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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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櫟握緊手中玉山,麵上笑容輕鬆又釋然。

    成功了……

    任康複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終於在他刻意刺激引導下說錯話時,盧櫟就知道,他與趙杼的計劃,成功了一大半。

    當手上信息越來越多,匯集出‘幕後英雄’肅王的影子,趙杼就與盧櫟商量著如何應對。本來他們並不想打草驚蛇,希望暗裏跟蹤現有線索,掌握所有肅王力量,再一舉擊潰,奈何野湖事件突發,他們順應形勢抓獲齊白,肅王緊張了。

    進至今日,他們互相有明暗劣勢優勢,端看誰技高一籌。既然時機到來,需要正麵應對,他們也不怕,不知道的信息,查就是!

    趙杼與太嘉帝各有安排,趙杼假意遠征,太嘉帝盯緊朝堂,盧櫟的任務,就是用案情牽引肅王注意力,盡量不要讓他把全副心神用在造反上。

    然而肅王心機深沉,性子極穩,又非常有耐心,引開他注意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此,趙杼找了很多方向,收集了很多信息,最後,還是盧櫟從肅王每年一段的規律行為中,推測出嫡王妃對他的重要性。

    是的,嫡王妃。肅王現在的妻子與郭威生母是姐妹,但肅王早年有一發妻,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身後未有一兒半女。日子漸長,大家對這位嫡王妃印象很淺,提起肅王妃,都知道其與郭威有親。

    古代重禮法,男女婚前少有見麵,肅王與嫡王妃相處時間不久,不若繼王妃相陪二十餘載,又替他生兒育女延續血脈,按理說兩人感情應該很淺,可肅王卻不同。

    這位嫡王妃早年在上京城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靜嫻淑柔,德容言功沒一樣不好,人稱上京明珠。與肅王成親後,二人感情很好,肅王甚至夜夜留在正院,從未收用旁的女子。

    二十多年前,遼人突然南下,當時肅王一家與先帝同在北山皇莊避暑。那時戍邊之人是趙杼父親先平王,戰事懸念並不大,可偏偏有那麽一小支遼人隊伍,不怕死的潛入大夏,襲到了皇莊附近。

    先帝身邊禁衛軍也是先平王親自訓的,戰鬥力不弱,雙方經曆小範圍戰鬥,盡殲遼人,皇上和肅王無恙,可皇上當時寵妃密妃流產,肅王妃身死……

    密妃當時懷的是個男胎,五個多月,早已成形,流產後密妃傷心不已,之後數年未再有孕,直至十多年後去世。先帝一直因此事覺得虧欠密妃,數年專寵於她,任她在後宮跋扈囂張,從來不管。

    肅王妃當時還很年輕,說是驚懼之下滾落台階摔死,肅王很是傷心,自責甚久。先帝感念相似經曆,常招肅王長談,兩人感情越來越好,連後麵這位繼妃,都是先帝替他選的。

    此後,每年嫡王妃忌日,肅王都會感懷一陣,卻也並未有太多表現。因嫡王妃早已去世,身後也沒有兒女,繼妃未有半點不滿,兩人生活甚是和諧……

    這段曆史聽起來沒什麽問題,可往深往細裏想,總有不合理之處。事情過去已久,而且事涉先帝,非常敏感,趙杼很難查出實情,收集到一大堆模棱兩可的消息。

    有人說,先帝多疑,對肅王隻是平平,還非常有忌憚心,可這件事後,先帝對肅王提拔多多,甚至慢慢開始讓他掌實權,莫非有什麽內情?密妃的孩子怎麽掉的?肅王妃怎麽死的?真是驚嚇之下倒黴?是不是肅王妃有功,無奈已死,先帝隻得恩寵肅王?

    有人說,肅王妃這顆上京明珠,應該是要入宮與先帝為妃的,不知道怎麽的,被肅王劫了胡。肅王是不是故意的?沒登上皇位,對先帝不滿,故意搶了先帝看上的女人,再表現出深情不二,任誰都說不出不對,先帝隻能幹咽苦水。待到此次意外,肅王故意布下什麽局,弄死發妻,再擺出一出傷心模樣,讓先帝對他連連安撫,入主朝堂?

    其中最多提到的,就是這位肅王妃的死因。很多消息裏都說,肅王妃當時七孔流血,疑似中毒……

    肅王此人最是冷靜沉著,很少見其發火,也沒見他對什麽事過於執著,所以趙杼才非常頭疼,不知道從哪方麵下手牽製他。當盧櫟指出這位過世的嫡王妃時,趙杼很有些懷疑,概因肅王除了每年發妻忌日時會親自點盞長明燈,並沒有過多深情表示。

    盧櫟其實也不確定,肅王這個人太完美,好像一切都是工具,沒什麽值得他心緒波動。但人之所以為人,是有顆與其它物種不一樣的心。不管是誰,什麽性格,總有求的東西,總有執念。

    肅王想造反,能準備這麽多年,這是個執念,可這執念來自於哪裏呢?

