧，那樣她就罪過了。不過沒人攔著也不要緊，很快就會撞到牆上，隻要別把牆撞塌就好。不過時間上，裏麵的人應該不是暈了就是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