    依肅王聰明程度,若早年付出所有力量與先帝爭,未必沒有勝率,可他的一切布局,往前推,也就是十來年,是什麽改變了他?

    也許是這位嫡王妃。也許是別的什麽,藏的更深他們找不到的東西。

    可就算肅王對嫡王妃感情是裝出來的,他裝了半輩子,不信的人也都信了,現在這件事被人鬧出來,他就算內心並不激動,並不重視,為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形象,也得激動重視。

    何況起事近在眼前,形象工程很重要,肅王必須要刷好感度。

    盧櫟與趙杼要的,不是肅王發自內心怎麽怎麽樣,隻要他忙起來,精力不能集中,讓趙杼有機會鑽空子做事就好……

    任康複有些小心眼,並不特別聰明,卻也不蠢,他還非常忠心,事事皆替主子著想,這樣的下屬用著放心,做到肅王府長史,顯然很得肅王重視。

    盧櫟分析過所有信息,與趙杼一起,定下了此計。沒什麽比忠仆嘴裏的話更可信,隻要盧櫟能勾得任康複找到這個方向,一切就相當順利了……

    他手裏這塊玉山,是趙杼之物,趙杼幾次晃到任康複麵前時,手裏都把玩著此物。而且他們兩人感情好,滿上京人都知道。

    公堂之上,氣氛本就緊張,盧櫟以言語刺激,以證據壓製,再以厲聲質問打破任康複謊言,讓他感覺到絕望,形同困獸,不知如何是好。滿滿壓力下,他隻能隨著盧櫟思路走,時刻警惕盧櫟下一秒會放出什麽大招,他整副心神都在盧櫟身上,盧櫟的任何一點表情,動作都會放大,他被引導,簡直是水道渠成的事。

    肅王重情一事,既然外人都知道,沒理由自家人不知道,任康複喊出替主子委屈的話,非常合乎情理。

    可他話中深情,就不合乎情理了。

    “與皇上做對……是想幹什麽?”圍觀群眾中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這句話後,現場鴉雀無聲,十分寂靜。

    概因這話太嚇人了。與皇上做對想幹什麽?自然是要造反!旁的事,肅王八卦大家可以仗著人多嘴雜,大著膽子聊,可這造反……是死全家的大罪!

    任康複的話不但把圍觀群眾嚇到了,也把林府尹和於輝嚇的不輕,這是什麽話!這話能隨便說嗎!

    於輝更是憤憤上前踹了任康複一腳,目光像要吃人,“你是哪個牌麵的人,嫡王妃也是你能提的!”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外麵群眾又是眼睛齊齊一亮。

    不能說肅王造反,就算心裏這麽猜,下來與親朋小聲討論出風頭都行,光天化日不能直接說,但這個不能說,別的可以啊,他們已經很給麵子了,不能活活被憋死吧!

    於是就有人揚聲喊:“你替嫡王妃不值,心疼嫡王妃,你們是啥關係?”

    “對呀是啥關係,莫非心慕逝者,不能自已?”

    “長史大人,你這心思,肅王知道嗎?”

    ……

    底下哄笑聲一片。

    任康複心都涼了,到現在,他哪裏不知道自己錯了?可剛剛那一刻,仿佛隻樣這才能……

    於輝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任康複一眼,又眼神複雜的瞄了盧櫟一眼,才肅手與林府尹行禮:“我府長史任康複傷人性命,供認不諱,理應受律法裁決,我府上下並無二話。然任康複因殺人之罪,心存愧疚,心智有失,記憶混亂,不能合理解說其它,在下認為,一切應以證據為先,大人覺得呢?”

    “喲,這是編不下去,索性耍賴啦!”不知道是誰,在百姓群裏高呼了一聲。

    林府尹麵色有些黑,緩聲問堂上盧櫟:“先生覺得如何?”

    “我不知道啊,”盧櫟無辜攤手,“是大人您在審案,我隻是依例問詢,誰知道——”

    他別有深意的看了任康複一眼。

    林府尹心內叫苦,這個任康複可是坑死他了!盧櫟手上有證據,有禦賜可以管任何案子的仵作金牌,還有平王這個靠山,他要拿你,你乖乖讓拿就是了,鬧什麽鬧!你不鬧,肅王府還可以私底下活動,你這一鬧,搞出這麽大麻煩,叫肅王怎麽管,叫他這個府尹怎麽辦!

    平王他得罪不起,肅王他也得罪不起,好在任康複招認,死者是他殺的,這貪銀案相關之事,說不清也沒什麽,可以往後拖!

    林府尹心內默想一番,驚堂木一拍,“肅王長史任康複,殺害秋堅,供認不諱,按律應斬!貪銀一事證據不足,需與前案對比量刑,稍後本官會將線索匯總做結,交於大理寺複審,審後立即行刑!”

    百姓們有些不太滿意:“就這樣啊……”

    “還沒說清嫡王妃的事呢……”

    “大人可不能循私哪!”

    林府尹聽著差點噴口血出來。他還能怎麽樣!已經判死刑了好嗎!嫡王妃的事不能說清楚,說清了肅王的臉哪放!他這官位還要不要!

    這都叫循私了……天知道他認得這長史是誰!

    把他害成這樣子……林府尹眼睛微眯,鋒利眼光射向任康複,要讓你坐牢坐的爽,我就不配當這府尹!

    ……

    今日公堂一行,盧櫟就知道會後會是這樣結果,他一點也不想失望。

    他想要的,不是一定要牽出肅王,因為依現在形勢,不可能。他隻要借任康複說出一些話,讓別人有合適聯想就好,其它的事,自有趙杼與太嘉帝的安排推進。

    林府尹離開,人群緩緩散去,沈萬沙跑過來抱住盧櫟胳膊,眼睛閃啊閃,像藏了無數星光:“小櫟子你太厲害了!好帥!好有氣勢!”

    盧櫟摸摸他的頭:“少爺也很厲害,若沒有少爺推動,今日行動不一定成功。”

    “咱們都厲害!”沈萬沙笑的嘴角上翹,停都停不下來,“不過接下來,咱們要做什麽?”

    盧櫟看著高遠天空,呼出一團白氣,“等。”

    “等?”沈萬沙眼珠一轉,“哈哈我知道了,等!”

    二人親密靠在一起,一邊小聲說話,一邊往遠處走去,赫連羽抱著胳膊看著,滿麵笑意。

    來大夏,大概是他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他遇到了喜歡的人,還見識到了才華橫溢,風采各異之士。

    仙蓮出,盛世始。

    能參與進來,實乃幸事!

    ……

    肅王府。

    肅王摔了茶盞,“蠢!”

    於輝跪在地上,表情驚恐,“那盧櫟太能纏問,每個問題都提的十分刁鑽難解,任康複被他問急了,才一時失言,小人沒來得及攔,求王爺恕罪!”

    肅王眸子微闔,指間迅速撚動,正待要說些什麽,侍衛進來,走到他身邊悄聲說了最新消息。

    邊關告急。西夏與遼人隊伍已進大夏邊疆二十裏,趙杼得知非常氣憤,北征軍已離開真定,腳步非常迅速,顯是急著殺敵。

    肅王麾下所有隊伍已通知完結,隻等主子一聲令下,即可往上京方向行進。

    肅王手猛的一緊:“確定了?”

    “我們的密信消息,不會有錯。”侍衛點著頭,眼睛裏泛著奇異光芒,滿滿都是壓抑不住的興奮,“王爺,是時候了!”

    肅王閉眸片刻,突然一拍桌子,“好!傳令下去,所有編製,四日內必須到達上京南山!”

    因為這件事刺激,肅王也不再責於輝失誤了,隻眯眼看了他片刻:“如今時節有多重要,你可知道?”

    “小人知道!”於輝立刻頭抵地麵,‘砰砰’磕響頭,“小人必謹慎行事,不容王爺名譽有失!”

    可惜,於輝保證不了。

    這天林府尹升堂突然,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圍觀之人也多是百姓,並沒有幾個高官權貴。但這天的事不小啊,連任康複與肅王去世嫡妃私情都出來了,更何況那疑似造反的言論?

    雖然這話不一定是真的,但足夠狗血嚴重,百姓們不敢光天化日談論,避著人小聲說是肯定的,畢竟誰都有好奇心不是?有時候,越張揚的話不一定流傳越遠,越是故意‘小心’,‘隱蔽’,越是容易被打聽到。

    所以理所當然的,第二日早朝,有禦史上了折子,以公堂上任康複表現為由,參肅王治府不嚴。

    這個折子一出來,馬上有肅王府鐵杆反駁,說任康複隻代表自己,不能代表肅王,誰家還沒幾個仗勢欺人的狗奴才?狗不好,狗主人就一定不好嗎?

    他說話有點急,上折子的禦史就不高興了,說任康複可不是一般下人,他是肅王府長史!長史是什麽,是王府臉麵,是與肅王接觸最多,替肅王辦事最多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能如此,怎麽會不關肅王的事!

    一來一往的,兩人情緒越漸激動,最後掐起來了。他們掐起來,與他們交好,立場一致的人也不能閑看著,跟著擼袖子打嘴仗,一時間,朝堂跟個菜市場似的,要怎麽亂有怎麽亂。

    朝堂氣氛緊張,坐在龍椅上的太嘉帝半支著額角,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出鬧劇。

    兩邊越掐越激動,開始不滿足說任康複了,肅王已逝嫡妃自然而然的被提了出來。

    “嫡妃乃肅王正妻,哪裏是一個下人隨口可以掛在嘴上的?肅王府就是沒規矩!”

    “任康複隻是為主著想走偏了路,嫡妃當年的確死的蹊蹺!”

    終於,有人說到太嘉帝希望的點了。

    他修長眼眸眯起,墨瞳內光華微閃。可他仍然沒有說話,任情勢自由發展。

    大臣們吵急了都不拽文了,說話都特別直白,到後麵急赤白臉,有些話不過腦就說出來,質疑肅王嫡妃之死與先帝有關的話就出來了。

    這話份量太重,一說出來,仿佛時間停駐似的,熱鬧朝堂非常安靜,眾人保持著吵架動作不變,吹胡子瞪眼怒氣十足,可誰都沒敢接話。

    三息過後,朝臣們才像反應過似的,轉身跪下請罪。

    “肅王嫡妃之死,與朕父皇有關?”

    太嘉帝聲音不大,卻似砸到了眾人心底,殿中所有人頭抵地麵,沒一個敢抬頭,沒一個敢說話。

    “朕從來不知,你們是這麽想的。”太嘉帝聲音微冷,也不叫眾臣起來,“宣肅王!”

    皇上震怒,眾臣不敢言,鵪鶉一樣跪在殿中,等著肅王過來。

    肅王有實權,可參與朝政,卻也不是必須天天到場。因近來事忙,他告了假,所以缺席了早朝上這一出。被太監急急宣到殿上,弄清楚怎麽回事時,他心裏後悔的不行,他今早該來的!

    “臣之發妻之死,與先帝無關,諸位同僚隻是話急出亂,請皇上不要介意。”肅王身為親王,地位崇高,還比太嘉帝高了一輩,很多時候是不需要跪的,這一次跪了個結結實實。

    算起來跪太嘉帝總數並不算少,可以前不覺得什麽,現在一切準備就緒,馬上起事自己登基了,這膝蓋……有些彎不下去。肅王嘴裏說的再好聽,心裏還是不舒服的。

    太嘉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下麵人的情緒怎麽能瞞的過?他眼梢微垂,聲音微冷:“可是諸臣都替你叫屈呢,王叔,你心裏難道沒有恨意?”

    “臣不敢。”

    “原來是不敢,而不是不能。”良久,太嘉帝的聲音才傳過來。

    肅王立刻頭抵地麵:“皇上言重了!臣之發妻之死沒有任何問題,萬不敢心生怨意!”

    “堵不如疏,事情即出,朕便不能裝看不見。既然大家都懷疑肅王嫡妃之死……開棺驗屍吧。”

    太嘉帝從龍椅上站起,目光掠過堂下群臣:“方劍,你親自帶人去起肅王嫡妃棺木,並通知上京城技術最好的仵作,後日一早,當著朕的麵,開棺驗屍!”

    方劍從殿旁出列,“是!”

    方劍是太嘉帝禁衛軍首領,太嘉帝派他過去,說明此事已定,無可反駁。禁衛軍幾乎是皇城內最強的力量,有方劍親自帶隊,也沒有人敢使什麽小花招小手段。

    皇帝之怒,雷霆千裏,群臣不敢言,肅王也反對不了。下朝後,肅王看著遠方天際,神情端肅,事情怎麽到了這一步?太奇怪了……

    可他起事的腳步不能被阻擋!開棺就開棺,反正當年發妻的死的確不對!若能在起事之前,證明先帝並不無辜,太嘉帝帝位就會坐的不穩……他籌碼更多,起事更加名正言順了!

    肅王轉念一想,覺得也沒什麽不好,當下回府安排,尋找厲害仵作。

    沈萬沙聽到消息,一路跑來找盧櫟:“小櫟子不好了,肅王在打聽厲害仵作!”

    “打聽才好,”盧櫟把手裏書本合上,微笑道,“就怕他不打聽。”

    沈萬沙是真緊張,“可他打聽來,是對付你的啊!”

    太嘉帝下令說請‘上京城技術最好的仵作’,盧櫟這技術精湛,得過禦賜金牌,還有平王靠山的仵作當然不能缺席,幾乎一下朝,就有人過來傳話了。

    可肅王要請人,不就是要與盧櫟對著幹?

    “他**思找人,才能少注意趙杼,”盧櫟看著沈萬沙,眸底自信滿滿,“驗屍一事,你可見我失過手?”

    這話讓沈萬沙立刻振奮了起來。少爺小拳頭舉起,眼睛裏閃著光,“你準備怎麽做?”

    “當然是……做票大的!”(m.101novel.com)